當選與參戰

希特勒攻擊波蘭以前,曾跟蘇聯簽訂一項互不侵犯條約,因此德國在東邊毫無顧忌。希特勒的軍事力量似乎是無敵的,他的軍隊向外擴展,占據了挪威、丹麥、比利時及荷蘭。

法國建了一條很長的防禦線,叫做“馬奇諾防線”,當法國統帥還沉浸在馬奇諾防線不可攻陷的神話裏時,德國軍隊卻像洪水般在防線周圍衝撞,並衝進了法國北部。

大約40萬軍隊(大部分是英軍)在敦刻爾克(法國東北部靠近比利時邊境的港口城市)沿岸被圍困了整整一個星期。當敵軍的炮彈在他們四周爆炸時,英國海軍部開始在沿海和泰晤士河沿岸征用船隻,甚至通過廣播呼籲所有擁有私人船隻的人前往敦刻爾克。船主們積極響應海軍部的呼籲,駁船、拖船、貨船、客輪、漁船、汽艇乃至私人遊艇都紛紛出海,駛往敦刻爾克參加救援。

法國在6月中旬投降,納粹軍隊進占巴黎,橫掃法國。意大利以軸心國的成員身份加入戰爭,戰爭擴展到了北非。此時,日本也加入了軸心國。

從德國展開西線進攻到法國敗降隻經曆了6個星期,閃電戰的威力讓法國體會到了亡國的恥辱,也使得英國變得孤立無援。“不列顛空戰”開始了,德國的飛機幾乎每晚都轟炸英國城市。

一開始,盟軍在德軍閃電戰的迅速攻勢麵前節節敗退,因此紛紛要求美國提供飛機、兵艦、大炮和彈藥。德軍的猛烈攻勢使美國人目瞪口呆。雖然在政策問題上的辯論仍在持續中,但是每個人都意識到,納粹的勝利將危及美國的安全。

羅斯福將最能幹的顧問召集在身邊。許多高級商業人才自願為他效勞,每年隻拿一美元的薪水。總統讓曾經是新政反對者的弗蘭克·諾克斯任海軍部長,任命亨利·史汀生任陸軍部長,史汀生在一戰時曾擔任此職。

差不多同時,溫斯頓·丘吉爾取代了張伯倫,擔任英國首相。

1940年,敦刻爾克大撤退及法國失勢之後,緊接著就是美國的總統大選。在動**不安的世界局勢下,共和、民主兩黨仍將繼續著激烈的競爭。

6月的第三個星期,共和黨員在費城聚會,最有實力的四個提名人是紐約州的湯姆斯·杜威、印第安納的溫德爾·威爾基、俄亥俄州的參議員羅伯·塔夫脫以及密歇根州的參議員亞瑟·溫德保。第一次宣誓投票中,杜威以360票領先,威爾基以105票居第三。

威爾基因成為反對新政的領袖而知名度大增,他無疑是個能幹而優秀的人,具有廣博的見解和充足的勇氣。當他和另一位演說者爭辯問題時,他通常都能擊敗對手。他在大會上的得票不斷增多,到第六次投票時他就獲得提名了。

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召開前的幾星期,人們都在談論羅斯福是否參加競選的事。這種事情以前從未發生過。喬治·華盛頓本人創立了拒絕三次連任的先例,但是羅斯福是民主黨內最有實力的候選人,除了他,沒有人有把握打敗威爾基。

羅斯福對這個問題保持緘默,能夠返回海德公園及哈德遜河穀地的想法雖然很吸引人,但是埃莉諾知道,如果被提名,她的丈夫是不會拒絕競選的。

美國正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邊緣搖擺,在其他世界領袖的影響下,羅斯福也變成了一個世界領袖。他仔細地考慮了這件事,民主黨還有什麽候選人能夠將所有國家及國際的經驗帶入工作?這些經驗是美國急需的。以他的看法,國務卿科德爾·赫爾是唯一的人選,但是當羅斯福約談赫爾時,他卻沒有這個打算,甚至也不願競選副總統。赫爾說他可以在他的職位上提供更多的服務,如果他能避開黨派競爭的話。

民主黨全國大會提名的名單上除了有羅斯福的名字以外,還有法利、加納、赫爾和米勒德·泰丁斯的名字,投票結果是意料中的,羅斯福得到946票,法利72票,加納61票,泰丁斯9票,赫爾5票。

1940年的總統競選活動是美國有史以來最精彩、也最吸引人的一次,兩黨都有數千人工作,他們中有些人從未參與過政治,特別是一些年輕人。時代是陰霾的,問題是嚴重的,選民要做的抉擇也比任何一次都慎重。選舉日那天,差不多有五千萬人前往投票所投票,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投票。

羅斯福在海德公園等待大選的結果。他穿著襯衫,在餐廳裏準備好了計票單和新聞自動收報機。埃莉諾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照看所有的客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電台的廣播。薩拉·羅斯福和幾位老太太在靠近前門的一間小客廳裏一邊織毛衣,一邊聊天,也沒有注意聽電台裏播送的投票結果。大部分客人在那間圖書室裏走來走去,那裏有一台收音機,可以收聽到大選的實況。

到了10點,結果清楚了。羅斯福得到又一次勝利!他得到的一般投票比威爾基多了500萬,他得到除了十州以外的全部票數。

當他和埃莉諾聽到大選的結果時,他心裏十分清楚,剛結束的八年總統生涯已經將他的精力耗去了一大半。對一個想為國家貢獻的人來說,八年的時間已經足夠長了,何況他遇到的都是特殊時期。前麵還有更大的問題,美國人民要求他再服務四年,因為世界形勢變得更黑暗了,戰爭氣氛比以前任何時刻都要濃厚。

選舉日之後不久,一位新的成員加入了羅斯福的家庭。雖然它長得很黑,不過它確實把光明和快樂帶進了這個家庭,它是隻八個月大的蘇格蘭狗。羅斯福將狗的名字縮短為法拉。這條狗是羅斯福遠親表妹瑪格麗特·莎克麗小姐送給他的禮物。從那時開始,法拉與總統一樣經常出現在新聞照片上,因為他們總是在一起。法拉跟著總統視察防禦工事,出席曆史性會議,乘坐公務車,並參加記者招待會。

法拉在白宮備受寵愛,每天早上散步過後,它會跳上總統的臥床,在總統的早餐托盤上找尋狗食餅幹。每天晚上,不管白天多麽累,羅斯福總要在休息之前花些時間逗逗法拉。

1940年12月,法拉陪總統到溫泉穀休息。

因為“一人一分運動”的開展,以及羅斯福朋友們的資助,溫泉穀的設施在不斷改善。

第二年,“撐木商店”開幕了,在這裏,適合病人的各種設備不斷地被設計出來。羅斯福雙腿的撐木一度重達40磅,現在它們隻有20磅,因為這裏已經設計出一種較輕的撐木。

醫療大樓也興建完成,外科醫生可以在那裏做開刀手術來改善殘障者的行動。就在前一年,學校及圖書館也成立了,這是平克內·塔克太太捐贈的。現在,孩子們和年輕人在溫泉穀接受治療時,也可以繼續接受學校教育了。

電子顯微鏡最近經過改良,使得高倍放大變為可能,某些形態的病原體便可以在顯微鏡下被看到了,也許這意味著科學家可以“看到”小兒麻痹病原體——那是被公認為病原體中最小的一種。

當許多地方的人們正陰謀計劃破壞人類的生命和快樂之時,這件事卻令人感到欣慰。

休息過後,羅斯福總統返回華盛頓。他要求國會根據租借法案,把必要的武器裝備提供給那些他認為其防禦對美國利益至關重要的國家。由於戰爭逼近,他宣布了四項“人類的基本自由”。羅斯福在演講中說到:

在力求安定的未來的歲月裏,我們期待一個建立在四項人類基本自由之上的世界。第一是在全世界任何地方發表言論和表達意見的自由。第二是在全世界任何地方,人人都有以自己的方式來崇拜上帝的自由。第三是免於匱乏的自由——這種自由,就世界範圍來講,就是一種經濟上的融洽關係,它將保證全世界每一個國家的居民都過上健全的、和平的生活。第四是免除恐懼的自由——這種自由,就世界範圍來講,就是世界性的裁減軍備,要以一種徹底的方法把它裁減到這樣的程度:務必使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有能力向全世界任何地區的任何鄰國進行武力侵略。

他明確指出這些自由正遭受破壞,他的語氣非常沉痛,他的四個兒子都在服兵役,30歲出頭的詹姆斯已經在緬因州後備兵團服務了將近四年,艾略特自願進入空軍兵團,小富蘭克林是後備海軍,最小的約翰剛被任命為海軍上尉。

他的“四大自由”演說後大約一個月,國會通過了“租借法案”,允許美國運送金錢和物資給同盟國。

希特勒仍然繼續擴張。1941年6月,他無視於蘇德互不侵犯協定,向蘇聯發動軍事侵略。羅斯福總統和丘吉爾首相想要會麵,但兩人卻都被繁重的公務纏得無法脫身。

8月初,羅斯福總統高興地向白宮記者團宣布,他要抽出一些時間去釣魚。總統的遊艇在馬撒葡萄園島附近懶散地遊弋了幾天,然後仿佛被魚雷擊沉似的無影無蹤了。後來,全世界才獲悉,羅斯福和丘吉爾在大西洋北部紐芬蘭阿金夏海灣舉行了三天會談。

這一天,平時寂靜的阿金夏灣籠罩著異常熱烈的氣氛。有好幾艘大型軍艦停在那裏,“奧古斯塔號”是其中一艘。發動機的轟鳴聲在頭頂上空回旋,這是美國飛機在進行空中巡邏。“奧古斯塔號”軍艦的船頭上有一群人,最前麵的是羅斯福,他坐在安樂椅上。第二天,丘吉爾首相乘坐的“威爾士親王號”戰艦駛進了薄霧籠罩的港口。他們被船、飛機、沿岸軍隊以及煙霧蒙蒙的天氣掩護著。

總統的隨員中有副國務卿沙蒙·韋爾斯、包括參謀總長喬治·馬歇爾在內的幾位將軍、一些海軍上將以及哈裏·霍普金斯。艾略特和富蘭克林當時正在這裏服役,因此他們也陪伴在總統身旁。

根據以往的經驗,在羅斯福所參加的任何一次集會中,他總是主宰一切的。這並不是因為他堅持他的領導權,事實上,這是他的天賦使然。但是第一次的晚宴上,他隻是靜靜地聽著,因為有一個人在支配著聽眾,他的語言不太花哨,卻永遠像圓熟的果子那般恰到好處。丘吉爾很少靠在椅背上,他把嘴上的雪茄從左邊換到右邊,又從右邊換到左邊,兩個肩膀往前聳著,活像一隻壯而大的水牛。他的手時常在空氣中揮動著,眼睛閃著光。那天晚上,他滔滔不絕地談著。

接下來的會談很快地就顯示出,丘吉爾是來勸美國加入戰爭的,他認為美國應該立刻向納粹德國宣戰。美國的總統處處都在顧慮人民的輿論、美國的政治,以及許多反複無常的無形的條件與因素,同時,他也考慮到了戰後的世界和平。

羅斯福總統小心翼翼地占了上風,他說:“我堅信,如果我們要建立一個穩固的和平,我們必須開發一切落後的國家、落後的人民。怎麽樣才辦得到呢?很顯然,假如我們仍然采用18世紀的方法,這是永遠辦不到的。20世紀的方法是把工業介紹到殖民地中。20世紀的方法是提高他們的生活標準,給他們新的教育,給他們衛生設施,增加這個國家人民的財富,使他們明白他們的原料雖然被搬走,可在另一方麵,他們可以得到相等的報酬。”

羅斯福暗指英國殖民地的一些不人道的情況,丘吉爾也了解他的意思。話一路地說下去,羅斯福慢慢地能夠把握住了談話的中心。

“和平,”羅斯福堅決地說,“與任何延續的侵略主義都是對立的。民族間的平等就必然地包含貿易競爭的自由。誰能說德國想在中歐獨霸貿易的企圖不是造成這次大戰的主要原因呢?”

雖然他們未能在每件事上達成協議,但這兩人卻互相讚美,互相尊敬,早在會談結束之前,他們便直呼其名,用起“富蘭克林”與“溫斯頓”的親昵稱呼。

會麵主要是為了簽訂一份文件,那就是今日眾所周知的《大西洋憲章》。等兩人都安全回到他們的國家後,憲章內的條文以及他們會談的新聞報道才被公開發表。

大西洋憲章聲明稱英、美兩國不追求領土或其他方麵的擴張,不承認法西斯通過侵略造成的領土變更,尊重各國人民選擇其政府形式的權利,恢複被暴力剝奪的各國人民的主權,各國在貿易和原料方麵享受平等待遇,促成一切國家在經濟方麵最全麵的合作,摧毀納粹暴政後重建和平,公海航行自由,各國必須放棄武力削減軍備,解除侵略國家的武裝。

像他在第一次當選總統時祈禱上帝賜予他力量一樣,羅斯福仍然祈禱能有力量和智慧來使這些希望實現。

他和丘吉爾會談之後不久,薩拉·羅斯福就去世了,享年86歲。但是幾乎一直到臨終,她都是精力充沛而且積極活躍的。雖住在紐約市,她卻時常去白宮探望她的兒子。

到12月7日為止,羅斯福和赫爾一直正跟日本大使及其他日本外交官舉行會議,商討太平洋地區的戰爭問題,日本好像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但是他們被騙了。

1941年12月7日是星期天,那個下午,羅斯福總統接到諾克斯部長的電話,告訴他日本飛機在夏威夷的珍珠港偷襲了美國艦隊。

對於這個背叛行為羅斯福深感震驚、憤怒而厭惡,他立刻召集那些對他最親近也最重要的人:埃莉諾·羅斯福、哈裏·霍普金斯、國務卿赫爾、諾克斯部長、史汀生部長、馬歇爾將軍、格雷斯·塔利。他們聽到連續的新聞報道後,每個人都臉色蒼白。

太平洋艦隊的每一艘戰船都被破壞了,其中還有五艘沉了下去。巡洋艦、驅逐艦和潛水艇都被炸毀,2000名以上的海軍及海軍陸戰隊士兵失蹤。

等詹姆斯·羅斯福來時,羅斯福抬起頭看著他,說道:“事情終於發生了!”

總統召集了一次內閣會議,五點鍾時,他準備了一份要向國會發布的谘文。谘文簡短而中肯:

昨天,1941年12月7日,將稱為我國的國恥日。美利堅合眾國遭到了日本帝國海軍、空軍有預謀的突然襲擊。

在此之前,美國同日本處於和平狀態,並應日本之請同該國政府及天皇談判,希望維持太平洋區域的和平。

日本空軍部隊在美國的瓦胡島開始轟炸一小時後,日本駐美大使及其同僚居然還向美國國務卿遞交正式複函,回答美國最近致日本的一封函件。這份文件雖然聲言目前的外交談判已無繼續的必要,但卻沒有威脅的言辭,也沒有將發動戰爭或采取軍事行動的暗示。

夏威夷島距日本頗遠,說明這次襲擊顯然是提前策劃好的。在此期間,日本政府有意用虛偽的聲明和表示繼續保持和平的願望欺騙美國。

日本昨天對夏威夷群島的襲擊,給美國海、陸軍造成了嚴重的破壞。我遺憾地告訴你們:許許多多美國人被炸死。同時,據報告,若幹艘美國船隻在舊金山和火奴魯魯之間的公海上被水雷擊中。

昨天,日本政府還發動了對馬來亞的襲擊。

昨夜日本部隊襲擊了香港。

昨夜日本部隊襲擊了關島。

昨夜日本部隊襲擊了菲律賓群島。

昨夜日本部隊襲擊了威克島。

今晨日本人襲擊了中途島。

這樣,日本就在整個太平洋區域發動了全麵的突然襲擊。昨天和今天的情況已說明了事實的真相。美國人民已經清楚地了解到這是關係我國存亡安危的問題。

作為海、陸軍總司令,我已指令采取一切手段進行防禦。

我們將永遠記住對我們這次襲擊的性質。

無論需要多長時間去擊敗這次預謀的侵略,美國人民正義在手,有力量奪取徹底的勝利。

我保證我們將完全確保我們的安全,確保我們永不再受到這種背信棄義行為的危害,我相信這話說出了國會和人民的意誌。

大敵當前,我國人民、領土和利益正處於極度危險的狀態,我們絕不可閉目不視。

我們相信我們的軍隊,我們的人民有無比堅定的決心,因此,勝利必定屬於我們。願上帝保佑我們。

我要求國會宣布:由於日本在1941年12月7日對我國無故進行卑鄙的襲擊,美國同日本已處於戰爭狀態。

1942年是美國曆史上最黑暗的一年,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最黑暗的一年。在這一年以及其後數年中,富蘭克林·德蘭諾·羅斯福在世界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他和英國的丘吉爾、蘇聯的約瑟夫·斯大林被稱為“三巨頭”。

羅斯福從未放棄他的長遠目標。在那最黑暗的一年的第一天,26國代表們在華盛頓簽署《聯合國家宣言》,讚成《大西洋憲章》,並表示要和軸心國抗爭到底。為了這件事,丘吉爾親自前來華盛頓,6月份時,為了進一步的聯合計劃,他再度赴美。那時日本已經征服了威克島、新加坡、新幾內亞、菲律賓、阿留申群島及中途島,軸心國在北非將英國第八軍團打了回去。

在整個戰爭期間,埃莉諾·羅斯福的時間表一直非常緊湊。她撰寫報紙專欄,寫作的收入一半捐給紅十字會,一半捐給美國之友公益會。秋天時,埃莉諾·羅斯福到英國做第一次戰爭旅行,在那裏,她跟英國政府交換民防工作的意見,拜訪紅十字會並探望住院的傷患。第二次到太平洋戰場時,她看到許多受傷的、發瘋的年輕人,她的心情十分悲痛,不知道為什麽要爆發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