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與病魔抗爭的日子
1946年的秋天,貝比·魯斯的妻子和朋友們都發現他的聲音越來越沙啞。當然,他自己也感覺到了,一直認為是喉嚨生了瘡之類的小病,沒有什麽了不得的。有時,他的左眼會感到一陣劇痛,通常隻要服用一兩片阿司匹林也就沒事了。
貝比·魯斯之所以能忍受眼睛的疼痛,是因為他還沒有放棄當教練的想法。一些比他的棒球經驗更淺的年輕球員都已經當上大聯盟的球隊教練,而他在這方麵的希望卻成泡影。不過對於勝任B級球隊的教練,他仍有自信。
剛好這時洋基球團內的B級球隊有一個教練的空缺。貝比·魯斯打電話給洋基隊的一位重要幹部,告訴他自己的想法。雖然有些意外,但那人仍然以相當高興的口吻對他表示:“過兩三天給你答複。”然而在他等了兩星期後,卻得到已經找好適合人選的答複。貝比·魯斯又一次失望至極。
這時,墨西哥的一個球隊卻以相當好的條件來邀請貝比·魯斯,可是他不想到墨西哥那麽遠的國家去。貝比·魯斯總以為至少可以在國內謀到個職位,可是一直都落空。於是他又開始打高爾夫球,他的病情也在這個時候日益加重。
到了秋末,眼睛的疼痛變得更厲害,而且不分晝夜地困擾著貝比·魯斯,後來他實在忍受不住,不得不住進醫院。初診時醫生說他的牙齒壞了,可是蛀牙拔掉後,眼睛的疼痛依舊。他又請來專門醫師為他照X光,還是找不出病因,而疼痛卻日漸加劇。後來,在幾張X光片子中終於找到類似病因的東西,證實貝比·魯斯患了喉嚨癌,於是立刻決定開刀。
這時貝比·魯斯的眼睛與喉嚨的痛楚幾乎要了他的命,而且已經蔓延開來,使整個頭部麻痹,左眼睜不開,喉嚨則既不能吃也無法發聲。
動手術的前一天晚上,有位好友來探望貝比·魯斯,這位好友一直信奉基督教。他默默地坐在貝比·魯斯的床邊,說了一句很有幫助的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貝比,不管什麽病都不可能把你打倒。你預定明天開刀,心理上要有這種準備才好。”貝比·魯斯進入大聯盟的球隊之後,曾有過一段荒唐的日子。他本來就不是基督徒,再加上在他快退出棒球隊時馬夏司老師去世,從此他和基督教的關係就更淡了。隻有偶爾想起的時候,他會跪在神麵前做禱告。已被疼痛折磨的沒有辦法的貝比·魯斯現在覺得自己隻能靠神的庇佑了。
好友的忠告使貝比·魯斯十分感動。他請來一位牧師,做了懺悔。第二天早上祈禱過後,他的情緒平靜多了。手術時,醫生分別把引起他眼睛、喉嚨痛的神經切除,然後再接某些地方,使機能不致受損。
手術之後,又進行X光治療,拍了許多X光片,為此貝比·魯斯頭部兩側的發根都枯萎了,護士小姐替他梳頭時,他的頭發差不多已掉光了。由於手術後無法吞咽,貝比·魯斯有好幾星期都是靠注射以補充營養。後來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完全沒有食欲,即使吃了也食不知味,體重一下減輕了三四十公斤,他覺得自己的壽命快要到頭了。對於好動的他來說,病**的日子真是比什麽都難過。
克萊爾不分日夜地照顧他,球迷們也不斷寫信來安慰、鼓勵他。他們此時對貝比·魯斯的關心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有用。幾乎全世界的球迷都非常關心貝比·魯斯的病況,開始時他幾乎不敢相信仍有這麽多人記得他。因為這幾年他的景況是如此淒涼,現在又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忍受疾病的折磨。
貝比·魯斯住院期間所收到的球迷信件有幾萬封,其中約有半數是小球迷寫的。他們常用鉛筆稚氣地寫下簡單的幾個字:“祝你早日康複!”這些孩子恐怕絕大多數沒有看過他的球賽。因為他們都是在他退休之後才出生的,可是孩子們同樣把他當成朋友般安慰他,這也正是貝比·魯斯所需要的。貝比·魯斯這時連信都不能自己看,是克萊爾和朋友們讀出來給他的聽的。
擁有這麽多人的關心,貝比·魯斯下決心一定要把病治好,恢複健康以後,要像過去那樣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孩子們。過了一段時間,他終於可以自己讀信,有位少年球迷如此寫著:
魯斯先生,我們全班的同學都祈禱您能早日恢複健康。隨信寄上一枚徽章,您戴上它病很快就會好了。等您的病好了以後,請您打出61支全壘打,我相信您一定能辦得到的。
您的好朋友邁克
貝比·魯斯果真把那枚奇妙的徽章別在睡袍上,一直沒有取下來。他囑咐妻子每封信都要回,當然多數是由別人按照他的意思寫好,然後由他來簽名,這種權力他從不肯放棄。
快要出院的那段日子,貝比·魯斯變得很忙碌,因為醫生允許他接見來探病的訪客了。第一個和貝比·魯斯見麵是全美職業棒球協會的主席,這人高高瘦瘦的身材,為人很親切。貝比·魯斯和他並不十分熟悉,見麵不知說什麽才好。隻是貝比·魯斯的眼淚一直往下掉,現在他在身心兩方麵都十分脆弱。主席忙安慰他:“你很快就會康複的,貝比。”
2月7日,大家為貝比·魯斯慶祝52歲的生日,很多人寫信或打電報來祝賀。他在回信上說:“我正在加油,可能最近就能出院了,非常感謝大家的鼓勵和關懷,我將永難忘懷。”
生日後一個星期,貝比·魯斯出院了。出院時,他的氣色非常的差,不明內情的人可能認為他是為了想在家裏度過最後的時刻才出院的。貝比·魯斯卻簡單地告訴自己,決不能死,要與克萊爾幸福地生活下去。
貝比·魯斯出院不久,職業棒球的全國性委員會發表一個消息:4月的最後一個星期日,將在全國舉辦“貝比·魯斯日”的活動。聲明是這樣寫的:
不僅是美國人,全球喜好運動的人都很關心這位留給我們深刻印象的棒球名將的病況。貝比·魯斯已經動過大手術,目前正在康複中。
我們要請各位棒球迷、棒球球員以及球隊的經營者共同來對貝比·魯斯表示敬意,一起祈禱他早日複元,因此我們決議舉辦“貝比·魯斯日”。
他是一位對我們的國家棒球有重大貢獻的人物,讓我們一起來向他致敬。
這份聲明發表後,有些人還提議把當天入場券的收入的一部分贈送給他。貝比·魯斯感激地告訴大家:“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個人並不需要這筆錢。可能的話,請把這些錢用在那些孤苦無依的可憐兒童身上吧。”這就是貝比·魯斯設立“貝比·魯斯基金會”的動機。
在“貝比·魯斯基金會”設立之前,福特汽車公司已經提出了以兒童福利為主的工作。福特公司對美國少年棒球聯盟提供各種服務,他們曾邀請貝比·魯斯到各州的少年棒球隊去看看,充當他們的臨時顧問,貝比·魯斯欣然同意。
在“貝比·魯斯日”的前一天,有一位意外的訪客前來看望貝比·魯斯,他就是強尼。算起來他們第一次見麵已經是20年前的事了,貝比·魯斯親自去探望過生病的他。20年後,他再度見到強尼時,強尼已經大學畢業,目前任一個大企業下屬工廠的廠長。
強尼坐在客廳裏等貝比·魯斯,他微微有些緊張地對克萊爾說:“如果魯斯先生還記得我,那有多好。”貝比·魯斯一邊走進客廳,一邊大聲說:“這可不是什麽問題,我從沒有忘記過你。”強尼以前又瘦又小,現在卻十分強壯,貝比·魯斯可以說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那天晚上,他們三個人聊得十分愉快。
“貝比·魯斯日”是貝比·魯斯一生中最受感動的一天,來到洋基棒球場的約有6萬球迷。貝比·魯斯忽然想起格裏克的告別會,他懷著肅穆的心情走進球場。對棒球運動非常熱心的大主教,特地為了棒球運動和貝比·魯斯在球場進行了祈禱。他的祈禱文如下:
神啊,今天為了讚美運動場上的英雄、優秀的運動戰士、年輕而富男子氣概的領導者,我們在此集會。
神啊!請幫助年輕人去享受運動,同時設計出有益於年輕人身心的運動。願年輕人能透過運動而愛他人、愛國家民族,更進而使世界得到和平,請神保佑,阿門。
貝比·魯斯用盡可能大的聲音發表了他的講話:
各位,棒球運動是在青少年時期就產生興趣的運動。換句話說,打棒球是由兒童時期開始,而職業棒球球員就是典型的由少年時期一直打棒球到退休為止的人。世界真正了不起的運動就是棒球,至少我是這麽想。我很感激大家今天為我所做的一切,更感謝大家的讚美。
當貝比·魯斯把話說完,走回座位時,觀眾發出熱烈的掌聲,他不禁感動得流下淚來。
“貝比·魯斯日”的活動圓滿地結束了。不久,貝比·魯斯基金會也成立了。基金會的主要目的在於提倡少年運動,使年輕的一代能成為身心健全的人;其次是幫助那些家境貧困的少年,設置獎學金以便他們能順利完成學業。
為了籌募這筆基金,一些曾經享有盛名的棒球球員聚在一起,舉行了一次盛大的比賽。貝比·魯斯很想穿上棒球服到比賽中去一展當年的威風,可惜如今的他隻能做一名觀眾了。但是貝比·魯斯覺得,這是他看得最痛快的一次棒球賽。
泰·柯布是第一棒打擊手,他的機靈絲毫不比從前遜色。當他站上打擊位置時,他對捕手說:“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拿過球棒了,等下揮棒時難保球棒不會脫手而出。為了避免危險,你最好稍微退後一點。”捕手真的按照他的話,比平常稍退後一點擺好接球姿勢。這時,泰·柯布就安穩地采用短打,輕鬆地上了一壘。
1947年6月,貝比·魯斯看上去已有起色的病情又複發了,他再次感受到開刀前的那種痛楚。一開始時,他想隱瞞下來,不對任何人提起。可是他越來越痛苦,連睡覺都不得安寧,就連一些柔軟的食物也無法下咽,除非彎著上身強忍著痛,才能勉強吃下一點東西。
許多醫生會診後,決定采用最新的治療法。但是這種治療法目前還沒人使用,效果無法肯定,說不定還會使病情惡化。貝比·魯斯聽完醫生的解釋後,自己也失去了主張。他又想,如果他先接受試驗,而使新療法的研究有所突破,從而促進醫學技術的進步,不也是一件好事嗎?而且有許多人忍受著與自己相同的痛苦,若經由他而使這些人恢複健康,那豈不是利人利己?貝比·魯斯想通了之後,於是毅然地做了決定。
在接受新治療後,貝比·魯斯原本瘦了許多的身體又長胖了不少。當他的病情嚴重時,體重又忽然大減,虛弱到站立都很困難。一天,他低頭忽然見到自己的腳,不禁吃了一驚,因為他自從進入洋基隊之後,由於體重上升肚子凸出,很難輕鬆地站著見到自己的腳。他現在又再度與他的腳見麵了。
不幸的是,良好的情況並沒有維持太久。8月16日,這位著名的棒球隊員因病逝世了,享年53歲。貝比·魯斯是帶著希望和遺憾離世的,他渴望能夠戰勝病魔並一直堅信這一點,他同時又希望再次在棒球領域有所發展,可惜這一切都不能實現了。舉行過盛大的追悼會後,貝比·魯斯的遺體被暫時安置在洋基棒球場內,在那裏舉行連續兩天的告別式,以便讓球迷去瞻仰遺容。當時前來送別的球迷有15萬人之多,可見他在球迷心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