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戰李成

金軍雖然已經占領兩河及淮河以北廣闊的地區,卻無法治理,而且難以久駐。一旦回國,自然是前功盡棄。所以建立漢奸傀儡,是唯一可行的辦法。於是金朝在建炎四年七月二十七,立原知濟南府,投敵後任偽京東西、淮南等路安撫使的劉豫為“齊帝”。

劉豫是景州阜城(今河北阜城縣)人。政和年間中了進士,賜官殿中侍禦史,但是後來在朝中遭到禦史彈劾。金軍南侵,到了濟南府,撻懶以金錢和地位利誘他,讓他開城門投降。金人命他為京東西、淮南等路安撫使。金朝打算立傀儡政權,劉豫便以重金賄賂撻懶,撻懶在金朝皇帝吳乞買麵前薦舉劉豫,金朝皇帝就冊封劉豫為齊帝,在北京即位,後遷偽都汴京。

偽齊的建立,對於金朝來說,一可以讓它成為鷹犬,統治占領區;二可以作為金宋的緩衝;三可以使它勾結江南盜匪,擾亂南宋後方治安,其中李成就是顯著的例子。

在偽齊尚未成立之前,李成曾同金兀術勾結,合兵進犯烏江縣。

到了宋高宗紹興元年,由於曆年戰亂,李成趁機竊據了江淮十數州,聚眾達30萬,大有席卷東南之勢。

正月初,李成派大將馬進率隊伍十多萬,進犯洪州(今江西南昌),洪州告急。高宗命令張浚為江淮招討使,領兵討賊。

張浚本就生來怯弱,進諫高宗就誇張李成的勢力,請求辭去招討之命。高宗不肯,張浚忽然想起嶽飛,就誇他智勇雙全,是最佳人選。高宗沒有辦法,隻好命令他與嶽飛一起去討賊。

嶽飛接到詔書,就在二月初抵達饒州(今江西鄱陽縣),與招討使張浚會合。張浚心中對李成很忌憚,因此隻把大軍屯紮在饒州,不敢輕易冒進,看到嶽飛會合,才讓軍隊進駐洪州。

馬進的隊伍在贛江西岸紮營,與洪州隔江遙望,馬進軍隊十分囂張,宋軍無法渡江,張浚十分害怕,就與嶽飛商議。

嶽飛早已成竹在胸,說道:“這很簡單。隻要以3000騎兵沿江而上,到生米渡處,偷渡過江,出其不意,攻敵不備,必能破敵。”

二月初九,天還沒亮,嶽飛率部隊飛奔,人人身披重甲,到達生米渡,不久,全軍渡過贛江。再沿江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馬進屯軍右側偷襲。嶽飛手執鐵槍,首先衝進敵營。張憲、嶽雲分居左右。嶽雲已經13歲了,雖然是第一次參加實戰,但他毫無畏懼,勢不可當。這3000騎兵都像猛虎出柙,槍挑刀砍,從右營次第衝向左營。敵人隻注意正麵官軍,沒有料到嶽飛會從上遊偷渡。

一場廝殺,直把馬進的十多萬隊伍殺得棄甲曳兵,紛紛跪地投降者共計也有5萬多人。

馬進製止不住,也隻有隨眾奔逃。後邊的隊伍以為前邊敗了,逃得一個快似一個。

馬進敗逃的途中搶下了筠州城,就在城內歇兵。嶽飛便在城東紮營,扼住筠州城的出入咽喉,並命張憲、王貴,各領500人,在左右林中埋伏,見敵人追來,一齊殺出。

馬進一見中了埋伏,趕忙撤軍,隊伍更是驚弓之鳥,四散潰處。

嶽飛便派人高呼:“凡是不願意再做盜匪的,卸了盔甲原地坐下,可免一死!”一時間,應聲坐地的有一萬多人。

嶽飛命王貴與徐慶收繳兵械,整編軍隊,向張浚報捷,自己率領張憲、嶽雲及800精騎追擊潰散的隊伍。他預料,馬進必定逃到李成那裏會合,李成盤踞在南康府(今江西星子縣)的建昌(今江西永修縣)一帶。於是嶽飛便取捷徑,行近朱家山,隻見一片茂密的樹林,有一條山徑穿林而過。嶽飛就命張憲與嶽雲各帶一隊,在林內隱伏,不得發出一點聲息。

馬進的潰散隊伍剛一經過到樹林,隻聽一棒鑼響,看見剛進樹林的士兵慌張逃了出來,口中喊道:“嶽爺爺在裏邊!”他們身後果然殺出了嶽飛的軍隊,馬進嚇得魂飛魄散,把馬一夾,一個人落荒而逃,奔往建昌去了。

馬進率領數十人逃回建昌。李成原本打算命令他進軍洪州,所以把全軍一半多的精銳都撥給他管製,不成想打了兩仗就全軍覆沒。不但被挫了銳氣,而且元氣大傷,就喝令把馬進推出斬首。多虧其他將領講情才將他放了。

李成命馬進把戰爭的經過情形詳細說了一遍,立刻叫人點齊了十萬兵馬,當日向筠州(今四川筠連縣)進發。

行近樓子莊,正好與嶽飛的先頭騎兵相遇,雙方站住陣腳,開始叫陣。

嶽飛的兒子嶽雲主動請纓,他兩腿一夾,那馬便朝著李成馳去。

李成見出來一個小孩子,便沒放在眼裏。卻沒成想嶽雲天生神力,李成竟然隻有招架之力。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個小孩子竟然能殺得向來有“天王”美譽的他手忙腳亂。

這時,張憲也挺著那支茶杯粗的鐵槍加入戰鬥。一個嶽雲已殺得李成汗流浹背,而張憲這支槍更具威力。李成見勢頭不妙,回馬便走,嶽飛率領著800騎兵緊緊追趕在後。

李成的隊伍見頭領都敗了,誰還敢再戰?一下子如潮水般潰退了。

嶽飛邊追邊令人在馬上高呼:“拋下武器的免死!”一呼百應,李成的隊伍都拋卻了手上的武器,一時間刀槍弓箭便棄了一地。

嶽飛一口氣把李成由武密(今江西武寧縣)直追進江州(今江西九江),見李成率著殘部潛入岷山山區,才停止追擊。於是嶽飛駐紮在江州,等候張浚所率領的官兵大隊到來再做商議。

張浚來到江州,得知嶽飛迅速剿滅進犯洪州的馬進,並成功打擊了李成的建昌老巢,倍加讚譽。

李成雖然已經元氣大傷,但還有數萬的隊伍,仍有作亂的可能,嶽飛認為應當一鼓作氣,盡行殲除。張浚就命令嶽飛為前部,進行追剿。

李成殘部已是驚弓之鳥,還沒等嶽飛部隊到達,就已經先奔逃了。嶽飛選了一些精騎晝夜追擊,可是李成跑得更快。到了五月,李成已經渡過了長江,向蘄州(今湖北蘄春)進軍。嶽飛將騎兵和步兵分開渡江夾擊,終於在張家渡與李成相遇,殺死馬進、孫建等多個首領;後又追到蘄州,敵人的隊伍已潰不成軍,除李成率領少數親兵,投降偽齊之外,其餘的不是死了,就是投降了。

嶽飛整編軍隊,去弱留強,選了一萬多精兵獻給張浚。張浚向朝廷報捷,以嶽飛為首功。李成騷亂江淮數年,終於被剿清了。

這一年七月,朝廷提嶽飛為神武後副軍統製,暫駐洪州,打壓盜賊。

嶽飛誌在北伐,而今卻讓他留守討賊,實在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一天,嶽飛帶著嶽雲,踏著滿地的落葉,登上翠岩寺,隨處逛了逛,又到了寺後麵,沿著蜿蜒山徑,上了山頂。嶽飛舉目四望,山河如畫,令人心曠神怡。北望神州大地,大好的山河還淪陷在敵人手中。而如今秋高氣爽,士氣飽滿,揮軍北上,搗毀偽齊,收複失地,這並不是什麽難事,可現在卻是歲月蹉跎。嶽飛一時百感交集,拿來筆硯,在寺壁上題詩一首道:

秋風江上駐王師,暫向雲山躡翠微。忠義必期清塞水,功名直欲鎮邊圻。山林嘯聚何勞取,沙漠群凶定破機,行複三關迎二聖,金酋席卷盡擒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