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時期

雙重獨立

假如莫紮特的一生到1781年就宣告終結的話,他在音樂史上的地位依舊是確定的,因為他早期的交響曲、協奏曲的藝術價值,以及他那些歌劇的優美旋律和表達方式,都經得起時間的考驗。但是他又活了十年,這段時間雖短,但足以讓他寫出更出色的樂曲,這些作品激**著人類的感情,也飛上了藝術的最高峰。

莫紮特到達維也納時很痛苦。《依多曼尼奧》的成功並沒有讓他的地位有所改變,反倒使親王主教對他的憎恨和敵意更深。

柯羅瑞多對這位作曲家的羞辱有增無減,他總是用一種對小孩或對最低賤仆人說話的態度和字眼對他講話。莫紮特住在總主教的寓所裏,隨時受到監視,他與廚子、隨從和其他仆人們在一起吃飯。他還經常受到粗魯的待遇,最使他反感的是,在演奏沒開始之前,他必須在富人家裏沒有暖氣的休息室中等待,而那些貴族則在溫暖的房間裏懶洋洋地聊天。

而令莫紮特感到難堪的是,沒有得到主教的允許,他就不能在音樂會上演奏,也不能自己去尋找音樂工作或依靠委托的機會來彌補他菲薄的收入。他想脫離薩爾斯堡宮廷的限製和主教作威作福的統治,或許他也了解到,離開他父親的堡壘的時候已經來臨了。

他寫信給父親說:“他以擁有我這個人來滿足他的虛榮心,但是這些對我卻沒有任何用處,人不能靠這個生活。”

有一次,莫紮特要去參加一場為音樂家的遺孀們而舉辦的大型公開音樂演奏會,主教不準他去,這使莫紮特大為憤怒。

當時維也納的音樂界人士將全部出席這場音樂會,而莫紮特渴望讓每一個人都聽聽他最新的作品。在他的某些較有勢力的樂迷斡旋後,柯羅瑞多讓步了。但是莫紮特在這次音樂會上的勝利,更使得主教決心要把莫紮特擺在他認為應該擺的位子上。他嚴令禁止莫紮特再參加任何音樂會。

莫紮特對他父親發牢騷說:“主教閣下有一項可以自鳴得意的長處,那就是剝奪別人賺錢的機會,而且又不給他們補償。”利奧波德則回信勸莫紮特忍耐和約束自己。但是莫紮特是個驕傲而敏感的人,雖然他一向聽父親的話,但這個“小醜頭子”明顯太過分了。莫紮特實在無法忍受他的粗魯和虐待。

5月初,維也納的哀悼儀式結束,親王主教和他的隨從準備行裝,打算回薩爾斯堡,莫紮特則很想留在首都,因為他在那裏已經頗具聲望。可是,柯羅瑞多堅持要莫紮特跟他一同回去,莫紮特斷然拒絕。他從主教的寓所搬出來,並且宣布決定在維也納再停留一個星期。柯羅瑞多為此大發雷霆。

關於以後的發展,我們不得而知,不過還是可以從莫紮特給他父親的信中看出一點端倪。雖然這些描述不免有點主觀上的誇大,但卻仍有若幹真實的軌跡可尋。

據那封信裏說,柯羅瑞多不停地向莫紮特咆哮,這位作曲家甚至“無法插上一句話”。主教用各種惡毒難聽的語言咒罵他。不過這些都沒有改變莫紮特的初衷。一個星期後,莫紮特從維也納返回薩爾斯堡,準備向主教正式提出辭職,但是他受到了更多的羞辱。

柯羅瑞多根本不肯見他。主教的管家告訴莫紮特說,他必須先獲得父親的準許才能辭職。莫紮特隻好先回家裏去爭取父親的支持,可是父親的態度令他覺得很殘酷。

莫紮特乞求父親理解他尋求自由的心情,他說:“您是知道的,我最看重的是榮譽,它對我來說比任何東西都寶貴。”但利奧波德卻勸兒子要謙卑,不要和主教鬧出什麽不愉快,尋找機會賠罪修好才是上上的選擇,並暗示說自己在主教那裏的位置,很可能會受到這些不利的影響。

莫紮特立場堅定,對父親的勸告無動於衷。

利奧波德難以忍受兒子這樣堅決的態度,他說了一句將兒子直接推離身邊的話,他說:“你從來沒有表現過對父親絲毫的愛或忠心,現在是你第一次稍作表現的時候了。”

莫紮特對這句話感到吃驚和害怕。他說:“您現在沒有一點地方像我認識的父親!”

莫紮特公然反抗自己的雇主和父親,尤其是他父親,這是他二十五年以來第一次違背父親的願望。

莫紮特再次請辭時,主教依然沒有見他,主教的管家卻和莫紮特大吵了一場。最後,管家甚至一腳把莫紮特踢出了房門。

莫紮特發誓要給予同樣的報複,可是,他一直沒再看到柯羅瑞多以及那位管家。不過,此後他生活得很好,並且開創了通往永垂不朽的道路,也算是報了一箭之仇。

第三次,主教終於接受了他的辭呈。從那一刻起,莫紮特獲得了夢寐以求的自由,一種新的生活已經展開了!也是從這時候開始,莫紮特和他的父親有了隔閡。他不再保存父親的信,他給父親的信上甚至說:“閱讀這些令人不愉快的信,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