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被捕

“撒地亞·哥拉哈協會”全體會員,以及所有德蘭士瓦的印度人,都有徹底推行“撒地亞·哥拉哈運動”的決心,即使因此而被捕入獄也不在乎。但是,在這期間,由於被捕的人數大量增加,致使許多家眷生活困難,光靠托爾斯泰農場已無法負起這個沉重的負擔。因此,甘地他們決定把“撒地亞·哥拉哈運動”的總部遷移到菲尼克斯農場。這個農場距離納塔耳的杜爾班20公裏,開創的時間比托爾斯泰農場還要早。

當他們與德蘭士瓦政府展開長期戰時,南非的情勢有了些微的變化。

英國人通過布爾戰爭,吞並了奧蘭治自由邦和德蘭士瓦共和國。1910年5月,英國將開普省、德蘭士瓦省、納塔耳省和奧蘭治自由邦合並成南非聯邦,成為英國的自治領地。德蘭士瓦這位南非聯邦的總理,就是曾經擔任德蘭士瓦殖民大臣的斯穆茨將軍。

斯穆茨將軍成為南非聯邦總理後,就邀請國民大會黨的主要人物戈克利先生到德蘭士瓦來訪問。戈克利一見到甘地就高興地說:“甘地先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南非聯邦政府與我談起要廢止被視為黑暗法案的《新亞洲法》,同時也要取銷3英鎊人頭稅,今後你可以停止‘撒地亞·哥拉哈運動’,與聯邦新政府和睦相處了。”

可是幾天之後,當戈克利要求聯邦政府實踐諾言時,才發現自己受騙了。因為聯邦政府根本不承認曾作過這樣的承諾。

知道這件事以後,甘地心中非常憤怒,他對戈克利說,既然當地政府一再失信,他們隻好繼續擴大“撒地亞·哥拉哈運動”,徹底推翻《新亞洲法》。

就在甘地為發動“撒地亞·哥拉哈運動”而從事各項準備工作時,聯邦政府不但不履行諾言,反而變本加厲地壓迫印度人,他們又製訂一項新的法律:凡是不用基督教儀式辦理的結婚登記,一律無效。

照這條法律的規定,印度人遵照印度教儀式所舉行的婚禮就不被承認了,其他教派也是一樣。夫妻關係在法律上得不到正式承認,孩子也就沒有正式身份,而變成了私生子,以後就沒有繼承父親財產的權利。住在南非的印度人知道這件事後,都很憤慨,一致主張發動“撒地亞·哥拉哈運動”來對抗政府。

有關結婚的問題,不隻男人,女人也關心,對這條法律所帶來的損害,女人的感受要比男人來得強烈。因此連那些從未參加過這項運動的婦女,也堅持加入,即使因此遭受牢獄之苦,也在所不惜。

為了女性的安全考慮,甘地雖然允許她們參加這項運動,不過,絕不主動召集她們參加。

有一天,嘉斯杜白很不高興地埋怨甘地:“真是遺憾,你怎麽不要求我參加‘撒地亞·哥拉哈運動’?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你,可是我不希望你是因為我的要求才去參加這項運動。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如果你願為自己的行動負責,並且不畏牢獄之苦,我絕不會製止你參加。”

聽他這麽一說,嘉斯杜白立刻高興地說:“我早就想參加,而且一定會為自己負責的,你放心好了。”

甘地的妻子誌願參加“撒地亞·哥拉哈運動”的事傳開後,菲尼克斯和托爾斯泰農場的女人,乃至一般印度婦女也熱烈地響應起來,甚至懷抱著嬰兒的年輕母親也不甘落後於人。

甘地把托爾斯泰農場的女人集中起來,要求她們前往位於納塔耳中心地區的紐加塞耳礦區,發動印度工人罷工。由於3英鎊人頭稅法、強製印度人辦理登記,以及強行規定結婚儀式等不當措施,印度人早就滿腔怒火了,所以這次的計劃非常成功,罷工的聲浪就像燎原的星火一般,從煤礦傳到金礦,又從金礦蔓延到鑽石礦,進行得如火如荼。

這時,納塔耳的州政府再也不能保持緘默了,立刻派出警察,逮捕了托爾斯泰農場的女人。參加“撒地亞·哥拉哈運動”的女性被捕的消傳出後,在紐加塞耳邊遠地區工作的印度工人馬上開展了罷工運動。

因為這些勞工大都是窮苦工人,所有住的、用的,以及飲水、爐灶等器物,都是礦主提供的。一旦參加罷工,礦主就把房子、用具、水井、爐灶等收回,就會使他們陷入無地安身的困境。所以他們的罷工也給甘地他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為了保障他們的生活,必須設法解決這個問題。可是,要怎麽做才能安頓這麽多人呢?考慮許久之後,甘地終於想出一個一舉兩得的辦法,就是把這5000名勞工全部帶到德蘭士瓦來,讓他們參加“撒地亞·哥拉哈運動”,以激怒政府逮捕他們,這樣不僅可以壯大運動的聲勢,增加州政府與聯邦政府的困擾,而他們也可以安心地在獄中生活,吃住的問題也就解決了。

從納塔耳的紐加塞耳到德蘭士瓦有50多公裏路程,再加上德蘭士瓦到托爾斯泰農場的200公裏,這麽長的路程,照例應該是乘坐火車來往的。可是5000張火車票不是小數目,他們沒有這麽多的資金,最後隻好決定徒步前往。1913年10月28日,甘地率領這些工人徒步前往德蘭士瓦。他曾勸一些年老和攜帶小孩的礦工返回礦區,以免旅途勞頓造成身體不適,卻沒有一個人肯回礦區工作。

要帶領5000名互不相識的人平安地走完全部旅程,確實需要費一點腦筋,因此甘地擬訂了一項行進時必須遵守的事項:第一,不要攜帶無關緊要的物品,在路上不可以奪取別人的東西;第二,在情況最惡劣時,“撒地亞·哥拉哈協會”每天隻配給每一個人一些麵包和一湯匙砂糖;第三,即使遭到白人辱罵,也不要還嘴,警察來抓時,必須遵守“不合作運動”的精神,不予抵抗;第四,在行進中,萬一他被逮捕,大家絕不可灰心氣餒,自亂陣腳,必須勇敢地走下去。

大家一致表示願意遵從這項規定,浩浩****的隊伍就出發了。第二天下午,他們平安抵達德蘭士瓦邊境的查爾斯敦。鎮上的印度商人熱烈地歡迎他們,並贈給他們大量的糧食,還自動把鍋、爐等借給他們,並請女人和孩子到他們家裏過夜,男人就在院子裏做飯、安歇。

為了觀察政府的反應,他們在查裏斯敦逗留了一個禮拜,發覺沒有麻煩後,才繼續前進。又走了大約兩公裏後,就到了納塔耳與德蘭士瓦的界河上。這時剛好有五六個騎馬的警察在邊境巡邏。甘地告訴大家:“各位在這裏稍停一下,聽我的指示行動,我們沒有許可證,想越境恐怕會有些問題,我先去向警察交涉一下。”

於是甘地便走向警察,向他解釋沒有許可而要越境的事,請他諒解。當他們正在交談的時候,那些工人看到州境的標誌,便興奮地一擁而上,攔也攔不住。警察看到這股來勢洶洶的急流,早就嚇得不知所措了,甚至把逮捕負責人的事也忘了。

重新整好隊伍後,他們又像什麽事也不曾發生過一樣,繼續朝德蘭士瓦的方向前進。進入德蘭士瓦境內,再經過沃克斯拉特鎮,他們在傍晚5點多鍾抵達巴爾姆福特,吃過簡單的晚餐後,大家就各自尋找舒適的地麵,鋪上一塊布,準備在露天下過夜。起初還有些家眷在聊天,有些人在祈禱,隨著夜色漸深,大家也漸漸進入夢鄉,一切複歸於平靜。

因為明天還要繼續趕路,甘地也必須早點安歇,才能有充沛的體力,就在他準備睡下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當他看到手上提著煤油燈的白人警察時,便立刻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警察來到他身邊說:“你是甘地嗎?請看這張拘捕狀,你已經被捕了。”

“什麽時候?”

“現在就跟我走。”

“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沃克斯拉特鎮。”

“好,我這就跟你去。不過請稍等一下,我還有事要交代我的朋友。”

警察同意後,甘地便叫醒躺在他身旁的耐茲,告訴他自己已經被捕了,請他帶領大家繼續往前走,接著,甘地便放心地跟著警察走了。

第二天早上,甘地被帶到了沃克斯拉特法院。幸好檢察官表示要進一步調查真相,要等一個禮拜之後才開庭。如果馬上開庭判決,他一定會被判有罪而入獄,但是在這緊要關頭被拘留一個禮拜,一定會使計劃大受影響,因此他就向法庭申請保釋。起初檢察官堅決不準,但因為治安法官秉持公平的原則,準許他以50英鎊交保。

當甘地走出法院時,柯連·巴哈已在門口等候了,甘地坐上他的汽車追上仍在行進的隊伍。大家看到他平安回來,都非常高興,精神也振奮起來了。

又繼續走了兩天後,他們的隊伍才抵達史丹德頓。正當甘地在為大家分配午餐時,突然發現史丹德頓的治安法官正在一旁監視甘地。這個治安法官甘地以前就認識,於是他上前問:“你來這裏,是有什麽事嗎?”

他很為難地說:“實在是抱歉,甘地先生,我現在要逮捕你,這是上級的命令。”

“哦!還要勞煩治安法官親自來抓我,看來我變成大人物了。”

甘地戲弄了他一句,然後便向朋友交代了一下,要他們繼續前進。一切安排妥當後,甘地就跟他到法院去。

這次沒有那麽幸運了,法官要求立刻開庭審判。當甘地提出延期審判和保釋時,檢察官仍然堅決反對,結果還是由治安法官決定,準許他交錢保釋。

走出法院時,早已有印度商人在等候他。坐上車後,甘地很快地又趕上才走出5公裏遠的龐大隊伍。

但在第二天,甘地又被德蘭士瓦州的警察逮捕了,他們把他拘留在海德堡。沒想到4天之內,就創下被逮捕3次的紀錄,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這次審判時,法院再也不準他保釋了,還判他服勞役9個月。判刑的理由是,甘地私自把與納塔耳的契約工帶出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