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富的天平

馬克思想到的是為創造社會財富的廣大勞動者謀利益,為受苦受難的大多數人宣傳革命思想,各國的反動政府都把他視為“洪水猛獸”。他們對馬克思不是驅逐,就是流放。馬克思隻好帶著全家浪跡天涯。1843― 1849 年,短短的6 年時間內,馬克思就被迫遷居達7 次之多。沒有一個國家的政府敢容留他,以至於馬克思成為了一個無國籍的人,一個世界公民。

流浪的生活,給馬克思一生帶來的最直接影響就是貧窮。

他終生都在研究革命理論,宣傳、鼓動革命,而沒有一個用於謀生的職業。他唯一的經濟來源是寫書的收入,但是,由於馬克思為了創立革命的理論,必須花相當多的時間去研究,所以,一點點稿酬根本無濟於事。一部《資本論》,馬克思寫了半輩子,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資本論》的稿酬,還不夠他寫作中抽的雪茄煙錢。

為了一家人的生活和繼續進行研究工作,馬克思和燕妮隻好在賒購物品和典當財物中生活。燕妮結婚時陪嫁的銀器當完了,又把小孩使用的銀餐具送去抵押。當銀具全部當完後,他們不得不典當衣服,甚至連上街要穿的外衣也難留下。典當的東西是可以贖回的,但馬克思沒有錢贖回。他隻好托朋友去將物品贖回,然後賣掉,以多得一點點錢。隻有屬於小燕妮的餐具,他托人贖了回來,留給孩子一點安慰。

馬克思常常因缺少買稿紙或報紙的幾個錢急得團團轉,為缺少寄稿子所用的郵票而在城內到處奔走。

最令馬克思痛苦的是繳納房租。連吃飯都成問題的馬克思哪裏有錢繳納房租呢?每到房主登門索租,馬克思就把自己關在小書房中,由燕妮出麵說好話,但好話當不了錢,他們往往被房主趕了出來,不得不另覓居所。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居住條件隻能越來越壞。

兩個極不尋常的日子也不免沉澱在馬克思的心中,“摩爾”——這個“黑雷公”般剛強的男子漢,每當想起這倒黴的兩天,心中那架天平就不免有些顫抖。

討賬的一個接一個地上門來。馬克思想方設法湊足了寄稿子的郵票錢,自然就沒有了房租錢。流亡巴黎的一天,房主逼著燕妮立即交出拖欠的房租,隻有5 英鎊,然而家裏卻連這5英鎊都沒有。於是,凶惡的房東叫來了警察,將他們的家具全部查封,將他們一家老小趕到街上。春寒料峭的日子,馬克思夫婦抱著孩子,走了一家又一家,然而朋友們都難以收容他們這麽一大家子人,最後還是一個流亡者借給他們5 英鎊,暫時付清了房租。

但是,當他們剛回到被查封的家裏時,麵包師、肉店老板、牛奶店老板都已“恭候”多時了,他們都是向馬克思來索要欠賬的,並聲稱“不還錢,就不走”。燕妮沒有辦法,家中能值幾個錢的隻有他們和孩子們睡的床,她隻好將床搬到門口去賣。上百人都趕來看熱鬧,取笑這一對貧困中的夫婦,取笑這個“紅色博士”,然而卻無人來買一張舊床。燕妮在這樣的窘境中,隻好偷偷地抹著眼淚,無聲地抽泣。

就因為在如此貧困交加的生活裏,孩子們得不到很好的營養,得了病也不能進行很好的治療。骨肉生離死別的慘痛時刻再三地降臨到馬克思的頭上。

1852 年的“複活節”不複活。家中連為孩子買小棺材的錢都沒有了,父母親及三個活著的孩子守護著失去生命的冰冷而蒼白的小屍體,悲切地度過了那複活節的白天和黑夜。

這樣的日子,作為血肉之軀的馬克思有時想起它,心裏也難免有些心寒戰栗。但每當這時候,他又想到了同他一樣甚至比自己處境更慘的工人、農民,想到了廣大勞苦大眾在壓迫和剝削中橫遭摧殘,也想到了自己案前的為天下大多數人謀利益的《資本論》……於是真可謂“一正壓千邪”,心中那架天平即使有些晃動也是平衡的。

在精神上,馬克思是富有的,他在為人民創造難以用金錢衡量的精神財富,但在物質上他卻是貧窮的。然而他正是用自己終生的貧窮換來了人類不朽的業績——麵對貧窮和其他無數困難,馬克思一刻也不停止工作、奮鬥,從來沒有過垂頭喪氣,常常以他樂觀主義的精神去感染燕妮和孩子們。在那小小的房子裏,這在艱難中掙紮的一家人,不時爆發出一陣陣爽朗的笑聲。

馬克思用行動告誡自己和家人:“不管遇到什麽障礙,我都要朝著我的目標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