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生活”

普法爾茨革命軍起義失敗後,恩格斯於1849 年10 月6 日從熱那亞出發乘“科尼什鑽石號”上溯泰晤士河,到達倫敦。

這之前,馬克思和其他共產主義者同盟的一些領導人先到了倫敦。恩格斯在倫敦和他過去的指揮官奧古斯特·維利希見麵了。維利希由於在維護帝國憲法運動中有軍功,這時也進入了中央委員會。

恩格斯同馬克思總結革命失敗的經驗教訓。恩格斯寫下《德國維護帝國憲法的運動》《德國農民戰爭》和《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三部著作,對在德國本土上進行決戰的一些革命鬥爭作了綜述和分析。這期間,馬克思在他的《1848 年至1850 年的法蘭西階級鬥爭》和《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兩部著作中致力研究法國革命的經驗教訓。

1850 年夏季的幾個月裏,中央委員會內部出現了一個宗派集團,為首的除了維利希以外,還有恩格斯的老朋友卡爾·沙佩爾,他們患有嚴重的革命急性病,認為共產主義者很快要在新的革命中奪取政權,他們不理解馬克思和恩格斯的科學見解,沙佩爾還竟然把這一切看作是思想上的不堅定。

馬克思和恩格斯分析:從1848 年開始,資本主義處於世界經濟繁榮之中,革命運動暫時處於低潮是自然而然的。馬克思還告誡:德國的無產階級還需要進行幾十年的革命鬥爭,不僅要改變環境,而且要“改變自己本身使自己具有進行政治統治的能力。”

1850 年9 月15 日的一次中央委員會會議上,分裂終於發生了。維利希和沙佩爾已組成反對共產主義者同盟的特殊聯盟,並在倫敦德意誌工人教育協會中居於多數派的地位,馬克思、恩格斯和十個擁護他們的人宣布退出這個協會。

在倫敦,要做的實際革命工作差不多隻剩下一份雜誌,過了幾個星期後由於政治和資金上困難,就連一份雜誌也不能繼續出版了。

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合著的《國際述評(三)》中斷言:“新的革命隻有在新的危機之後才有可能,但是新的革命的來臨像新的危機的來臨一樣是不可避免的。”

革命處於低潮,應有一個時間,能安靜下來,去從事革命理論的科研工作。進一步發展黨的理論越來越顯得重要了。

恩格斯認為,首先必須為馬克思從事理論研究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讓他有充分的時間和精力使共產主義理論獲得徹底的科學論證,特別在經濟學上的論證非常必要。隻有這樣,才能最終喚醒廣大民眾。

於是,恩格斯當機立斷,自己作出貢獻,找到一個固定的收入來源,來維持自己和馬克思一家的生活,為馬克思創造研究的環境。他隻有再到曼徹斯特的“歐門—恩格斯”公司去,在那裏,可以得到一份固定的收入。為了人生的遠大目標,隻有再到那個窒息的辦公室裏工作,和厭煩的生意及狡詐的商人打交道,重度“埃及幽囚”般的生活。

過去五年,恩格斯已習慣和馬克思在一起緊密合作,兩位老朋友的分手也是非常難過的。但是,為了更偉大的事業,他們不得不分離。

1850 年11 月,恩格斯同家裏商量好以後,來到曼徹斯特父親的合夥公司裏工作。

剛來公司不久,11 月28 日,是恩格斯30 歲生日。瑪麗記住了這一天。

她宴請了同恩格斯參加憲章運動的朋友,還有工廠區裏的工人老相識,在自己的住室裏歡聚一堂。

離別五六年,這對年輕人總算又團聚了。恩格斯想起了幾年來一個人獨自走過的路程,想起了逃亡法國的40 多天的日子……他讓葡萄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就像又被慷慨的農民灌醉一樣,他又回到了法國農村的葡萄園中——受摧殘的農民見到這位體恤勞動者的人,有說不盡的艱辛,也有道不出的淳樸和甘甜……瑪麗喝得兩個酒窩像化妝師著意描出的兩朵殷紅,她嫵媚地看著恩格斯,那絡腮蓬鬆的胡須,那灰藍深情的眼睛裏**漾著淚水……恩格斯非常希望和瑪麗共同生活,回曼徹斯特,這一點上是他最大的滿足。然而,當時流行的資產階級倫理觀念和工人寄人籬下的地位,父親和其他廠主不允許自己和她同住一所住宅。恩格斯為了能得到一份固定收入幫助馬克思一家,實現偉大的理想和抱負,他不得不這樣暫時屈就這種舊的傳統觀念。白天他另外有自己的單獨住宅,以便從事“該死的生意”,可以同生意人交往商談,並也方便接待父親的來訪。開始,他的這個住宅設在斯特蘭奇韋斯,格雷特杜西街70 號,後來是48 號,以後又遷到了別的地方。大約在1858 年遷到牛津路索恩克利夫園6 號,然後又遷至多弗街。但恩格斯真正的家卻是在戈頓,海德路252 號,就是瑪麗·白恩士和她的妹妹莉希·白恩士居住的地方。在這裏,他就自由自在了,可以同瑪麗一塊生活,同工人們交往接觸,同憲章運動的左派領導人以及其他的朋友見麵聚談……為了革命事業,人生理想,為了幫助馬克思一家和自己有個起碼的生存條件,他隻有這樣委屈自己,麵對當時的客觀環境,違背著自己的良知和愛好,去適身處地,尋求革命事業的生存土壤。“雙重生活”的這種“埃及幽囚在扭曲折磨自己,可這種委屈、扭曲、折磨,長達20 年之久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在恩格斯“屈”從中,馬克思全神貫注撰寫《資本論》過“雙重生活”,裝扮兩個臉麵的人,也在不斷成熟著自我。白天從事生意夜裏和星期天致力於從事政治研究和革命活動。他忙裏偷閑,衝出自己封閉狹隘的小圈子,成為曼徹斯特文學藝術協會會員;成為曼徹斯特外文圖書館的會員;成為“外國窮人救濟協會”的會員……同時,也是狩獵協會的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