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眾說蘇東坡

蘇軾,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他的思想、他的政見、他的詩詞、他的文章、他的學術、他的養生技法,千年以來,一直受到無數閑人雅士的追捧,對他加以全方位的膜拜。此間雖有一些批評之聲,但禁不住蘇粉無數。

沒有幾個古人能入蘇軾法眼,基本上是見一個嘲笑一個。他曾一邊指責老莊思想,對所謂“浩然無當而不可窮”,“超然無著而不可挹”不屑一顧,但同時自己又擺出淩虛於塵世之上的神仙姿態,連迎麵吹來的風都是“一點浩然氣”帶來的“千裏快哉風”。

蘇軾雖然一生都在談超然物外,要學陶淵明歸隱山林。但一邊又看重功名,並用其一生執著地追求。在《議學校貢舉狀》中,蘇軾明確提出,“輕富貴,安貧賤”的清高思想要不得,因為那樣一來,“人主之名器利祿”就沒有什麽用了,就沒有“礪世磨鈍者”的工具了,當然也就沒有什麽奮鬥的目標了。

提倡“清靜無為”的蘇軾,從來不認為法度建設是國家的重要任務,對於王安石變法當然也就百般挑剔。

在政治上,蘇軾的見解基本上可以用一個字來總結,就是“仁”。他到各地工作都不停地向朝廷要錢要物要政策,殊不知這些錢物並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是其他地方老百姓辛辛苦苦交上去的。

北宋文壇風氣一改之前的空洞華麗風格,主要得益於歐陽修和王安石的開拓性工作,蘇軾也做出了重要貢獻。他寫得多、影響大,對新風氣的普及有一定的推動作用,但為文之繁雜也是有目共睹的。蘇軾為文,講究順其自然,“如行雲流水,初無定質”,想怎麽寫就怎麽寫,想到什麽就寫什麽,不去考究文章的形式和內容。這種行文方式,大抵隻適合寫散文,而不適合用於寫嚴謹的政論性文章,所以蘇軾的政論文章最大的問題就是形式大於內容。明朝袁宏道評論蘇軾說:“坡公之可愛者,多其小文小說。使盡去之,而獨存高文大冊,豈複有坡公哉!”雖然他花了絕大的心血去寫,但無論在當時還是在現代,都無甚可取之處——內容不可取、見解不可取、風格更不可取。

蘇軾的詩詞創作,那是沒說的,千秋功名,唯此立身。特別是他的“十年生死兩茫茫”更是賺足了女同胞的淚水,“大江東去”又放倒了一大批男人,這樣一來,蘇軾就有了男女通吃的資本。

慢慢數下來,蘇軾寫詩近三千首,其主要的創作手法是“以文為詩,以才學為詩,以議論為詩”。許多讀者都熟悉蘇軾那些被精選出來的詩,現在不妨讀一下他的另類作品。他給王詵作的《題王晉卿畫後》,讀來味如嚼蠟。

醜石半蹲山下虎,長鬆倒臥水中龍。

試君眼力看多少,數到雲峰第幾重。

這類作品在蘇軾文集裏隨便就可以摸出一大把來。

蘇軾作詞三百多曲,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近六十曲是“豔科詞”,占了相當大的比重。而勉強算得上豪放詞的作品,滿打滿算,不過二十首。雖然他口口聲聲瞧不起柳永的“柳七郎風味”,但後期卻是奮起直追,寫得比柳永還要風花雪月。自從“大江東去”以後,蘇軾再也沒寫過一曲豪放詞,與此對照的是,他對豔科詞的興趣卻一直不減。不妨來欣賞一曲《菩薩蠻·詠足》:

塗香莫惜蓮承步。長愁羅襪淩波去。隻見舞回風,都無行處蹤。

偷穿宮樣穩。並立雙趺困。纖妙說應難。須從掌上看。

這也是蘇軾具有開創性的一曲詞,據說是中國詩詞史上專詠纏足的第一首詞。其情色**,非一般人可以想象。國人欣賞小腳,大概也受了蘇軾品味的影響。

蘇軾一生作詩寫文無數,其實他反倒並不在意詩文的成就,對他而言,詩文小技耳,但又沒有取得什麽政治上的成就,所以,後期的蘇軾在學術研究上傾注了一定的心血,以他主筆寫下的《蘇氏易傳》,被當作是蘇軾學術代表作。蘇軾把這些東西看得很高,甚於詩文。但搞學術和寫詩不同,要有自己的觀點,而蘇軾沒有,隻好抄襲了事。此書中的觀點大多抄襲晉人王弼的思想,為此受到朱熹的諷刺。在朱熹所作的《雜學辯》中,《蘇氏易傳》名列榜首,他直指蘇軾“不知道而自以為是”。

有人說,蘇軾嶺海萬裏不死,得益於他的養生之道和醫學功底。這個事情萬分玄妙,不能不提。

蘇軾的醫學成就一直為人們津津樂道,似乎像他這麽一個天才,自然就應該無所不通。其實,他隻是喜歡收集江湖中的偏方。古代知識分子基本都有這個毛病,大家很少受過專門的醫學訓練,所謂醫術,也就是經驗加揣測,而蘇軾在這方麵無疑不比別人差。

蘇軾的《醫藥雜誌》記下了很多醫藥故事與感論,大多荒誕不經。比如,他眼睛有毛病,本來天天用熱水洗眼,就因為聽一個人說“目忌點濯,目有病,當存之”,還引申說“治目當如治民”,“治民當如曹參之治齊”,意思是不用去管,到時自然會好的。蘇軾對此不加究問,認為“此頗有理”,於是就不洗眼睛了。

蘇軾對生育也有研究。他在《論醫和語》中斷言“男子之生也覆,女子之生也仰”,就是說男孩是臉朝下生下來的,而女孩子生下來就是麵朝上的。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隻要稍做調查就知道了,但他連接生婆都懶得問,直接下此斷語。

蘇軾雖然喜與和尚閑談,但也僅限於吹牛而已。他不願受到佛家清規戒律的束縛,起碼在禁欲這一條上蘇軾過不了關。在《養生難在去欲》小文中,蘇軾承認,養生並不難,“皆不足道,難在去欲”。蘇軾真正感興趣的,是道家的那一套,特別是道家的養生技法。在他的文集中,關於養生煉丹的文章到處都是,可以算是係統的偽科學大家。

不妨來看看他的養生思想。

蘇軾早在鳳翔時,就已經迷戀於丹藥。他曾在住所附近看到有一個地方“雪方尺不積”,心裏有點奇怪。等到雪晴以後,看到“地墳起數寸”,這應該是別人家的一個墳墓,但蘇軾卻“疑是古人藏丹藥處”,就想回家拿東西來挖,幸好被妻子王弗苦勸而止。

但蘇軾對丹藥的迷戀到老都沒有停止。什麽《陽丹訣》《陰丹訣》《上張安道養生訣》《胎息法》……此類文章寫得太多了,能把人看得口燥心煩。

在《龍虎鉛汞說寄子由》中,蘇軾用一大堆子虛烏有的理論教導弟弟,並把江湖遊醫的“龍從火裏出”,“虎向水中生”等說法也當成是“奇而通,妙而簡,決為可信者”。所以蘇軾決心要認真修煉,“作幹蒸餅百枚”,“饑則食此餅,不飲湯水,不啖他物,細嚼以致津液,或飲少酒而已”,“午後略睡,一更便臥,三更乃起,坐以待旦。有日采日,有月采月,餘時非數息煉陰,則行今所謂龍虎訣爾”。蘇軾期待著這樣搞上個百十天,“或有所成”,而且發誓“不讀書,不看經,且一時束起,以待異日。不遊山水,除見道人外,不接客,不會飲,皆無益也”。

蘇軾還有一個方法非常惡心,冬至後,“吸鼻液漱煉”,把鼻涕反複在嘴裏吸漱,直到覺得有點兒甜味了,再“咽入下丹田”。還有更奇特的,在《陰丹訣》一文中,蘇軾介紹了一個常葆青春的秘方,要“取首生男子之乳”,也就是把頭一胎生了兒子的婦女養起來,給她好吃好喝,讓她產奶,取來自己享用。“日取其乳一升”,“可以朱砂銀作鼎與匙”,把人奶“慢火熬煉,不住手攪令如淡金色,可丸即丸,如桐子大,空心酒吞下,亦不限丸數”,蘇軾命名為“陰丹陽煉”。

養生的效果到底如何,現在已不得而知。可以知道的是,一生刻意養生,天天亂吃保健品的蘇軾活了六十六歲,與從不搞養生的王安石壽命相同。與其說他是在養生,不如說是一個好奇心太重的頑童,什麽都想試試,什麽都想玩玩。

朱熹的年代去蘇軾不遠,對蘇軾的認識也最為清晰。他比較蘇軾和王安石,說“東坡之德行那裏得似荊公”!蘇軾剛出道時,“論甚生財”,也很想掙錢,但後來見王安石推行青苗遇到了點挫折,“便不言生財”。蘇軾也曾“論甚用兵”,並向朝廷說過什麽“用臣之言,雖北取契丹可也”,可是後來“更不複言兵”——“他分明有兩截底議論”。

蘇軾的這種“兩截底議論”到處都是,這正是他被指責為反複不一的主要原因,比如他“以前進說許多,如均戶口、較賦役、教戰守、定軍製、倡勇敢之類,是煞要出來整理弊壞處”,但後來,“東坡又卻盡底翻轉,雲也無一事可做”。

蘇軾對王安石不依不饒地連續攻擊,相比於對他有舉薦之恩的張方平和歐陽修,雖然錯誤頻頻,卻不發一言,甚至有意為其掩飾遮蓋,“懷其汲引之恩,文字中十分說他好”。因為蘇軾的文章分布廣,影響大,所以給後人製造了很多假象。

《允夫帖》(南宋)朱熹

對於蘇軾的政治能力,朱熹更是嗤之以鼻,“當時使得盡行所學,則事亦未可知”。因為跟隨蘇軾的人,“皆一時輕薄輩,無少行檢”,“當時若使盡聚朝廷之上,則天下何由得平”?幸好蘇軾在京做官時間不長,如若不然,讓蘇軾掌權,“隻要奮手捋臂,放意肆誌,無所不為便是”。蘇軾總被人打擊,反倒讓老百姓“覺得他個好”,這也算是他“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

明末清初學者王夫之在名作《宋論》中,猛烈抨擊蘇軾學術不正:以一己之好惡,不顧國家之安危,獨斷強辯,以逞心中之快。

在王夫之看來,蘇軾算不上一個君子,因為君子嚴於律己,應該對自己的言行負責,“**聲冶色之必遠也;苞苴賄賂之必拒也;劇飲狂歌之必絕也;詼諧調笑之必不屑也;六博投瓊、流連晝夜之必不容也;緇黃遊客、嬉談麵諛之必不受也”。而這些行為,蘇軾幾乎占全了。這種人本來“進不能獲令譽於當官,退抑不能以先生長者自居於士類”,但“軾兄弟乘此以興矣”,也是一奇。

王夫之認為蘇軾隻是讀書多了一點,“飾之以巧慧之才,浮遊於六藝,沉湎於異端”,講究任性則為,“左妖童,右遊妓,猖狂於花月之下”,“而測《大易》之旨,掠《論語》之膚,以性命之影跡,治道之偏端,文其耽酒嗜色、佚遊宴樂之私”,自以為是真名士,其實是虛偽矯情之人。這樣也就算了,蘇軾卻標榜自己誠信,如果非我族類,就被指為虛偽,“為鉤距之深文,謔浪之飛語”。所以,王夫之對蘇軾兄弟極度痛恨,斷定,“眉山之學不熄,君子之道不伸,禍訖於人倫,敗貽於家國”。

平心而論,在蘇軾身上,我們似乎看到了多重身份:一個庸俗的文人、一個無聊的官員、一個焦慮的政客、一個天真的頑童。然而所有這一切,都無法掩蓋他另外兩個身份的光環——他是載入史冊的唐宋八大家之一,他的文章獨具風格,行文自由舒展、姿態橫生,心使筆馳、法為我用,可以給人帶來極大的美學感受,千年以來傳誦不絕。此外他還是一個文采斐然的詩詞大家。蘇軾的詩歌立意雅致、氣韻天成,才思四溢、觸景生春,比喻新穎、奇趣橫生,對各種體裁均能駕馭自如,筆法變化莫測恣意收放,已成為中華文明最為寶貴的文學遺產。作為這筆遺產的代價,蘇軾其他身份的所有細節,都顯得微不足道。

對蘇軾評價極為嚴苛的朱熹,也承認蘇軾“文辭偉麗,近世無匹,若欲作文,自不妨模範”。現存《蘇軾全集》有一百多萬字,近五千篇文章,在毛筆書寫的年代,那是個不小的數量。從中可以看到蘇軾對於寫作的堅持,無論命運如何起伏,都沒有放棄對寫作的熱愛,那是他生命的意義所在。這種對藝術持之以恒的執著,必然是因為心中湧動著堅韌的精神力量。

蘇軾對許多事情都抱著遊戲態度,但對待創作卻非常認真,“東坡每屬詞,研磨幾如糊,方染筆,又握筆近下,而行之遲”。正是通過認真的構思,在他的筆下,總能呈現超凡脫俗的文學意境。有論者認為蘇軾“筆有仙氣,自是太白後身”。確實如此,蘇軾深受李白詩歌的影響,兩者並稱為中國古代文學史上的兩座奇峰。當蘇軾寫出“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時,其實是在以李白自比,“我欲乘風歸去”,就是指代謫仙人李白。有時他還直接化用李白的詩句,比如《過大庾嶺》中有“仙人拊我頂,結發受長生”,隻是把李白句子中的“撫”字改為“拊”而已。在《雙石》中,有“但見玉峰橫太白,便從鳥道絕峨眉”,明顯化自李白的名篇《蜀道難》。此類例子還有很多,可見他對李白的作品已經爛熟於胸,可以信手拈來,為我所用。蘇軾不但化用李白,而且在句法、意境甚至描繪景物方麵,都全麵向李白學習。李白愛寫月,蘇軾寫月的詩也不少。但蘇軾不是機械的學習,而是能夠做到句句推陳、筆筆出新,絕少陷入濫俗,這一點尤其可貴。

李白的《蜀道難》中,有些句子衝破了句法束縛,比如“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緣”,被古人稱為散句,有的散句長達十一個字,被認為是古典詩歌中的奇跡。而蘇軾則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在《歐陽少師令賦所蓄石屏》中寫有“不畫長林與巨植,獨畫峨眉山西雪嶺上萬歲不老之孤鬆”,句法同樣驚險奇絕。

李白率性坦**,喜形於外,情緒上容易陷入大起大落,有“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的失意,也有“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的灑脫,還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清高,更有“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狂放,以及“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的自信。時而空靈虛幻,時而宏偉壯觀,想象力如同天馬行空,雄奇激越。後世能與之相比肩者,大體隻有蘇軾。蘇軾有時充滿宏偉的夢想,有時富有烏托邦式的政治**,在受到挫折之後,則一變而為豪放雄渾,有“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曠達,更有“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的感歎,還有“也無風雨也無晴”的平靜。就算流放海南,蘇軾也依然能夠以一種堅定的心態生活,很少寫出像李白在《臨路歌》中“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那樣悲觀的句子。而蘇軾在走出海南時,照樣寫下了“九死南荒吾不恨,茲遊奇絕冠平生”。那正是他頑童天性的表現,他的樂觀與堅持,是李白作品中所缺少的,那也正是蘇軾的可愛之處。正因為有這種光明的心態,蘇軾的詞句之間充滿人生意趣,老來更比李白略勝一籌,在綺麗的手法、奇瑰的想象之外,還能夠不斷接近客觀世界,更加富有生活氣息,反而達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從絢爛歸於平淡。而李白則孤寂終老,落魄而死。

《李白行吟圖》(南宋)梁楷

蘇軾認為李白也有缺陷,“太白豪俊,語不甚擇,集中往往有臨時率然之句”。其實蘇軾自己也有同樣的毛病。大概也是天才的缺陷吧,才思太急,而疏於精致。但所有這一切,都不影響蘇軾作為一代文學大家的非凡成就。

清代詩論家葉星期在《原詩》中說“蘇軾之詩,其境界皆開辟古今之所未有,天地萬物,嬉笑怒罵,無不鼓舞於筆端”。趙翼在《甌北詩話》中說蘇軾“天生健筆一枝,爽如哀梨,快為並剪,有必達之隱,無難顯之情,此所以繼李、杜後為一大家也”。宋代學者呂本中將蘇軾奉為“永以為法”的典範。明代公安文學諸家直接以蘇軾為師,清代袁枚、陳維崧等人都認真模仿蘇軾的創作風格,但其成就都不足蘇軾什一。

假設蘇軾當初積極擁護王安石變法,變法失敗後再去依附司馬光,也許在政治上會四平八穩,甚至飛黃騰達,那麽他恐怕就隻能像王珪或者富弼那樣,是一個安靜的官吏,也許會留下許多歌功頌德的詩文,在京城裏混得順風順水,那麽蘇軾就不成其為蘇軾,甚至他在政治中的保守行為,都會被後人所徹底遺忘。沒有人會在意他堅持過什麽,或者反對過什麽,他的政治觀點,連同他的詩詞歌賦,都會被一道扔進曆史的故紙堆,再也無人提起。

所以,蘇軾的政治表現與文學成就,其實是相輔相成的硬幣的兩麵。沒有他那不成熟的政治表現,就不會有爐火純青的文學成就。

本文無意超越時代去評價曆史人物,而隻是希望提供一個全新的視角,呈現一個立體的蘇軾,目的並不是去攻擊他,或者故意貶低他。蘇軾大名閃爍,如日在天,也沒有人能夠撼動。人無完人,金無足赤。蘇軾不是神仙,也不是超人,而隻是生活在曆史語境中的一個平凡的天才,一個可愛的頑童人物。這樣一個立體的蘇軾,可能會更加襯托出他在文章與詩歌方麵取得的偉大成就。盡管他沒有做出什麽利國利民的偉大事業,但他的文學成就足以滋養無數人的心靈。從這個角度來說,蘇軾的人生反而顯得更加輝煌而燦爛,足以光照千古,流芳百世。

逝者已往矣,來世猶可待。

未來蘇軾仍然會與我們同在。

2018年7月5日

再改於九華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