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消雲散

市議會公然拒絕巴赫擴展合唱團的計劃,這嚴重影響了聖托馬斯音樂學校校長的社會地位。有一天,校長對巴赫說:“身為一個合唱團團長,你應該知道什麽是自尊、自重、自愛。”巴赫馬上明白了校長的意思,連一向通情達理的校長都對那些市議員和元老院的職員們十分畏懼。“我相信自己是為了上帝,為了愛,才這麽做的。”“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市議員們並不這麽想。因為你這種作風完全違背了教會的規定。”

“校長,在我看來,教會的音樂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根本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不但讓人們感到厭煩,連虔誠的信徒也會被嚇跑的。我們必須要花費點心血加以修改。”

校長仍舊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意見,巴赫隻好沉默了,他自我安慰道,以後等恰當的時機來臨再說吧。鬱鬱寡歡的巴赫步履蹣跚地走回家去。安娜笑臉相迎,這讓巴赫不得不再度隱藏起自己的憂慮。不過,這件事卻成無法發展的。”

“這道理沒錯,但是你的作風完全違反了教會的規定,如果你還要在這裏工作下去,首先必須要徹底的反省一番。”看著校長滿麵怒容,巴赫覺得他再多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最後他憤怒地走出禮拜堂。

巴赫氣得渾身發抖,在下班回家之前,他用力地將辭呈摔在校長室的辦公桌上。

回家之後,他沒有將一天的不愉快告訴安娜,更不敢提起辭職的事。隻是一個人悶悶地坐在房間裏,偶爾聽到安娜帶著孩子們合唱的聲音。

此時已是深秋時節,雖然秋天的陽光還很溫暖,但樹葉都已開始枯黃凋落。巴赫一邊欣賞著窗外幽雅的景色,一邊想著“萬物皆有生命”的真理。

巴赫的年紀還不算很大,應該能夠克服一切困難,不畏任何險阻地勇往直前,就像寒冬裏一棵不屈不撓的常青樹。而校長已經老邁了,好像這秋天的枯葉一樣,隻能不由自主地隨著風飄舞。

經過再三考慮,巴赫還是決定暫時跟校長妥協,暫時順從校長的意見,他也算沒有吃虧,而且這並不表示他失敗了。

這時候,安娜走進了房間,巴赫還是不想把辭職的事情告訴她。

“剛剛校長來過了。”安娜這麽一說,巴赫嚇了一跳。

“他為什麽到家裏來?”

半途而廢。”安娜的一言一語都充滿了愛心和關懷。“放心吧,過去我都堅持下來了,從今往後,我更要奮發圖強,絕不氣餒。”

“確實應該這樣,現在弗裏德曼已經是一位成熟的演奏家了,老二埃馬努埃爾也已經長大,其他的孩子更是聰明可愛。你的作品現在已經傳遍歐洲的每一個教會,不必為了這些小事生氣。如果現在將費盡心血建立起來的成果都拋棄,那不是太不可惜了嗎?”

很明顯,安娜的一番話語蘊藏著強烈的期許和盼望。巴赫對安娜滿心感謝,隻有安娜了解過去他是如何克服種種困難,才獲得了今天的顯赫聲名。

“好吧,我現在立刻就到校長家去。”“現在就去?不必那麽著急。”“剛才校長特地到咱們家中,現在我必須當麵向他澄清才好。”“那我們攜手向前邁進吧!隻要敢麵對現實,勇往直前,我相信沒有攻不破的難關。”“謝謝你,親愛的安娜,我明白了。”

巴赫說完就穿著外套出去了。在寒冷的冬夜裏,星星依然閃爍,森林卻是一片漆黑,天空呈現朦朦朧朧的藍紫色。巴赫走在無人的街道上,早晨那種不愉快的心情似乎已經隨著寒風而消逝。

校長看到巴赫拜訪,立即用判若兩人的態度熱情地迎接。

巴赫

“巴赫先生,我正在擔心你的去留問題,所以,黃昏時分急急忙忙地去找你。”

“下午在學校裏和你爭論的時候,我確實是下了決心要辭職的。”

校長攤開雙手,耐心地向巴赫解釋說:“我最害怕的就是這一點,因為你的作品不是我們的專利,而是早已經傳遍了整個歐洲。因為這樣,我才特地高薪禮聘你前來任教。今天下午我故意大聲嗬斥你,不過是給隔壁房間的那些人聽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實在是說來話長,總之,市議會和元老院那些固執的家夥真是讓人頭疼。我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校長反問巴赫。

巴赫因為學校的工作經常受到校長的百般挑剔,對校長剛才說的這些話不敢完全相信。他繼續問道:《馬太受難曲》“的團員編製計劃沒有獲得通過,你給了我諸多理由。隻要符合學校和教會的規定,這個計劃也不是不可能的,你同意嗎?”

“我認為你不必再多做考慮,當初我聽到你們的合唱練習時,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年歲。我十分激動,樂曲是扣人心弦的,實在是美妙極了。我相信隻要有這樣動聽的音樂,世界都會變得更加燦爛,再也不會有仇恨和罪惡。我真想馬上讓市議會和元老院的那群固執的家夥聽一聽這首優美的曲子。巴赫先生,你還要繼續加油啊 !我會在市議會和元老院之間盡量為你爭取應有的權利。”

“那麽拜托校長了。”

“同時希望以後你能有更傑出的表現。”

巴赫覺得今天晚上的拜訪很有價值,他走出校長家,明亮的月亮高掛在天空上,巴赫踏著愉快的腳步往家走,他真希望早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妻子。

“我的一切命運都取決於《馬太受難曲》。”巴赫想著,腳步更加輕盈。他穿過森林中的小徑,林間幾戶人家仍然燈火明亮,想必正在共享天倫之樂吧 !

回到溫暖的家,巴赫情不自禁地拍拍安娜的肩膀說:“我親愛的安娜,十分感謝!你料想得不錯,《馬太受難曲》果然獲得了正式演奏的機會。”

“那實在是太好了 !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

“一切都是忍耐的結果,我現在也體會出‘忍耐’的重要性了,好像樹木必須經過嚴冬的考驗才能成長得更挺直更茁壯一樣。”

“是這樣的 !孩子們連夢話都盡說些與音樂有關的話,真是可愛。”

安娜聽了巴赫帶回來的好消息,也變得開朗起來,一切的悲傷和憂愁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巴赫現在終於可以悠閑地坐在搖椅上,享受勝利之後的歡愉了。

“我相信今天一定能比預演時更精彩、更轟動。”

“原本,元老院和市議會都否決了我關於合唱團的編製計劃,可是現在卻又不得不默認《馬太受難曲》的成功,這應該歸功於大家的努力。是你們的鼓勵給了我莫大的勇氣,讓我能夠坦然地麵對重重難關,並且一一去克服。”

“老師,應該是音樂一直在鼓勵您。”

“你這麽說也對 !不過你們大夥兒對《馬太受難曲》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齊心合力使預演獲得了成功,元老院和市議會那些固執的家夥才不得不妥協。”

巴赫的臉上終於露出多日不見的笑容。為了正式演奏的籌備工作,他費盡了心血,這段崎嶇的路程實在是值得回憶。

“老師,合唱團的所有團員正在為《馬太受難曲》的即將公演而欣喜若狂,我們馬上走吧,否則就要遲到了。元老院和市議會代表們早就到現場了,他們都在議論老師您的過人之處。”

“我們不能乘馬車去會場,因為有許多聽眾是徒步來的。我們的路程這麽近,如果還堂而皇之地乘馬車過去,我會感到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