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盛的創造力

海頓停留在倫敦的最後一段時間裏,職業音樂會社曾經兩次派代表去見他,希望用更高的報酬吸納他加入他們的樂團。當他們發現海頓根本不為金錢所動時,他們就改變策略,開始攻擊海頓。各種各樣的謠言開始傳播,有些甚至傳到了維也納。最後,炸彈爆炸了,英國的聽眾被告知,由於海頓年齡太大,不能創作重要的新音樂,職業音樂會社很榮幸地改聘了海頓的年輕學生——著名的作曲家伊格納茨·普萊耶爾。

倫敦音樂界聽到這個消息都很震驚,也因此形成了兩個壁壘分明的集團。每個英國人都開始熱烈地評論海頓和普萊耶爾,到底誰是更優秀的作曲家。

這兩位作曲家之間並沒有什麽可比之處。今天,已經很少有人彈奏普萊耶爾的音樂,大家隻知道他是一家著名的鋼琴工廠的創始人、改進豎琴機械裝置的人,以及首先編輯海頓的四重奏全集的出版者。可是在18世紀,大家對普萊耶爾的作品評價非常高,尤其是他早期的作品。連莫紮特也認為普萊耶爾早期的四重奏寫得非常好,動聽悅耳。如果繼續發展下去,普萊耶爾很有可能取代海頓的地位。

海頓和普萊耶爾的私交非常好,這也多少滿足了英國人“公平競爭”的心理。據海頓說,普萊耶爾非常謙遜,他很喜歡他。普萊耶爾抵達的第二天,海頓和他一起吃飯,新年前夕時他們還一起守歲,參加對方的音樂會。盡管這兩位競爭者之間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但是在私底下,海頓一定還會覺得很受傷。

普萊耶爾是一個不平凡的多產作曲家。海頓寫信告訴瑪麗安娜說:

他帶來許多未發表的曲子,可都是很久以前寫的,他還宣布,每天晚上要創作一部新作品。聽到這話,我明白有許多人會嘲笑我無能,因此我也公開宣布,我會發表12首不同的新曲。為了履行諾言和支持可憐的薩洛蒙,我不得不咬緊牙關,努力工作。這真是夠我受的,我的眼睛要使壞了,有許多晚上我都不眠不休。

海頓在另一封信上寫道:“我一輩子,從來沒有像去年一樣,一年裏寫那些多作品,真把我給累死了!”盡管他還有許多疲倦的抱怨,奇怪的是,在這種緊張壓力下,海頓寫成的作品卻絲毫沒有流露疲倦的味道,《驚愕交響曲》就是其中一首。

盡管倫敦的聽眾們曾惡毒地攻擊過海頓,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偉大的作品所感動。《晨間紀事報》評論道:“這個音樂會非常生動,一般的競爭者無法望其項背。”

關於1792年3月16日的音樂會,《晨間紀事報》這樣報道:“沒有其他音樂會比薩洛蒙主持的第五次演出更美妙。海頓的作品演出了六首,天才般的富麗和變化,遠超過當今所有的作曲家。”

第六個晚上,倫敦人的熱情到達了最**,因為《驚愕交響曲》光耀地呈現在他們麵前。演奏會繼續進行,海頓獲得了絕對性的勝利。

海頓的創作並不僅限於他為薩洛蒙的音樂會所寫的作品。其他的新作品要追溯到海頓在倫敦的交遊,一位朋友安妮·怛特送給海頓幾首詩,結果他就譜成迷人的曲子,在1794年出版。

海頓聽說蘇格蘭的小提琴家威廉·納派爾經濟上有困難,就為他編排蘇格蘭的民歌,加上前奏曲、終曲,以及鋼琴、小提琴和大提琴的伴奏,讓納派爾出版。這些作品為海頓和納派爾帶來了極大的成功,並且大大地增進了海頓的聲譽。

此外,海頓還有一些教學工作,海頓的學生包括鋼琴家湯姆斯·海夫,以及作曲家約翰·卡爾寇克生。

在有限的時間裏,海頓居然把所有的工作完成了,而且做得那麽好。當他在創作中迸發出了極大的能量之後,他還能集中精力去享受友誼。這位已經不再年輕的音樂家為什麽能享受這種繁忙又不失情調的的生活?這種現象應該可以歸結於以下幾個因素:一是在伊沙哈哲那段漫長的歲月裏,海頓未能盡情發揮他全部的才能,他儲存了巨大的創作源泉,留待日後之用。

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海頓的身體一直很健康,在英國一年半的時間裏,他麵對的是不同的氣候、不同的飲食、不停的旅行奔波,以及巨大的工作量,但是總的來說,他的身體還是不錯的。

音樂會結束後,這位被攻擊為“精力衰竭”的作曲家,仍然利用各種機會去欣賞英國的景色。

1792年6月4日,海頓去瓦克斯何爾慶祝英王的誕辰。他去溫莎附近的鄉下參觀,在筆記中記下了溫莎的景色,說那兒有古老卻富麗的教堂,在山坡上可以看見美麗的風景。他還提到在阿史考希斯看到的賽馬。

第二天,這位不知疲倦的旅行者去見了威廉·赫歇爾。海頓對這位德國音樂家很感興趣,威廉·赫歇爾雖然是一位音樂家,但他的嗜好卻是研究天文。1781年,威廉·赫歇爾發現了天王星,從此名聲大噪。最吸引海頓的當然是赫歇爾的巨大天文望遠鏡,海頓顯然很佩服他在最嚴寒的天氣,露天坐五六個鍾頭的本領。

現在,海頓離開英國的日子迫近了,這使薩洛蒙非常傷心。許多人都希望海頓留在英國,海頓雖然很願意留在倫敦,但他還是覺得回家是目前最重要的事,畢竟他還受雇於安東親王。

安東親王召海頓去德國的法蘭克福,因為他要在那裏參加弗蘭茲二世皇帝的加冕禮。海頓準備好行李,並為他維也納的朋友買了一些小禮物。

臨走之前,海頓仍不停地參加社交活動。6月22日,他在帕斯洛斯為一個音樂社團設宴,薩洛蒙被邀請當翻譯。薩洛蒙打趣地說:“海頓博士在英語方麵沒有多大的進步。”

第二天,海頓參加約克女伯爵設在花園裏的晚宴,有180位賓客參加,宴會結束時,就是海頓向他的英國朋友告別的時候。他答應他的朋友們,到維也納準備一批作品後,他將會再次回到這個給他無限榮耀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