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薩洛蒙

1790年春夏,當海頓還在寫那些“憂鬱的信”時,根本沒想到,伊沙哈哲淒涼單調的生活不久之後就將成為一個回憶。

那年秋天,發生了許多始料未及的事。海頓跟了28年的主人尼古拉斯親王去世了,而即位的安東親王對音樂沒有什麽興趣,他立刻遣散了許多音樂家,隻留下了海頓、湯馬西尼以及幾位負責教堂禮拜的樂師。海頓的老主人給他的津貼是每月1000個金幣,安東親王又多加340個金幣,因此,在名義上,海頓仍為他服務,實際上他給了海頓自由,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海頓抓住了這個機會,急急忙忙地離開伊沙哈哲,趕到維也納。他甚至顧不得整理留在伊沙哈哲的私人物品。

剛搬進他朋友漢伯格的公寓裏,就有許多人爭相禮聘他。尼古拉斯親王的女婿格拉沙科維克親王也是一個愛好音樂的人,他想請海頓到他在普裏斯堡的宮廷擔任樂長。海頓當然不會動心,他不想過與伊沙哈哲完全相同的生活。

此時,拿坡裏的國王費迪南德四世也在維也納,他來參加他兩個女兒、一個兒子的婚禮。他非常急迫地向海頓重申以前的邀請。海頓正在考慮接受這個邀請時,第三個人出現了。

有一天,一位陌生人出現在海頓麵前,冒冒失失地自我介紹說:“我叫薩洛蒙,是專程從倫敦趕來的。您一定要和我去倫敦一趟,明天我們就簽合同。”

實際上,薩洛蒙早已擬好了詳細的合約,裏麵的條件極為優厚,他請海頓為國王劇院寫一出歌劇,報酬300英鎊,又以300英鎊請他寫六首新交響樂,另外再加200英鎊,作為版權費。此外,他又以200英鎊的價格,請海頓寫20首較短的新曲。薩洛蒙允諾先存500個金幣在維也納的銀行裏,作為海頓的定金。

海頓遇到了一個重要的抉擇:意大利或英國,他應該何去何從?

多年來,海頓夢想著去歌劇的發源地——意大利遊曆一番,他曾再三向尼古拉斯申請,但總是被各種借口搪塞過去。可是現在,他自由了,可以隨意去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此時,意大利卻不太有吸引力了,因為莫紮特的傑出天分,他已經不那麽熱衷於歌劇了。他開始明白,器樂才是他的專長,在這方麵,英國因為有規模龐大和訓練有素的大樂團,無疑是更適合的選擇。

此外,這裏頭還有一個個人自由的問題。對海頓來說,再次站在宮廷裏等待主人下令,遵守嚴格的禮儀,他充其量不過是一個高等的仆人罷了。因此,盡管有許多問題要麵對,海頓還是選擇了英國。

確實,去英國比去意大利需要更多的勇氣。海頓的意大利文很流利,長期以來,他習慣了和意大利的歌唱家一起工作。相反他連一句英語都不懂,在抵達英國以前,也沒有任何機會臨陣磨槍。

在海頓那個時代,對任何人來說,要橫渡英吉利海峽都不是一件小事。海頓可能已經聽說過這類故事,即使以前沒有聽過,維也納的朋友現在也紛紛湧來,告訴這個58歲的人,大海的性格變幻無常,有多少人生命曾被它吞沒。

但是他們的擔心和警告都是徒然,這未知的、充滿刺激的冒險深深地吸引了海頓,他精力充沛,身體健康,自信能承受任何困難。因此,當莫紮特說:“哦,海頓爸爸,您沒有接受過那個社會的教育,您也不會說他們的語言。”海頓嚴肅地回答說:“不錯,可是我的語言是全世界都能了解的。”

薩洛蒙非常支持海頓這種想法。不論在維也納或在倫敦,他們相處得都很融洽。在很久以後,海頓提到薩洛蒙時,也稱他是“最親愛的朋友”。

聘請海頓到英國的藝術家約翰·薩洛蒙在音樂史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於1745年出生在貝多芬的誕生地——德國波恩。值得一提的是,有一段時間,他家和貝多芬家住在一起。薩洛蒙是一位卓越的小提琴家,1781年,他到了英國,很快就取得成功。

1786年,薩洛蒙開始承辦音樂會,並開始和曆史較悠久的職業音樂會社展開競爭。他仰慕海頓已久,為了舉辦那些音樂會,他想禮聘海頓。當時他原本是要去意大利,路過德國科倫時,他聽到了尼古拉斯親王去世的消息。他立即搭上一班火車趕到維也納,成功地請到了海頓。

盡管海頓對眼前的冒險充滿了渴望,他仍難以割舍維也納的生活。

當他和莫紮特分手的時候,兩個人心中都充滿了感傷之情。莫紮特含著淚說:“海頓爸爸,我很害怕這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誰也沒有想到,莫紮特竟然一語成讖。

1790年12月15日,海頓和薩洛蒙起程了,他們必須快馬加鞭,因為薩洛蒙希望早些準備一連串的音樂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