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祖國
伯特蘭返英前的幾個月是在普林斯頓度過的,他的長子約翰已經先回英國,加入了皇家海軍,並開始學日文。凱蒂也找到一個教書的職位,可以自立了。
1944年5月,離國已六年之久的伯特蘭懷著興奮而複雜的心情乘船回到了日日思念的祖國。他又回到了劍橋的三一學院,如今他是三一學院的名譽教授了。
他已是72歲的老人,不免流露出疲憊、衰老的神態,但思維仍然很清晰,內心充滿智慧。
伯特蘭回國之初,經濟狀況仍然拮據,三一學院把牛頓的房子暫借給他使用。直到巴恩士基金會的兩萬元補償費寄來以後,他才有能力買一幢房子。
戰爭造成的破壞,使他感到哀傷,不過,經濟情況卻漸漸地好轉,《西洋哲學史》在英、美兩國竟然大為暢銷,他也能夠安心地在新居工作。
他在劍橋恢複了舊日的地位,擁有一間自己的房間,桌上唯一的相片是已故好友奧托琳。他在專心工作時,絕不容許別人打擾,他的小兒子康拉德說:“爸爸定的規矩十分神聖,我在八歲以前從不敢觸犯它。每當我進去時,心頭總是跳個不停,爸爸正在紙上寫下許多數學符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我進入他房間。”
伯特蘭回到英國後不久,便受到了英國國家廣播公司的歡迎。他的言論經由廣播傳送出去,由文字轉為語言,聆聽他言論的人由哲學界擴展至各階層。
他經常在《智囊》節目中談論各種問題,包括未來的文明、宗教問題以及對核子武器的辯論等,範圍越來越廣泛。
核武器的出現,使伯特蘭憂心忡忡,他認為美、蘇兩國在未來的武器競爭上,都可能發展這種可怕的殺人武器,一旦爆發戰爭,將使人類遭受無法想象的浩劫。他回憶去年返國之初,國內正一窩蜂地讚揚斯大林統治下的蘇俄。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蘇俄在東歐的作為,使他慨歎萬分。
他的睿智和敏銳的觀察力,使他的許多論點已經沒有什麽可令人懷疑了。他在上議院表示,無論是外交或內政上,他都全力支持政府。他希望美國在軍備上占絕對的優勢,能獨自阻遏另一次戰爭的爆發。
他對美國在外交上的若幹作為,略有微詞。他認為美國人過分天真,由於缺乏經驗而造成了許多錯誤,比起英國來,顯得落後、無知得多。
盡管他很客觀地評價美國,但仍免不了受到國內一些左派人士的攻擊,抨擊他善變,說他為了迎合輿論而放棄了自己的立場。莫斯科電台譏諷他為“披了哲學外衣的一匹狼”。
1946年,他雖然已是74歲高齡的老人,但仍精神矍鑠,還準備到歐洲旅行演講。30年前,他申請赴美講學時,英國外交部曾多方為難,拒絕簽證,如今卻一反常態,催促成行。
1948年5月,伯特蘭在斯德哥爾摩對瑞典國會議員演講國際局勢,接著又到柏林麵向軍隊演講。同時,英國駐挪威大使也為他安排到挪威去演講,當年10月,他在挪威的一次飛艇失事事故中,幾乎喪生。
1948年冬天,英國國家廣播公司開辟“萊斯講座”邀請他講《權威與個人》,他在一係列的演講中,充分支持工黨政府對基本工業國有化的政策。
他認為“世界政府”的權力應該予以限製,隻要能夠消除戰爭即可,至於一個國家的政府,不妨把權力盡量交付給地方政府。大致說來,伯特蘭的一貫主張是保護個人以對抗權威。
伯特蘭和蓓蒂之間的感情,早在從美國回英以前,就逐漸冷淡。不過當初他漂泊在大西洋彼岸時,蓓蒂一直是他的秘書及保護者,她不但幫他收集資料,而且頗有技巧地替他擋駕他所不願接見的人,使他能夠安心工作而不受打擾,所以彼此之間仍能維持和諧。
1848年,伯特蘭在挪威旅行演講時,蓓蒂曾偕同康拉德前往相聚,兩人發生矛盾後,蓓蒂隨即帶著康拉德先回倫敦了。伯特蘭寫信去解釋,依然無效,他倆之間的裂痕,似乎已經無法彌補了。
1949年,英王喬治六世頒授英國的最高“榮譽勳章”給伯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