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一樣地逝去
寫完《報任安書》後不久,司馬遷完成了《史記》。然後,我們在史書中再也找不到他的痕跡了,我們不知道他是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以什麽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也許,既然《史記》已經完成,他的有形生命也就無關緊要了吧。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急著去向父親報命——他“提前”離開了。總之,征和二年(前91 年)之後的司馬遷,我們一無所知。
那位幾乎與他的生命相始終的漢武帝在後元二年(前87 年)崩逝,享年70 歲。臨終以前,他做了一個極為理智的決定和安排。他自責從即位以來,果於殺伐,使天下愁苦,他非常後悔,下詔宣布“自今,事有傷害百姓,靡費天下者,悉罷之”。求神仙的把戲,他也玩膩了,他把方士全部遣散。
漢武帝立鉤弋夫人所生的弗陵為太子,但事先賜死了鉤弋夫人,以免主少母壯,重蹈呂後時的覆轍。這樣的做法不免有些殘忍,不過倒是漢武帝這一生中比較有道理的一次殘忍。
司馬遷恨漢武帝嗎?答案應該是肯定的。不過,他能化悲憤為力量,他在《史記·太史公自序》中,先是高呼受刑後“身毀不用矣”,然後列舉周文王、孔子、屈原、左丘、孫臏、呂不韋、韓非等人的例子,認為他們的著述成就都是“意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來者”,也就是由苦悶發泄出來的力量所致。又說《詩經》三百篇“大抵賢聖發憤之所為作也”。
那麽,司馬遷有沒有因而誹謗漢武帝、誹謗漢朝呢?
所謂誹謗是實無此事,而加以捏造誣陷他人。就這個定義來看,司馬遷並沒有這個嫌疑。隻是,他的憤恨使他對事物的立場和見解以及那些隱於文字之間的評論難免加上個人情緒化的色彩。
將其創作出來的司馬遷也將永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