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不隻麵試很順利，接下來的見習和上崗也很順利。齊白雲很會挑人，店裏的其他同事都是熱心又好相處的人。沒幾天，羅雅就能把工作做得非常出色了。這樣一來，她也受到了店裏一些常客的喜愛，這讓困頓中的羅雅看到了一絲曙光。

羅雅努力記著這些常客的喜好。有一位楊小姐，是個業餘作家，最喜歡店裏的氣氛，每個工作日下班後幾乎都來這裏寫作，齊白雲給她留了張專用的桌子，她愛喝卡布奇諾，最愛搭配馬卡龍；還有一位康先生，最喜歡把角靠窗的雅座，總是在那裏招待客人，他自己也經常來喝兩杯，不是點摩卡，就是點凍頂烏龍。

說起這位康先生，羅雅總覺得看著十分麵善，卻又死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他。康先生五十來歲的樣子，很儒雅，也很風趣健談，還時常給服務員一些小費。聽小李說，他是附近商圈一家跨國集團公司的老總，跟齊白雲的關係也很好，齊白雲能在這裏開一家咖啡廳還能把生意做這麽好，少不了他的幫襯。

當然，也有人曾經嚼舌根說齊白雲說不定和這位康先生有一腿，被小李他們幾個揍了一頓，再也不敢來了。

“我們大姐頭跟康總那是純潔的兄弟情！”小李他們如是說。

羅雅也覺得齊白雲跟這位康總肯定是清白的，她看人不能說十分準，但她可以打包票齊白雲絕不是會破壞別人家庭的人。更何況……她瞄了一眼咖啡廳的第三位熟客，袁先生。打從她開始在這兼職起，就發現這位袁先生幾乎天天都能抽空來這裏待一會兒，風雨無阻。他沒有固定位，屋裏滿座的時候他就讓服務員在外麵小花園給他支一張桌子，周末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在這解決。隻要齊白雲一出現，他的眼睛就像發現目標的雷達一樣鎖定過去。傻子才會看不出他暗戀齊白雲，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鼓起勇氣表白。

“袁先生，今天喝點什麽？”袁先生對飲品也沒有特定的喜好，之前他還會看每日推薦來決定喝什麽，等都嚐過之後，就開始各種閉著眼亂點了。比如現在，他又閉著眼睛往菜單上一按，然後睜開眼，發現按住的是藍莓冰茶。

“就要藍莓冰茶。”

羅雅展現職業微笑：“好的，請您稍等。”

其實這個袁先生哪哪都好，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據說還是個富二代海歸，學曆也高。隻是他這個性格，要追求到齊白雲，恐怕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羅雅剛要轉身去報單，餘光瞥到馬路對麵的異樣，她又轉了回來。

“怎麽了？”袁先生好奇地問道。

“哦，我是想說今天周日，照例，店裏開發了新的甜品，您要不要來一份兒試試？”

“好啊，那就來一份兒吧。”袁先生愉快地答道，然後就一臉期待地開始等待齊白雲的出現。

羅雅卻已經沒空關注傻白甜的戀情了。借著剛才多說兩句話的工夫，她看清了馬路對麵發生的一切。那裏有一家寵物店，平常有賣貓、狗、倉鼠之類。剛剛一個穿著牛仔夾克、拎著蛇皮袋的人，在跟老板交談幾句之後，把蛇皮袋給了他，而後老板低頭看了一下袋子裏麵的東西就反身回去，應該是去拿錢了。

羅雅之所以特別注意到這個人，是因為這是他這個月第二次出現在她視野中，盡管每次穿著都不太一樣，但是身形沒有變，關鍵是他每次都會拎一個蛇皮袋。從袋子的形狀來看，裏麵很有可能是一個紙箱。

在什麽情況下，一個人會把貨物賣給寵物店主，而且這麽遮遮掩掩的？

跑到後廚報完單，羅雅請了一小會兒假。她換回自己的衣服，又向同事借了一頂棒球帽，從咖啡廳後門繞了出去。

其實羅雅很清楚，既然交易是偷偷摸摸的，那麽“東西”就很大概率不會被擺在明麵上。所以一開始她就不會往那家店的正門湊，就算要湊也要做足準備再去。今天她能做的隻是去摸個底。

馬路對麵本來是一片上世紀80年代蓋起來的居民樓，樓體比較舊，最高才六層，沒有電梯的那種。臨街的一層被普遍改成了底商。由於靠街這邊的門都是後來在牆上鑿出來的，房子原本的門一般都還保留著，也作為商鋪的後門。像這種老舊小區連圍牆都沒有，單元門更是形同虛設。羅雅過馬路之後很快就找到了寵物店所在的單元。她沒有貿然進去，而是留在牆邊觀察了一會兒，恰巧看見寵物店主把那個蛇皮袋丟了出來。

羅雅想去看看蛇皮袋裏留下的痕跡，但又怕被店主發現，隻能暫時忍耐。她挨近到窗子下麵，在一片貓叫狗吠中，她聽到了一陣鳥鳴聲，那是一種驚恐的鳴叫聲。羅雅神色一凜，這叫聲她太熟悉了，是小型隼類的聲音。她連忙打開手機錄了一段視頻。

擔心自己太過顯眼，她又閃身進了居民樓裏，寵物店的後門是關著的，她不清楚裏麵的人是不是通過貓眼在觀察外麵，不敢靠在門上聽。突然，她腦子裏靈光一現，想起口袋裏揣著一張小紙片，是要幫房靜買日用品的清單。她把紙片掏出來，裝作低頭看地址的樣子，在一樓多逗留了一會兒。隻這一會兒她更加確認那是鳥叫聲無誤，而且不止一隻。

然而很快，寵物店門裏傳來腳步聲，聽著是向著門口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