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旅館和熱狗

我們一起聊著聊著,不知不覺之中,預定19時開始的比賽時間就要到了。我中斷了采訪,他開始準備出場。看台上的觀眾漸漸多了起來,其實也不過50人左右,觀戰的方式也是各有千秋。有人在高網內擺開陣勢高喊球員的名字,也有人在津津有味地欣賞隊員練球的樣子,還有人把啤酒擺在椅子上大喝起來……

這天比賽的對手是薩瓦羅隊在南部地區的強敵——聖達菲幻想隊。開賽前唱國歌,大家立正聆聽。當地的婦女們高聲唱起了“星條旗永不落”,水平雖然不敢恭維,但球員和觀眾們表情莊重,手貼胸前,向球場後方迎風飄揚的國旗行注目禮。無論是美式足球的慶典活動,還是俗稱“超級碗”的美國職業橄欖球年度冠軍賽、沃爾瑪的股東大會,或者鄉村的草根棒球賽,開場前唱國歌是雷打不動的傳統儀式。一向被人說成是一盤散沙的美國人,隻有在這一時刻緊密團結在一起。

比賽開始了。薩瓦羅隊的投手是高個子的斯凱拉·西爾貝斯塔,曾在聯賽中獲得六連勝的超強本格派選手。從第一局的記分表上看,幻想隊首先作為攻方連續揮棒擊球,然而,西爾貝斯塔投出的快球角度刁鑽,衝擊力極強,最後幻想隊以內場高飛球、三擊不中、三振打者,終止了進攻。

攻守轉換後,薩瓦羅隊成為第二局裏的攻方。對方投手雖然個頭不高,然而表現不俗,一個斜上方投球,而且球路變化相當犀利。我一打聽,原來他既是教練又是選手。結果,薩瓦羅隊的進攻也因三者被三振而止步。

就這樣,雙方的比分保持為零比零。第三局是薩瓦羅隊的大勝局。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捕手查理·帕迪拉。他與西川住在同一個民宿家庭裏。帕迪拉先是以強襲遊擊手的內場安打出壘,又以兩個上壘和短打返回本壘。難度雖然不大,但是送上二壘的那個球判斷精準,全身動作也近乎完美,終於拿下了薩瓦羅隊領跑南部地區的關鍵一局。

出生在美國南部佐治亞州的帕迪拉,是在西川之後加入薩瓦羅隊的。上一年度,他在全美高校聯賽之一的堪薩斯球隊效力,當地的一位有識之士把他介紹到薩瓦羅隊。

盡管佩克斯聯賽在美國墊底,然而一些屬於二流水平的上級球隊也來這裏考察和挑選球員。所以,在佩克斯聯賽中立功的球員也有機會轉會到上級球隊。對於希望繼續打球的球員來說,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於是,帕迪拉開著自己心愛的“小皮卡”一路投奔到亞利桑那。

采訪時他說:“我的目標是讓自己提高一個檔次。至於挑選隊員,我不刻意迎合,隻想集中精力打好每一場比賽,一切順其自然。我的最大願望是盡可能延長自己的球齡。”

這一局比賽由於對方失誤讓薩瓦羅隊大勝,獲得6分。

其實,不及美國二流聯賽水平的佩克斯聯賽,外出參賽的條件十分艱苦。西川在日本時就了解得一清二楚。長途征戰的舟車勞頓,加之球員正是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可他們每天的夥食卻是漢堡、熱狗之類的西式快餐。晉升為美國職業棒球大聯賽,不僅要求球員有過硬的技術,還要有足夠的毅力闖過生活這一關。

聯賽隻能為每個球隊支付五輛汽車的油費,集體遠征時每五個球員合乘一輛車。雖說對手球隊基本分布在亞利桑那、新墨西哥和得克薩斯西部一帶,但是如果驅車前往,同屬於南部邊遠地區的圖森和新墨西哥州的聖達菲需要八小時車程,到達位於西海岸的特雷因羅伯斯隊大本營——洛杉磯以北180千米的貝克斯菲爾德市——則需要九個小時。

長途顛簸姑且不論,到達後的比賽條件也同樣艱苦。他們通常連賽三場,需要留宿在當地,經常住在與聯賽簽約的“汽車旅館”。我們采訪組到偏遠地區采訪時也經常在汽車旅館落腳,所以,我對美國汽車旅館的情況非常熟悉。這類旅館不提供任何洗漱用品,在旅館行業的金字塔裏屬於近乎托底的末流水平。

據西川介紹,有時候兩張床的房間硬是塞進來四個球員。“戴上耳機悶頭睡覺,也就適應了。”西川滿不在乎地說。不過,我覺得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球員對這種待遇還是“婉言謝絕”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