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急功近利的文化:在社區和媒體中

在年輕人花費時間較多的其他方麵(我們的社交活動和對大眾文化的吸收),情況又如何呢?年輕人又會受到什麽樣的引導呢?這是年輕人在成長過程中最大的機遇。一些運氣好的年輕人會遇到成人導師,帶他們接觸到能激勵他們的目標,了解實現目標的切實方法。還有一些年輕人會從我們的媒體和教育機構製作的最高水平的關於藝術、曆史和文學作品的介紹中獲益。

但當今很多的年輕人仍會處於漂泊狀態,缺乏機會或是被鼓勵有這樣的接觸。他們將任由媒體來擺布,而媒體展示的是我們社會中最粗俗、輕浮和功利的部分。隨機瀏覽目標人群設定為年輕人的網站、有線電視節目、暢銷書以及音樂,都會看到眾多品位低俗之處,多到足以塞滿一座倉庫。我們當前的大眾媒體向年輕人推銷方式完全可以說是“競相奔向底線”。

最近文化中湧動的對目標的關注,本身就發人深省。正如我們在第2章一開始所提到的,在古代,生活需要目標的理念已經匯聚在科學和文學作品中了。而在我們的社會中,關於目標的信息還顯得太過缺乏,特別是在我們養育和教育孩子方麵。當代作家開始關注這個關乎人類繁榮發展的不可或缺的部分,難道是因為,不管是有意識的還是無意識的,我們組織家庭和社會活動的方式已經使其遭受了危險?

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要抗議當代文化的衰退(事實上現在已經有足夠多的媒體評論家樂於發揮這樣的作用了),我想要指出的是,年輕人的文化適應能力不會自然出現。成年人必須積極創建一種健康的文化環境,既要有約束,又要能帶來激勵。年輕人從他們所接受的文化信息中能領悟“邊界”(什麽是允許做的,什麽是不允許的),同時還能找到積極的榜樣(在謀求成就和自我實現時具體該怎麽做)。如果想要讓年輕人找到積極的人生方向,那麽成人就必須給社區內的年輕人提供“社會化的學習”。如果我們讓年輕人有機會接觸這類社會化學習,讓年輕人試試看,那麽一些人就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卓有成效的路徑,當然還有一些人可能會迷失,或是被文化當中很多腐朽的東西所誤導。

設想,一位年輕人正在尋求關於職業道路選擇的建議,正如我們前麵提到的,“中學”因準備不足而無法提供,也極少發現哪個“大學”在這方麵有較多的投入。“父母和親戚”也許能提供一些有幫助的指點,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要麽對當下的職業缺乏足夠了解,要麽是帶有個人的傾向性(“你應該到我們這個行業工作”),在年輕的聽者看來,這些大人因不具客觀性而是不值得信任的。這樣一來,年輕人就隻能憑借透過大眾媒體視角所觀察的那些東西。好萊塢呈現給他們的是經過美化的、缺乏深度的職場人士形象,無法揭示對現實世界的種種關注,以及不同職業帶來的現實挑戰是什麽,又會帶出什麽樣的機會和回報。至於書籍,2006 年個人理財類榮登“暢銷榜”的兩本書,毫不掩飾地傳遞著這樣的信息:唯一值得人們去追求的職業,就是那些能帶來巨大財富回報的職業。其中一本書對比了一位成功的企業家和一位老師,後者被描述為最終成了一個窮困潦倒的人。另一本書更是不加掩飾地評論道:“中產階級不過是在他們的領域裏做得差不多的,而窮人就是在他們領域裏做得很糟糕的。”即使是對富豪不持敵對態度的《華爾街日報》,在這本書的評論中也抱怨道:“各地的警察和修女會對這樣的觀點表達憤怒,這是完全合理的。”但僅有極少數的年輕人能像資深的書評者那樣,有著豐富的經驗或成熟的判斷。一旦他們接收了這些信息及類似的文化信息,他們就可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大多數他們可選擇的職業,都是為失敗者準備的。其實,其中很多職業是對社會很重要的,並且能夠給投身其中的人帶來深深的滿足感。

這對於那些處在人生十字路口即將進入成年階段的年輕人來說,沒有任何幫助。不但沒有幫助,事實上還會造成有害的影響:這個觀點事實上是錯的,會將人誤導上歧途並讓人感到泄氣。真正有幫助的,是能夠將年輕人的注意力從短期的、不相關聯的目標上引開的方法,而不是那些不能帶來持久的滿足,轉而去追尋能在當下和未來給個人帶來意義的目標。從更廣的範圍來看,年輕人還需要接收到能夠鼓勵他們積極參與社會活動的文化訊息。正如我在之前提到的,由於看到了媒體中對公職人員的報道,很多年輕人喪失了對公民和政治的興趣。

無論是我們的媒體,還是政府領導人,對當下年輕人關於公民生活的態度一直都缺乏足夠的關注。在我們的主流文化中,無論是學校、媒體還是其他機構,都沒有把“鼓勵與公民社會建立積極的聯係”作為優先考慮事項。唯一的原因就是我們沒有看到對於一個人的長遠發展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我們必須重新獲得更有遠見和更為開明的視角。正如在早先年代受人尊敬的國際領導人達格·哈馬舍爾德(Dap Hammarskj?ld)曾經說的:“隻有將目光投向遠方的人,才能找到正確的道路。”作為成年人,我們的職責是在充滿不確定性、讓人感到困惑並且越來越憤世嫉俗的時代,為年輕人提供富有遠見的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