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五訓倒v

35第三五訓(倒v)

第三五訓

教出騙子學生的老師一定是個更大的騙子。

白色城管忽然降臨在江戶的時候,連綿陰雨已經下了好幾天,黑色長發的女人身披白色雨衣麵無表情地走在最前列,肩頭的紅鷹像是不怕被雨淋似地昂首挺胸,被雨水打濕的羽毛緊緊地貼在身上,顯露出它比最初出現時要肥出兩圈的圓潤身材,讓緊跟著而來的一番隊隊員們紛紛忍俊不禁。

“隊長真是用心良苦,看這非常時期的糧食被喂得那麽肥,到時候就可以飽餐一頓了。”

“哎?原來隊長是因為這個才養它的嗎?”

“至少我們的精英組長是這麽想的,你看那雞……啊不,紅鷹,除了會飛之外與豬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哈哈,這倒是沒錯。”

一直被紅鷹欺負的隊員們小聲地交換著八卦信息,其實多半也隻是想說出來嚇唬一下聽力和視力都十分敏銳的家夥,看到原本趾高氣揚的鳥兒果然瑟縮起翅膀悄悄縮在女人肩窩,眾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紅鷹瞬間抖了下。

“怎麽了?”

似乎是察覺到它的異樣,正在淋著雨前進的女人頓了下,側過頭正要說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皺起眉從口袋裏撈出套上防雨罩的白色手機,短信卻意外的不是神煩上司發來的。

【跟他們說你去買鳥食,然後一個人從前麵路口左手邊第一個走進去,異三郎讓你幫那個人做件事。】

搞什麽鬼?

盡管心理有些納悶,真尋卻並沒有懷疑信女的習慣。也許正因為互相知曉對方的一切,那位昔日同僚算是這個地球上唯一一個可以讓她毫無緣由地信任的人,也因此才會以這種方式在做江戶警察……以她的出身與經曆來說多少有些可笑又荒謬的職業。

丟下手下正準備拐彎的時候,肩膀上的紅鷹驀地飛了出去,前進方向剛好是她的目的地。她下意識地皺起眉跟上,走到那扇門口的時候,雨勢忽然變大,她抬手敲了敲門,原本就虛掩著的門閃開一條縫隙。

“……有人嗎?”

屋裏很黑暗,雖然對她的視力來說並無大礙,但先前飛進來的紅鷹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心底不自覺多了幾分警惕,一手擱在劍柄上另一手推開門走進去,身後的門忽然被關上了。幾不可察的氣息從身後傳來,驚醒了她本就緊繃的神經,她直覺地拔出劍橫在來人跟前,卻被人用力握住了手腕,肩膀處一陣發麻,長劍掉在地上發出“咣啷”的聲響,原本被人抓住的紅鷹立即驚叫起來,真尋心頭一顫。

“好像我們每次見麵都是這種場景。”

男人的聲音依舊是冷冽中自帶一股誘人瘋狂的味道,她心頭的疑惑幾乎已經變成了肯定,氣息太近阻礙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他的樣子,卻直覺地伸腳踩了下去。對方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下意識地鬆開了手,她迅速退離他身邊很遠。

“你又想做什麽?”

幼時被騙是因為還小又懂得太少,正處於對外界充滿向往的時候才會輕易被他所拐,這些年她懂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早已不是那個天真的小女孩了。

也許正因恨才會對這人有諸多了解,在那個亂世中脫穎而出的攘夷四人中最具領導才能的人非高杉莫屬,如果鬆陽沒死,高杉勢必會成為如泥水次郎長一樣的人物,而事實是鬆陽最終還是去了,於是高杉成為了最讓幕府不安的恐怖分子。

這個男人是個天生的陰謀家,一言一行都有他的打算,一舉一動都掩飾不住想要破壞的欲望,她不會蠢到以為這人是對自己感到愧疚才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更加不會覺得高杉不會對她出手。

“沒什麽,隻是想看看我可愛的小寵物現在怎麽樣了而已。”

高杉勾起嘴角輕笑了聲,一邊拎著正不斷掙紮的紅鷹,另一手舉著煙杆,說話的時候視線卻是直勾勾地看著真尋,不覺有異的女人兀自皺起眉一邊扯□上的雨衣一邊鄙夷這人的惡趣味,屋內的燈忽然亮了,她下意識地打量了下屋內的環境。

“這裏是你在地球的基地?”

“誰知道呢。”高杉順手把正撲騰不斷的肥鳥塞到籠子裏,唯露在外的眸子微微眯起打量著正瑟瑟發抖的小家夥,“一段時間不見好像過得很好。”

這回總算聽出他一語雙關的話,真尋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你到底要做什麽?”想到賣關子讓她到這裏來的人,她皺起眉拿出手機翻出號碼,還沒來得及撥出去,高杉忽然開口了。

“殺德川定定……”意外地坦白,多半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會明白他在說什麽。

“啪”

手機忽然掉到地上,驚醒真尋一瞬間放空的神智,她轉過頭,臉上的表情帶著掩飾不住的惶恐。

“……你說誰?”

“身為烏鴉居然會不記得前任將軍大人?”高杉忽然笑了起來,舉起他的劍,像是在欣賞什麽藝術品般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嘴角泄露出的冷意卻讓真尋的大腦再度有些混亂。

“還是你真如那位精英大人所說的……害怕那個人?”

“他不是人!”真尋驀地叫了起來,看到高杉正用一種近乎譴責的視線看著她,她不自覺咬住嘴唇,原本就有些發白的臉龐越發顯得慘白,“他是個惡魔……”

即使相識不深也知道少有什麽能讓這女人有這樣的反應,高杉眯起眼,看到女人忽然連手機都沒撿就推開門跑了出去,他不自覺皺眉,莫名想起那日佐佐木異三郎說的話。

“信女小姐的屬性裏包含了寡言這一項呢,所以詳細的情形我也不是很了解。不過就是那種展開吧?將不聽話的獵犬和羊放在一起,想要刺激獵犬的野性,卻沒想到獵犬被羊馴服了……”

其實是誰都沒預料到的事,不管是年幼的女孩已經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找到逃跑路線,還是跑掉的女孩居然又會回來,甚至後來他們刻意為之的放養計劃……那個名叫梟的女孩,一直都超出他們的計劃外。

“她和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

遠遠看到真尋從巷口跑出去,信女一手捧著甜甜圈塞到嘴裏,一邊把視線從望遠鏡前挪開。

“不管殺了多少人,做了什麽樣肮髒的任務,在大家的眼神都逐漸變得冰冷又無法再變化的時候,隻有她還是那副每天都充滿希望的樣子……”

笑與怒,悲與喜,她總是能在恰當的時候做出最準確的情緒表達。原本該是在眾多人裏特立獨行的存在,偏偏她似乎天生具有可以隱藏自己氣息的才能,不經意間就消失於眾人視線,經常一個人溜到牢籠裏去找“那個人”。

那年她年幼,逃跑未遂之後被丟在牢房讓她自己反省,女孩臉上的血漬還沒擦淨,小小年紀就已經漸漸不知道怎麽樣讓表情變化,隻沉默地蹲坐在角落。剛剛經曆過背叛的女孩被滿腦子混亂的情感糾纏,她幾乎都快招架不住,握住那把緊急奪過來的匕首一下一下自虐似地紮著自己的手,前方卻忽然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成年男人的手,即便是常年被關在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依舊溫潤且修長,她詫異地抬起頭,來不及收回的眼神裏隱隱泄露出一股潮紅。

那時的她還不能理解的,名為悲傷的情感。

“這麽漂亮的手,染上血色似乎有些暴殄天物了。”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吉田鬆陽的聲音,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的溫度。

他看起來很虛弱,伸出手的動作帶動手腕上的鐵鏈嘩嘩作響,她極為緩慢地眨了眨眼,察覺到男人將手放在她的頭頂,隨即眯起眼朝她笑了笑。

“在這種地方遇見也是某種緣分吧,也許我的學生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抱歉。”他拿過那把匕首指了指上麵的吉田家的徽章標誌,“我是吉田鬆陽。”

人的一生會遇到多少人?

沒有人會去計算每天和自己擦肩而過的人數,但作為烏鴉被訓練成長的女孩卻是不同的。今天還在說話的人也許明天就不見了蹤影,昨天約好了一起去練習的人今天卻到處都找不到了,她害怕自己會遺忘那些曾經經過她生命中的人,總是竭盡全力地記住所有。

如果連她也忘記了,真的就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存在過了。

從相識起就知道他不久之後就會死亡的那個人,他的名字叫做吉田鬆陽。

“鬆陽。”

她極喜歡叫她的名字,不是一般直譯的“Shouyou”,而是意義上的叫法。

鬆是不管什麽時候都挺直的樹,陽是太陽的陽……鬆陽,永遠不會丟失的太陽。

“鬆陽,我回來了。”

穿越長長的走廊來到那座幾乎被廢棄的牢籠,棕色長發的男人正斜靠在牆壁上看書,聽到她的聲音,他抬起頭合上手中的書本,朝她招了招手。

“回來得剛好。”男人安靜的麵孔上緩緩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我想到了,就叫真尋怎麽樣?”

“唔,什麽意思?”

“上次你不是問我嗎?這種肮髒的世界也要活下去的理由。”他站起身朝她走過來,鐵鏈的聲音緩慢地楔入耳膜,少女有些怔愣,鬆陽卻隻是一如既往地伸手拍了拍她的額頭。

“隻要你真正活下去就一定可以找到的。”

她看起來精明無比,卻總是會被這些細枝末節又看似充滿希望的話影響。那個男人的謊言太可怕,讓她恨不得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個字眼。

她活下去了,不是為了找當年欺騙了她的男孩複仇,也不是為了有一天從那個世界逃離出去,而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和那個滿嘴謊言的男人一起去將謊言實現,去尋找真正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可那個口口聲聲說著自己“絕對不會死”的男人卻死了。

“妖言惑眾,你的好學生壞了老夫多少好事,現在又來腐蝕老夫精心培育的烏鴉,著實該死。”

鮮血噴灑在臉上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溫熱的,卻帶著來自地獄的陰涼,寒氣從腳底侵入到骨髓,有什麽從眼眶裏湧出遮住視線,和著臉頰上的鮮血滾落,一滴一滴落在地麵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騙子,騙子的老師果然是個大騙子。

她忽然笑了起來,極力壓抑的悲痛中隱隱竟有股歇斯底裏的味道,低垂的視線遮住腦海裏生平第一次如此強烈的殺意。

德川定定,隻有這個人一定要死。

作者有話要說:三天了!我終於又更新了!一寫高杉就便秘你們懂的QAQ我現在確信要嫖他是非常找虐的事了嚶嚶

最近循環被仙五前傳虐……我內個啥,不say了,總之這章寫得各種糟糕我懂的,求不吐槽……

我我我……不知道說什麽了,總之我以後會盡量勤快的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