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零訓倒v

[銀魂神威]唯唯不諾

第三零訓

烏鴉是以腐肉為生的。

時間具有很神奇的治愈功效,很多時候人們以為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傷痛也許在這個過程中就已經悄悄逝去了,偶爾回憶起來的時候還可以當做一場難忘的經曆感慨萬分。但世上總有一種人,他的時間永遠停留在受傷的那一刻,在同伴們都拋棄過去開始前行的時候依舊固執地獨自一人恪守著這份記憶,恪守著他所有的傷口,以及因為這份傷痛而背負起來的罪孽。

“高杉!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走出華佗的賭場的時候,高杉抬起頭伸出一手遮住過於刺眼的陽光一邊慢條斯理的邁開步子,腦海卻不期然想起第一次遇到那個名叫“梟”的小女孩時的事。

“你也看到了吧,雖然被洗腦被控製,可是她那麽渴望自由!她明明可以逃出來的!”桂小太郎的黑發因為生氣揮舞手臂的動作飄蕩著,更襯得男孩的臉被氣得慘白,說起話來都語無倫次了。

“她明明已經逃出來了!”

是的,她從小就是個策劃家,即使是被嚴密控製的時候也能找到守衛的漏洞從那個地獄裏逃出去,她原本一切都很順利的,她明明已經逃出去了,卻倒黴地遇到了他們。

那年他年少,老師被捉走之後不顧銀時的勸阻要一個人潛入天道眾的臨時基地。他不知道老師是不是在那裏,但對當時的他來說那是唯一的希望,最後一根稻草,和銀時打了一場之後,銀發少年抱著老師的劍站在門口看著他離開,麵色是從未有過的陰沉,桂氣得原地跳腳了半晌卻還是跟了過來,一邊走一邊神煩個不停。

“高杉,我的頭發被燒壞了,等會怎麽見老師啊?”

“高杉,銀時那家夥剛才哭得可難看了,見了老師我們要好好地嘲笑他……”

“高杉,我要是死了你可得給我收屍啊……”

走在前方的少年終於停下腳步,轉過頭,黑色長發的男孩正狼狽地伸手胡亂抹著臉,夜幕逐漸籠罩住少年們的身影,他看不到桂的表情,卻那麽清晰地聽到了他落淚的聲音。

“高杉……我們能救回老師嗎……”

“你自己還不是哭得那麽難看。”他轉過身再度邁開步子,不想被一個二傻影響了心情,一邊從懷裏摸出一把匕首拔下鞘,月光映照著銀色金屬散發出冷冷的微光,一並映出男孩不知不覺變得猩紅的眸子。

“一定會救出來的。”他眯起眼對著那把匕首,似乎是自語般嘀咕了聲。

之後的那些年,桂一直覺得高杉的聲音大概從那時起就開始變化,原本稚氣又有些驕縱的少年音不知何時摻入了嗜血因子,冷冽的味道讓他下意識地伸手攬住手臂抖了抖。幼年時那個衣食無憂有些傲嬌有點脾氣,但歸根究底還算心地向善的大少爺逐漸變成了一個恐怖分子,這是誰也不曾預料過的事。

他想,其實鬆陽老師大概是知道的。

那把匕首並不是什麽華貴的東西,卻是高杉大少爺的珍藏。那時銀時剛一出現就帶著老師的劍出場,高杉一下子就毛了,後來聽說劍是老師送的,他整個人就渾身都不對勁,像是因為父母的偏心而鬧別扭的孩子,老師似乎是察覺到了這點,特意找相熟的鐵匠又打造了一把匕首,據說匕首上的那個標誌是吉田家的紋章,高杉這才終於恢複過來。

誰也沒有察覺到男孩對於老師這份依賴的情愫已經達到了扭曲的程度,隻當是小少爺唯我獨尊的習性,還大肆嘲笑了一番,但事實上之後的那些年,即使是男孩的父母也不被允許觸碰那把匕首,甚至有個同學因為好奇摸了一下就被高杉砍傷了手。

人說三歲看終生,其實那時起就已隱隱暴露了那廝性格惡劣的本質吧。

再後來似乎是老師和他約定了要好好珍視匕首,不許再讓它見血,高杉這才收斂了些,但眾人從此對他就更加敬而遠之了,隻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卷毛銀時和向來粗神經的二傻桂偶爾會跳出來在他的視線裏蹦躂。

“高杉,你那是……”

看他拿出那把匕首,桂下意識地張了張嘴,總覺得這位青梅竹馬身上發生了什麽變化,但事實上他和銀時何嚐不是如此?

人總是要失去什麽才能成長,總要經曆傷痛才會成熟。

高杉沒有回答,兀自收起匕首麵無表情地繼續前進,像是黑夜裏也可以視物一樣,他走得很迅速,桂急忙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卻忽然被什麽絆倒在地。

“啊!”

女孩子的聲音在草叢裏響起,高杉驀地轉身拉著桂往後退出好幾步,一邊眯起眼盯著那個草叢,一個穿著白衣裙的女孩緩緩從草叢裏爬出來,視線不經意地看到他們,她一下子又跌倒在地。

“你你你……你們是誰!”她伸出雙手擋住自己的臉,聲音裏滿是惶恐,“不要抓我回去!我不要回去那裏!”

“回去哪裏?”桂直覺地問,高杉卻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驀地越過他走上前,彎下腰俯視著坐在地上的女孩,她悄悄放下手露出眼眸怯生生地看著他們。

“你們不也是一樣的嗎?”她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泥土,一手撐著地麵似乎是想站起來,一把匕首卻忽然橫在她的跟前,她再度跌坐回地上。

“很遺憾你不得不回去一趟。”

男孩的聲音壓得很低,映著夜色更添一股誘惑的味道,女孩卻隻覺得頭皮發麻,一邊磨蹭著往後退一邊猛揮手。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你們也趕快跑吧!”

說著,她再度試圖爬起來逃出去,裙擺卻被人踩住了,她轉過頭瞪了高杉一眼。

“再不放手我就吃了你!”

“人怎麽會吃人……”桂在一旁小聲地疑惑,女孩立即開始齜牙咧嘴。

“我不是人,你們是?”確定眼前的不是追兵,她逐漸恢複了鎮定,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邊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他們,桂被她弄得有些疑惑。

“不是人你是什麽?”

“我?我叫做梟,他們說是會飛的鳥,可我的翅膀還沒長起來……”她揮了揮細瘦的手臂,似乎真的以為自己是“他們”口中的烏鴉,因為趕著逃離,她不打算和眼前的人多做糾纏,轉過身就要走,手臂又被人捉住了。

她立即轉過頭,黑夜裏卻異常精準地咬住了少年的手臂,女孩的牙齒力道不小,桂清楚地聽到了高杉咬牙忍耐的聲音,下意識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他甚至聽到了流血的聲音,高杉卻一動不動任她咬著,直到女孩忿忿地鬆開他的手。

“是怎麽樣啊!人都不怕疼的嗎!今天進來那個男人也是,不管他們怎麽用刑都沒反應……”

“高杉,那肯定是說老師!”

高杉的眼神立即變了,還在流血的手臂驀地用力收緊手,女孩吃痛地叫了聲,抬起頭正想說什麽,遠方卻隱約有燈光掃射過來,間或夾雜著獵犬的聲音,她渾身一僵。

“快!快跟我來!”她伸手拉著高杉的手,另一手扒開草叢,在少年反應不及的時候把他塞進地上的洞裏。看到一旁傻站著的桂,她一著急直接把他踹了進去,跟著自己才鑽進去,拉起頭頂的一層草皮把洞口遮住,原本就很狹窄的洞瞬間變得一團漆黑,黑夜裏隻有女孩的眼睛亮得不可思議。

“這是什麽地方?”桂艱難地揉著屁股一邊疑惑出聲,女孩立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噓,別說話。”

獵犬的聲音由遠及近,跟著是紛亂的腳步聲,靜謐的空間裏幾人越來越加快的心跳無比清晰,狗叫聲忽然在他們附近停了下來,桂緊張地一下抓緊了女孩的手,高杉已經警惕地拿出武器蓄勢待發,狗卻忽然又叫著離開了。

“好啦!”

似乎是估算著人差不多離開了,女孩推開草叢走出去,桂和高杉也相繼從裏麵走出來,她彎腰把自己用來製作屏障的草再攤回去。

“那些家夥對這種草的味道很沒轍的。”她伸手揉了揉鼻子,另一手從身上摸出一個手帕遞給高杉。

“我討厭看到血。”

高杉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也沒有伸手去接手帕,同樣固執的女孩就維持著這個動作,直到桂看不下去地接過手帕利索地在高杉手臂上打了個很醜的結,女孩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看著他們的眼神卻莫名地晶亮起來。

“呐,如果我幫你們救了你們的老師,你們會帶我一起走嗎?”

“晉助大人?”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高杉頓下腳步,來島又子拎著一個鳥籠正朝他跑過來,原本該在籠子裏的紅色鳥類卻不見了蹤影,金發女子一邊跑一邊憤怒地跳腳。

“啊啊剛才那個女人從這裏走出去,它又跑去追她了!”

任何人都不喜歡在上司麵前留下辦事不利的印象,尤其這個上司也是她用靈魂來追隨的男人,來島又子想起那隻鳥就火大,當然對那隻鳥所喜愛的女人就更看不順眼了。

“不行火太大了,我要去找那個女人算賬……”

“住手吧。”一直沉默的高杉終於開口,視線不經意地停在前方那抹白色身影上,“你不是她的對手。”

不是力量或能力的差距,更多的時候心態與謀略才是真本領,這是他從那時還叫做梟的女孩身上學到的東西,可笑的是擁有那樣智慧的女人卻生著一副天真過頭的性子。

“他們說人都是會吃烏鴉的怪物,可我不知道原來怪物也可以長得這麽好看。”

“昨天和我住在一起的那個不見了,他們不告訴我為什麽,可我知道她被殺死了,他們把她丟在前麵那座山上,她最怕冷了……我想離開之前去看看她……”

“等我們救出你們的老師,你們和我一起去看她好不好?我要告訴她原來我們是人才不是烏鴉……”

他們約定了要一起離開的,是他在發現救不了老師之後又把她推了回去,那時她看著他的眼神大概僅次於老師臨別時的樣子令他難忘。不是指責也並不是怨恨,有的隻是滿目的絕望與一股深入骨髓的恨意。

她的臉在爭執間被劃傷,觸目驚心的血流順著臉頰而下,然而即使是那樣的時候,她依舊沒有掉一滴眼淚。他看到她被守衛的人拖著走回去,臉卻固執地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距離太遠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渾身散發出的殺意。像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骨那般的恨,又或許那時對人事懵懂無知的女孩並不懂得那是什麽樣的情感。她隻是太無措,從終於找到同伴的喜悅中一下跌入被“同伴”背叛的絕望,即使是扭曲到想要毀滅全世界也不是沒可能。

她是有十足的理由恨他的,他想,可她和他終究是不一樣的。

“高杉,我會看著你走向地獄的。”

看著他麽……如此倒也並不寂寞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於是坑爹的過去就是這麽回事←←我覺得我完全沒有虐呀,從高杉視角寫對我來說也是個挑戰所以多耽誤了會╮(╯▽╰)╭

新搬的地兒還沒通電現在借地兒碼字更新我到底是多執著啊!快給我小紅花!

我都被自己感動了嚶嚶……

高杉確實值得恨,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這是我個人的理解,不知道會不會崩了他,於是難得總督主場求留言!打滾!不然我就轉視角去寫二貨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