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策馬揚鞭

幽州城南野郊樹林內,溫暖的篝火在夜晚的涼風吹動下,毫無規律的跳動著,在篝火上,炙烤著一隻兔子和一隻野雞,一股熏香的烤肉味彌漫一片。

霍去病忍不住掰下一條兔子腿,顧不上燙就往嘴裏遞,邊吃邊嚷嚷道:“嘖嘖,太香了!”

李陵也拿起烤雞吃了起來,不過他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霍去病邊啃兔子腿,邊道:“明明你都贏了,還拉著一張臭臉幹什麽呢?”

李陵一臉懊惱道:“我後悔跟你打賭時,沒有約定賭注啊,這不現在贏了也白贏了嗎?”

霍去病嘻嘻笑道:“誰怪你沒想那麽周到呢!。”

李陵當然也不會真的生氣,他和霍去病又嘻嘻哈哈說笑了一番後,倆人同時打了一個飽嗝,正準備回去時,忽聽得幽州城方向,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號角聲。

李陵正色道:“有緊急軍情!”

倆人‘蹭’的一聲站起身來,翻身就上馬,動作嫻熟、訓練有素,一路策馬揚鞭就向城內奔去,剛到了城下,霍去病、李陵就迎麵碰上了正要出城來尋他們的公孫敖。

霍去病忙問道:“什麽情況?”

公孫敖回道:“少將軍,喜峰口長城那裏有匈奴來進犯,衛將軍已經領兵前去援助了,臨行前命末將找到倆位少將軍,負責保護你們。”

霍去病撇了撇嘴,冷笑道:“哼!保護我們做甚?”

李陵也跟著急了,佯裝抬高聲調道:“我堂堂飛將軍之孫也需要人保護嗎?”

公孫敖有些汗顏道:“倆位少將軍神勇非凡,自是不需要的,不過多加一層保護也是好的嘛。”

霍去病正色道:“我舅舅分明就是讓你來看著我們別亂跑吧?”

公孫敖也不瞞著了,點頭道:“少將軍知道就好,衛將軍說了,沒有打退匈奴之前,你們二倆位切不可出這幽州城。”

李陵不服氣道:“我可是羽林衛騎兵校尉,又不是霍去病這樣沒見過世麵的小孩子,衛將軍幹嘛拿我跟霍去病一樣看待呢?”

霍去病不滿的踢了一腳李陵的馬匹,譏諷道:“哎喲喲,少在這兒裝大呀!李陵,你怎麽什麽事情都要跟我比呢?你是羽林衛騎兵校尉不假,可你也不比我大幾歲,我沒見過什麽世麵,你之前不也沒出過長安城嗎?”

倆人吵著吵著就要廝打起來,公孫敖趕忙下馬來拉架,可誰知,公孫敖正夾在霍去病和李陵中間左右為難時,這倆人家夥竟然趁公孫敖不備同時出手,將其擊暈、相視一笑。

擊暈公孫敖後,命隨行士兵將公孫敖送回城內,然後倆人繞過幽州城,縱馬向北方狂奔而去。,隨行士兵剛把背進城內,公孫敖就悠悠的醒來,他揉了揉還隱隱發疼的後腦,再揉了揉眼睛,發現已經在城內,從隨行士兵的後背調了下,氣得直跺腳罵道:“唉喲,又被這倆臭小子給暗算了,他們定然是偷跑到兩軍交戰前線去了,要是讓衛將軍知道了,我可怎麽交代呀。”

隨行士兵稟報道:“大人,小的看到倆位少將軍確實向北方縱馬而去了。”

公孫敖歎氣道:“哎,這倆小祖宗可真難伺候喲。”

公孫敖叫上隨從士兵上馬,無奈又隻能出城向北去追了,心道,得能趕快將他們追回來,要是出了什麽閃失,可不是衛青一人問罪,皇上追究起來可就麻煩了。這倆孩子,一個是衛妃的外甥,一個是李廣最疼愛的孫子,都是金貴之身。

跑到了半路,李陵就有些後悔剛才的衝動行為,嚷嚷道道:“霍去病,若是遇到敵兵,你就躲到我身後啊,見勢不秒,別管什麽麵子不麵子的,你就隻管跑就是了。”

其實李陵倒不怎麽擔心自己,隻是更擔心霍去病,畢竟霍去病雖然平時看起來蠻橫,但他現在畢竟也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身體還未完全長成,遇到危險恐難以應對。

霍去病則大大咧咧道:“別廢話了,我們都走到這裏了,你再後悔還有什麽用呢?再說了,我們隻是想到喜峰口長城上,去見識一下兩軍交戰的場麵,又不是一定要親自上戰場與敵人搏命,。這能有什麽危險呢?”

李陵還是有些擔心道:“這次你可要說話算數啊,咱們隻在長城內看看大戰場麵,絕不翻過長城。”

霍去病篤定道:“都聽你的便是!駕!駕!駕!快走咧!”

喜峰口長城位於幽州城東北二百多裏處,扼守燕山山脈東段,地勢險要、壁立千仞,乃兵家必爭之地,而在喜峰口長城北側山下,就是匈奴人據守的盧龍城,因此喜峰口長城又稱盧龍塞。李陵告訴霍去病,當年高祖皇帝率領漢軍在白登山敗給匈奴人後,自此漢朝和匈奴議和通商,喜峰口這段關卡就成了通商口岸,因此便取“喜逢”的諧音,改名為“喜峰口”。

霍去病不以為然道:“我覺得喜峰口這個名字很一般,還是叫盧龍塞更霸氣些,漢人和匈奴人世代為敵,如果不能徹底征服對方,又怎麽可能安穩共處、喜逢相迎呢?就算雙方為了一時的利益而妥協,但終究還是其心各異,免不了後續不斷的爭端。既然如此,那就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一仗,成王敗寇、一勞永逸,如此更好喲。”

李陵則有不同見解,言道:“如果不用打仗,就能實現兩族和平交好,那還是盡量不要打仗了,畢竟每一次兩軍大戰就會死去無數將士,而每一個死去的將士身後又有一眾家人為之悲痛啊。”

霍去病朗聲道:“以後,有機會你把這話再講給你爺爺李廣將軍聽聽,看他罵不罵死你就是了。”

李陵一時被霍去病懟得語塞,當然也不準備再去爭辯,細細想來,霍去病這無意間的一句話,還真說到了李陵的心坎裏了,李陵明白自己剛才那番話都說服不了自家的親爺爺,又怎麽可能獲得其他人認可呢?經過一夜騎馬狂奔,當東邊天際微微泛白之時,霍去病和李陵剛好趕到了喜峰口長城的腳下了。駐兵發現倆人後,很快就有人認出他們的身份,這些駐兵不敢怠慢,隻能帶著他們倆人去尋衛青。

而衛青看到這倆人小子私自跑來後,也非常的生氣,訓斥了一番後,也隻好作罷,淡淡的交代道:“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說罷,便不再追究他倆偷跑到軍營的問題,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再多說也已沒了什麽意義,衛青本就不善言辭,他也從不會去做太多無意義的事情。很快,公孫敖也尋了過來,看到霍去病、李陵倆人安全無事,他也重重鬆了一口氣,累得都想癱坐在地上了。

公孫敖請罪道:“衛將軍,末將辦事不利,請您處罰!”

衛青麵無表情的擺了擺手道:“此等小事,過後再說,眼下以大戰為重。”

眾將士聽了此話,雖然不是下軍令,所有人仍是抱拳齊聲道:“願為將軍赴湯蹈火!”

次日清晨,霍去病跟隨在衛青身邊,登上了喜峰口長城最高處的那座烽火台,俯瞰著整個戰場,隻見巍峨雄壯的長城,像一條蜿蜒的巨龍橫亙在燕山山脈的崇山峻嶺間,長城的南側城牆還完好無損,而麵向匈奴方向的北側城牆,則千瘡百孔有些殘破,那是百餘年來無數場殘酷戰爭的洗禮,也在無聲中訴說著一段滄桑曆史。

長城上,漢軍將士們身披鎧甲,手持鋒利的長矛和環首刀,目光堅定、嚴陣以待,長城北側山腳下,匈奴士兵全都跨著戰馬,身著皮甲、整裝待發,手持弓箭和彎刀,剽悍而狂野。

在匈奴陣營中,當先一人身著稍顯華麗的戰甲,騎著一匹分外顯眼的白色駿馬,肩抗一柄青銅大斧,形象更加彪悍,顯然是這支匈奴部落的首領,霍去病從長年駐守喜峰口的守將的口中方才得知,此人便是烏珠留若鞮單於,因為匈奴人的名字都比較長,所以漢族士兵一般稱其為“烏珠”。在整個匈奴政權中,左賢王與左穀蠡王、右賢王、右穀蠡王合稱匈奴“四角”,是匈奴大單於之下,最有權勢的四位匈奴部落首領,其中,匈奴左賢王是南匈奴部落的首領,而南匈奴部落因為其大部分統治區域與大漢接壤,所以也是匈奴入侵大漢的次數最多的一支部落。

烏珠顯然也注意到了,站在最高這座烽火台上的衛青等人,他衝著這個方向齜牙一笑,表情充滿了濃濃的不屑,可能他也早已從潛伏在漢軍中的匈奴細作那裏得知,衛青這個新來的幽州主將,不過是個憑借外戚身份上位的關係戶,才會如此蔑視於他。隻見,烏珠緩緩舉起他手中的大斧,衝著長城方向用力一揮,同時口中發出一聲震天咆哮,命令部下衝擊漢軍長城防線。瞬間,匈奴士兵們咆哮著,猶如狂風暴雨般向長城衝擊而來,盡管他們的先頭部隊隻抬著一些簡陋的登城工具,可這些匈奴人依然毫無所懼,在他們身後幾十台巨大的拋石機同時拋出的巨大石塊,呼嘯著飛過他們頭頂上空,禁止向長城上的漢軍砸去。

長城上的漢軍一邊謹慎地注意著,敵人拋石機的落石方向,一邊迅速組織弓箭手們搭上箭矢,瞄準敵人、伺機而動,眼看城下的匈奴人越來越近,衛青右手一揮,大聲下令道:“放箭!”

瞬間,箭矢如同暴雨般射向敵軍,先頭的匈奴人紛紛中箭倒地,但後方更多的匈奴士兵依然奔跑著衝上前,無懼生死、身先士卒。霍去病摘下自己的弓箭,撘弓接連射出三箭,可是箭矢僅僅飛出二十丈就無力落下,他現在站立的地方地勢最高,距離敵軍也很遠,根本就不可能憑借弓箭威脅到敵人。當然,匈奴人的拋石機也不可能把石塊拋投到這裏。

衛青用淡淡語氣教訓道:“霍兒,為將者的責任是坐鎮中軍,運籌帷幄指揮戰鬥,而不是一人之勇、以身犯險,你明白嗎?”

霍去病現在的眼神中還帶著絲絲狂熱之色,於是惋惜道:“舅舅的話很有道理,霍兒也知道為將和當兵的區別,可是若不能親自上陣殺敵,總歸覺得有些心癢難耐。”

李陵意味深長的看向毫無懼色的霍去病,忍不住道:“你這小子可能真是天生就為戰爭而生的武癡!”

霍去病扭頭衝著李陵嘿嘿一笑道:“不瞞你說,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公孫敖在一旁附和道:“武癡檔次太低了,我看少將軍是武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