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天道輪回

李陵見已經沒什麽好與霍去病說的了,氣呼呼轉身就要離開。

李陵臨走前,霍去病還是有些心軟了,畢竟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也不氣惱,霍去病提醒道:“李陵,你投降匈奴人的事情,我已經下令封鎖,現在陛下還不知曉,但也難保不會泄露出去,所以,你最好還是不要再回大漢境內,此生就在這大漠吧。等我這次班師回京之後,也會想辦法,把你妻兒與母親送出長安,安排到其他地方,進行妥善安頓。這樣,即便有一天,陛下知道這件事,即便遷怒你家人,也不可能在第一時間,殺害他們的性命,到時,我再找機會從中周旋,盡力保全你的家人。你我兄弟一場,我隻能幫到這裏了。”

李陵一愣,臉色緩和了幾分,然後回過頭,向霍去病鞠躬致謝道:“謝謝,大恩來世再報吧。”

霍去病淡淡道:“不用謝,這是我欠你們李家的,因為你叔叔李敢,已經被我射殺。”

李陵一拳重重砸在霍去病胸口,怒問道:“什麽?你為什麽要殺我叔叔?”

說著,李陵又揮著拳頭,衝霍去病狠狠砸去,霍去病既不還手,也不躲閃,任由李陵發泄,看到霍去病被打,木蓮不顧自己是弱女子,上前拉扯李陵,同時大叫一聲,想喊帳外的守衛士兵前來製止李陵。

很快,大帳外士兵聽到木蓮的喊聲,手持武器就要進來查看,卻被霍去病喝止道:“全部退下,不要進來!”

等李陵發泄一通之後,逐漸冷靜了下來,不再衝著霍去病揮拳,再此沉聲問道:“為什麽殺我叔叔?”

霍去病捂著胸口,又輕咳兩聲道:“因為你爺爺和你的事情,你叔叔對我和我舅舅,怨念極大,而陛下又不肯剝奪你叔叔的兵權,我隻能殺了他,才能確保他不會在這次遠征過程中壞事。”

李陵怒斥道:“就為了這一絲可能,你就對我叔叔痛下殺手?”

霍去病解釋道:“我沒辦法啊!成大事者,往往六親不認!”

李陵似乎也不準備再聽霍去病說什麽,便轉身離開,隻留了最後一句話:“你可真是古之惡來。”

在李陵失望而落寞的身影後方,傳來了霍去病的喊聲道:“放他離開,不要攔著,更不要對他不利!”

看著李陵漸行漸遠的背影,霍去病知道這或許就是他們之間的永別,再次回到自己營帳內後,木蓮一臉心疼的要為霍去病檢查傷口。

霍去病搖了搖頭,示意不用,然後側頭問道:“我是不是真的很殘忍?”

木蓮唯唯諾諾道:“奴婢隻知道,少將軍無論做什麽,都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也都是為了我們大漢,無論別人怎麽說,在奴婢心裏,少將軍就是大漢英雄。”

霍去病嗬嗬一笑道:“你真乖!”

次日,霍去病命令部隊,押著十幾萬匈奴俘虜,向狼居胥山下進發。

高不識問道:“少將軍,你說這次匈奴大單於,真的會領兵來與我們決戰嗎?”

將近兩年的塞外苦苦兜轉,現在就連漢軍將士們也都有些不耐煩了。

霍去病篤定道:“會的,一定會的!”

但其實霍去病的心裏也拿不準,但必須這麽說以安定軍心,換句話說,即便那伊稚斜大單於不會率領匈奴主力這裏來戰,也要這麽說,自己作為主帥,決不能說些模棱兩可的話,讓手下將士產生其他誤解,從而影響戰前的心理準備。

當看到已經有不少負責值守的將士,偷偷解下身上沉重累贅的盔甲偷懶休息時,霍去病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大聲喊道:“所有人,時刻做好戰前準備,決戰隨時可能發生!”

霍去病吩咐高不識道:“老高!這幾天讓廚子不要節省,把每頓飯都換成肉食,讓將士們敞開了吃!”

霍去病又命令趙破奴、公孫敖倆人道:“老趙、公孫敖!你們兩個各領一部,食不解劍、睡不卸甲,日夜提防匈奴人來襲!”

在霍去病一連串嚴厲的命令之下,所有人立刻緊張起來,一個個都如弓弦一般繃緊,不敢再有絲毫懈怠。當夜,果然有一小股匈奴騎兵,想要趁夜偷襲,但被公孫敖提前發現了,很快就將他們擊退。經此一事,霍去病越發肯定幾天後,那匈奴伊稚斜大單於定會沉不住氣、領兵來戰,而漢軍其他將士們,也因此事感受到了決戰之前的緊張氣息,之後幾日,都變得愈發慎重起來。接下來的兩天夜裏,漢軍都會受到兩三股匈奴騎兵的襲擾,霍去病清楚曉得,這不僅僅是伊稚斜大單於的試探性進攻,更是想利用這種小規模的襲擾讓漢軍將士,疲於應對、難以休息,為接下來的決戰做鋪墊呢。所以每次遇到這種襲擾,霍去病都隻會派出一小股部隊將其擊退即可,犯不著非要用大部隊將其保衛消滅。

又過了兩天,距離霍去病讓李陵,轉告伊稚斜大單於的七天之期,隻剩下最後一天,這天夜裏,霍去病親自率軍擊退了一支夜襲的小股騎兵後,用匈奴語對著他們的逃跑的背影大聲喊道:“明日若那伊稚斜再不敢來與我決戰,我必殺俘啦!”

次日一早,急促的馬蹄聲劃破清晨的靜謐,從西北方傳來,而此時,十萬漢軍也在霍去病的帶領下整裝待戰,隨時可以全軍出擊。

匈奴伊稚斜大單於五十多歲,身材肥碩、濃眉塌鼻,他騎馬奔在最前方,來到漢軍陣前後,抬起手中的馬鞭,指向霍去病,高傲道:“我乃匈奴大單於,你小子就是霍去病麽?”

霍去病哈哈大笑道:“對啊,正是你爺爺我呢!你若乖乖受降,或可為你匈奴將士或百姓,保全幾十萬條性命,否則,敢有阻擋我大軍者,力斬不赦!”

伊稚斜盡管早已攝於霍去病威名,心虛不敢應戰,然而,今天既然已經被他逼到這份上,即便心裏再虛,嘴上也不能弱了氣勢,於是故作輕鬆,仰天長嘯道:“謔!好大的口氣嘛!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兒,你有多大的能耐啊!要知道,你隻有區區十萬兵馬,現在我手上有匈奴二十萬精兵悍將,你憑什麽跟我談條件啊!”

霍去病揮了揮手,示意漢軍將士,將自己之前俘獲的老弱婦幼全部押到陣前,然後衝那伊稚斜大單於道:“既然你今天敢來呢,那我便給你一個麵子,不用你戰勝我,我現在就把你的這些子民給全部放掉,也好讓你手下將士門,心無牽掛的與我軍決戰,我要讓爾等輸的心服口服!”

言罷,霍去病一揮手,十幾萬匈奴老弱婦幼,便被漢軍全部放掉,一個個生怕漢軍會反悔,爭先恐後直奔匈奴大軍的方向跑去。

一見這種場景,伊稚斜心中大呼一聲不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十幾萬驚慌失措的普通匈奴牧民將自己的二十萬大軍衝亂。但同時,伊稚斜也無可奈何,霍去病能狠心殺死他所擒獲的所有匈奴牧民,但是伊稚斜身為匈奴大單於,卻不能為了保持軍隊齊整而下令誅殺自己的子民,不讓他們往這奔來。更何況,自己軍中的很多將士,也有自己的親人就在這些普通牧民中,即便下令也未必有人會聽令。

曾幾何時,匈奴人常用這樣的手段,驅趕著成千數萬漢人百姓去衝擊漢人的關卡,讓他們殺不得、也阻不得,好給匈奴騎兵贏取趁亂衝擊的機會,也真是天道輪回啊,如今這樣的卑鄙手段,又反被霍去病給學去,用在了他們匈奴人的身上,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你們從兩側跑,不要衝擊軍隊隊形。”

“所有人,不要亂,防止漢軍趁亂襲擊我們。”

伊稚斜隻能不停的大聲呼喊,隻是無論他怎麽喊,對那些早已嚇破膽,急欲保命的匈奴牧民來說,根本毫無作用。很快,十幾萬老弱婦幼的匈奴牧民們,就與二十萬匈奴主力軍團徹底攪在了一起,如渾水一般越攪越亂、越攪越渾。

眼看,匈奴大軍的陣型徹底亂了,霍去病的嘴角挑起一抹輕笑,然後緩緩舉起手中之劍,向前一揮:“全體將士,隨我殺!”

現在匈奴軍隊和牧民們還攪得亂作一團,伊稚斜也深知,這時候,漢軍的進攻,他們匈奴必敗無疑。

於是果斷下令道:“馬上撤退!馬上撤退!所有匈奴將士聽令,不要去管牧民,隻管自己撤退,否則,我們將全軍覆沒!”

很快,匈奴軍中的很多將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紛紛跟著他們大單於快速後撤,隻是即便是這樣,他們撤退的隊形也無比渙散,還有很多人,根本就沒跟著伊稚斜逃命,而是各自四散而逃。

霍去病又下令道:“我率自己三萬親兵去追那伊稚斜,公孫敖、老趙、老高,你們三個各自率領本部人馬,去追其他匈奴逃兵。”

三人同時道:“末將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