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靜觀其變

這時,趙破奴指著地上的匈奴士兵屍體,提議道:“少將軍,我們何不全部換上這些匈奴人的衣服,全部冒充匈奴人,再想辦法去混入那幫押運糧草的隊伍裏,趁其不備、先發製人,將他們的糧草物資全部燒毀,到時趁亂離開,至少也能全身而退呀。”

霍去病麵露喜悅之情,點頭道:“你這主意不錯呀,不過,這還不夠,我再想想呀!”

霍去病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什麽更好的辦法,就在這時,他一抬頭,忽然看見前麵五六十裏外有兩座緊挨著的山,頓時,霍去病心頭一亮,立刻有了主意,當即下令道:“拖上這些匈奴人的屍體,以及連這些死馬的屍體,都拉到對麵兩座山裏去。”

趙破奴不解:“啊?少將軍,難道你想去那兩座山那裏設伏了嗎?可是就算設伏,也用不著拖著這些沒用的屍體過去呀?”

霍去病沒有急著解釋,而是神秘一笑道:“這些匈奴人與馬屁的屍體,我自有大用,我讓你們怎麽做,你們便依計行事即可,等一切處置妥當了,我自會告訴你們,我到底有什麽計劃,但是現在,先按我說的去做吧!”

趙破奴朗聲道:“是,少將軍!”

趙破奴帶著高不識立刻領人去按霍去病說的去做了,他們這八百人運送兩千具匈奴人的屍體、以及數百匹死馬,確實是非常吃力的,一連來來回回運了三趟才全部運完,再這個過程中,所有人都大惑不解,不知道自家這個少將軍,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也隻能靜觀其變了。

霍去病驅馬來到他之前看到的那兩座山這裏後,發現兩座山之間有一條狹長的山穀,他對這個地形非常的滿意。接著,他命令手下人把剛剛運送過來的這些屍體,散著擺到這個山穀內,因為是分散著擺開的,占了很大一片範圍,原本兩千人的屍體、七八百匹死馬被這麽一擺,遠遠看過去就像是有四五千屍體、兩千死馬一樣唬人。

做完這一切後,已經過去了整整半天,大家都累得不輕,霍去病揮手讓大家吃飽喝足、好好休息,很快將會有一場惡戰。據之前高不識探聽到的消息說,欒提產率領押送物資的隊伍,距離這裏有四五百裏,因為是負重而行,這四百多裏距離,他們至少需要將近兩天才能趕到這附近,由於霍去病他們運送屍體到這山穀,已經過去半天時間,也就是說,他們還有一天半的時間,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以逸待勞、準備迎戰。

吃了一些東西,又休息了一會兒後,高不識疑惑地問道:“少將軍,你快跟我們講講你的計劃吧,我可太好奇了。”

霍去病哈哈一笑,這才緩緩講道:“我想在此處山穀中,設伏襲擊那欒提產,不過呢,他手裏畢竟有七八千人馬,而我們隻有這八百騎兵,所以在襲擊他之前,我們要想辦法瓦解他的軍心呀。”

高不識依然不解道:“少將軍,我還是不懂,這跟這些匈奴人屍體又有什麽關係呢?”

而一旁的趙破奴,則被霍去病一語點破,接話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少將軍是想......”

趙破奴剛欲給高不識細講,卻又被霍去病給製止了,言道:“老趙,你先別告訴她,讓他自己去想,自己去猜吧,嗬嗬。”

高不識還是想不明白,劇烈的好奇心令他抓耳撓腮,哀求道:“哎呦喂,我的少將軍啊,你就跟我說說唄,我哪有那腦子能自己猜出來呀。”

霍去病忽然有些微微的嚴肅道:“老高,有些事情呢,就是得自己悟出來,才能學到真東西呀,否則,隻聽別人去講,你永遠也成長不起來的。”

高不識低頭羞愧道:“哦,屬下知道了。”

這趙破奴、高不識兩個人完全不同,趙破奴平時看似沉悶,但實際上,不過是大智若愚而已,他心細如發、為人聰慧,對很多事情都很有想法,至於高不識,看似聰明奸猾,實際上不過隻有一些小聰明而已,不過高不識這人也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八麵玲瓏,極善察言觀色,在很多時候也很有用處。

高不識又提出一個疑問:“可是,少將軍,這處山穀也不是匈奴軍隊前往定襄邊關的必經之路呀,我們要怎麽把他們引來呢?”

霍去病拍了拍高不識的肩膀,笑道:“這就要看你老高的本事了。”

高不識一愣道:“我?”

霍去病囑咐道:“你去挑幾個和你一樣能講匈奴話的兄弟出來,然後再從那邊的死人堆裏扒幾件匈奴士兵衣服換上,等準備好後,我再告訴你下一步怎麽做。”

高不識無奈道:“我剛脫了匈奴衣服沒多久,這又得再穿上喲。”

趙破奴打趣道:“這不說明你能幹嘛!”

高不識冷笑道:“你給我閉嘴!”

一天多後,一支八千人的匈奴軍隊,在欒提產的帶領下,正押送著一大批各類物資匆匆趕路,盡管他們的速度已經不慢,但是欒提產依然不滿意,他大聲呼喝道:“快點兒,再快點兒!耽誤了前線戰事,我們都會被大單於拉去血祭長生天的!”

也不怪欒提產這麽著急,此時正在定襄邊關前線作戰的匈奴先鋒軍將士們,隻隨身攜帶了五六天的口糧,而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也就是說欒提產負責押送的這批物資務,必要在接下來的三天內準時送到定襄邊關!如果耽誤了物資支援,到時,如果匈奴先鋒軍已經攻破定襄邊關還好說,他們就能進入漢界,搶掠漢人百姓就地補充物資。而如果攻打定襄邊關一旦受阻,不能在五六天內將其擊破,那麽匈奴數萬大軍的人員吃喝、馬匹所需草料,以及包括弓弩箭矢等損耗性武器裝備都將耗盡。而匈奴草原大草原上地廣人稀、土地貧瘠,遠遠不及漢界內百姓多、所存糧食也多,就算匈奴先鋒軍想要從附近牧民那裏,暫時獲取牲畜、草料當做補給,但那裏周圍匈奴牧民有限,肯定也沒有那麽多現成的牲畜、草料可供數萬大軍使用。

想到這裏欒提產又忍不住高聲催促道:“快,快,再快點兒!”

就在這時,隻見五六個狼狽的匈奴兵,正騎著馬從對麵跑來,最當前的那名匈奴兵身上的衣服,還帶著已經幹了的黑褐色血跡。

欒提產驅馬上前,大聲喝住對方,問道:“站住!你們是哪個部落的?如此狼狽又是為何啊?”

一身是血跡的匈奴兵,一看叫住他們的人穿著、氣度都很不凡,立刻就意識到對方可能就是欒提產,於是便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稟藉若侯大人,屬下等是右賢王的手下,右賢王在前方忽然遇到一小股漢軍偷襲,右賢王已經帶人去追對方,特命我等幾人前來告知藉若侯大人一聲,前方或許還有漢軍伏兵,請藉若侯多加小心。”

欒提產一驚道:“什麽?前方竟有漢軍伏兵?這裏深入我匈奴領地千餘裏,這幫漢軍真是好大的狗膽!他們有多少人?”

報信的匈奴士兵馬上道:“不太清楚,兩軍剛一接觸,右賢王大人就命我等,退出戰場速速返回,來給藉若侯大人您報信了。”

欒提產略一沉吟便道:“好了,你們幾個就先跟在我的隊伍裏吧,所有人不要停,繼續往前趕路,小股漢軍偷襲,隻為擾亂我們軍心,延誤我們運送物資的時間,不足為慮。”

其實欒提產的心裏,還是有些擔憂的,隻是他運送物資任務緊迫,實在不敢停下來,耽誤時間,隻能硬著頭皮,命令手下軍隊繼續往前趕路,又走了兩個時辰後,欒提產命令部隊停下,讓手下人抓緊吃飯,短暫休息後再繼續趕路。

剛剛那幾名來報信的匈奴兵,來到幾個負責驅趕物資馬車的軍士這邊,遞給他們一些牛肉幹,熱情道:“哥幾個,一路辛苦了,我們幾個幫你們看著點,你們就安心在一旁休息休息,吃點兒好的吧。”

趕車的幾名軍士也不客氣,拿起對方遞來的牛肉幹就走向一旁,邊走邊說:“謝謝幾位兄弟的好心了,這幾天,光吃硬邦邦的牛肉幹,可把我饞壞了。”

這幾個負責趕車的匈奴軍士剛剛吃到一半,忽然有一人聞到一股異味,皺眉道:“怎麽有股燒焦味?”

匈奴人對火有著天然的忌諱,一聽這話,旁邊所有人立刻抬頭尋找哪裏著火了。

而這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急忙喊道:“是拉物資的馬車起火了!快!快救火!”

欒提產很快也被驚動,所有人頓時急忙救火,誰也沒顧得上第一時間去想這火是怎麽燒起來的。

幾輛馬車都是剛剛起火,火勢還不算很大,可是這大草原戈壁上本就缺水,想要救火也不容易,他們隻能拿自己隨身攜帶的水囊裏那有限的一點水去澆滅火勢。

這時,剛剛那幾名報信的士兵,又熱情的解下自己每個人隨身攜帶的兩個大水囊,一個自己拿來準備救火,一個遞給旁邊趕車的軍士:“用我們的水囊撲火,我們的水還算多。”

趕車的軍士現在慌得腦子都亂了,想也沒想,就接過對方遞來的水囊,打開就往火上去澆,而火不但沒被澆滅,反而瞬間,火焰又騰起一丈來高,這時,趕車的軍士才反應過來,大喊道:“這不是水,是桐油!送信的這幾個家夥是漢人的細作!”

可是等他們反應過來,那幾個“送信的士兵”早已騎上馬,一溜煙兒的跑走了,而他們自然就是霍去病派來的高不識等人,因為高不識能說一口流利的匈奴話,再加上他們是以“被漢軍襲擊的匈奴兵”人設迷惑欒提產,所以欒提產從一開始,壓根就沒有懷疑過他們竟會是漢軍細作。

高不識一邊策馬狂奔,一邊還不忘回頭,用匈奴話大聲取笑欒提產,大喊道:“欒提產,你就是你們匈奴大草原上最笨的傻騾子!”

幾個下屬也學著高不識的樣子,用匈奴語大罵道:“欒提產,傻騾子!欒提產,傻騾子!”

因為騾子是馬和驢的雜交所生,再加上騾子本身又不能生育,所以騾子有雜種、閹人的隱含意思,對匈奴人而言,被人罵成騾子是最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