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奇襲龍城

喜峰口長城上，正在換崗的一名士兵，剛欲走下烽火台，偶然抬頭瞥了一眼前方，然後頓時就呆住了。

一十夫長喝問道：“喂！你小子發什麽愣呢？”

士兵緩緩抬起手，指著北麵草原方向，結結巴巴道：“匈奴領地，草原的方向，起......起火了，很大的火......”

十夫長趕緊回頭望去，隻見草原方向，從東到西橫寬數百裏都燃起了大火，灰蒙蒙的塵煙遮天蔽日而起。

這個十夫長的第一感覺不是高興，而是濃濃的憂慮，他大叫道：“遭了！快派人去稟報公孫將軍。”

很快，公孫敖就得到了消息，爬上了烽火台查探情況，此時，北部草原方向，入目所及皆是滾滾濃煙。

公孫敖倒吸一口涼氣道：“火勢怎麽可能瞬間就蔓延這麽大呢，難道是有人故意縱火嘛

？”

正在公孫敖疑惑之時，忽聽值守士兵稟報說有匈奴來犯，公孫敖低頭往下看去，數千匈奴人正在急速奔來。

與此同時，下方一個熟悉的聲音，隱隱傳來道：“公孫敖，快打開關卡，放我們進去。”

這時公孫敖才注意到，在那數千匈奴人前方的百丈處，還有倆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策馬急奔。

公孫敖仔細一看，驚叫道：“不要放箭，快開城門，這倆人是少將軍和小李將軍！”

那上千名追擊霍去病和李陵的匈奴人，因為是倉忙追來的，並沒有做好和漢軍交戰的準備，看到這倆個放火的家夥被救後，也隻能無奈的在長城下咒罵一番，然後悻悻離去。

半日後，衛青率領幽州城全部精銳將士趕到了喜峰口長城處，衛青陰沉遮臉怒喝道：“來人，將霍去病和李陵給本將拿下！”

“衛將軍......”

“舅舅......”

衛青不理這倆人，又下令道：“霍去病、李陵不聽命令擅自行動，來人呀，將其各自杖責三十！”

公孫敖慌忙替倆人求情：“衛將軍，霍去病和李陵畢竟年少不知軍中規矩……”

衛青啪的一拍桌子，怒斥道：“不懂規矩闖了禍，就可免罪了麽？愣著做什麽呀，給我打，打過之後他們才能長記性！”

看到衛青真動怒了，底下人不敢怠慢，按著霍去病、李陵就開始行杖責之罰。

不過，霍去病和李陵畢竟身份尊貴，負責行刑之人也不敢真的下重手，衛青見狀，直接奪過了木棒，親自杖責霍去病。衛青每一杖下去，都用了自己七成氣力，盡管沒用全力，但霍去病畢竟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身體還沒完全長成，對這樣的力道，也隻是堪堪能夠忍住，不過饒是如此，三十杖打完後，霍去病也愣是沒有叫過一聲痛，求過一聲饒。其實一直到現在，霍去病也還是覺得很委屈，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應該是立了一件天大的功勞，怎麽自己舅舅這麽生氣，這些漢軍將士都如此憂慮。

入夜後，衛青緩緩走進霍去病和李陵的住處，看著這倆個委屈的少年，尤其是看到自己外甥眼中隱隱含淚的樣子，他也不禁泛起一陣心疼，但衛青還是強忍著自己的真實情緒，沉聲問道：“想清楚我為什麽非要如此重責你們了嗎？”

霍去病冷笑道：“軍中要求軍律嚴明、令行禁止，我倆人不循規矩任性行事，舅舅責罰的對。”

衛青搖了搖頭道：“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

李陵不解地問道：“還請衛將軍言明吧，我和霍去病日後也好規避？”

衛青正色道：“你們最不該到草原去縱火，這一把大火至少會讓南匈奴部落餓死數十萬牲畜。屆時，他們被逼無奈，無以為生的南匈奴部落人，隻能不管不顧地瘋狂攻打我們漢軍，搶掠我們漢人的地盤。你們這一把火等於是讓南匈奴部落，被動陷入了破釜沉舟的絕境之下，兵家常言，窮寇莫追、哀兵必勝，現在的南匈奴部落既是窮寇，也是哀兵，哪怕我們能勉強擋住匈奴人的這次進攻，恐怕也將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聽到衛青的這番話，霍去病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究竟闖了什麽大禍，慚愧道：“舅舅，我錯了，如果此次我們漢軍戰敗了，陛下如若問罪，霍兒願一死謝罪。”

衛青輕輕撫了一下霍去病的額頭，然後自信一笑道：“這倒也不至於，舅舅還有辦法轉敗為勝，其實你們這一把大火呀，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助我調動南匈奴部落全部主力來犯我漢境，對我接下來的計劃也是有所幫助的。”

霍去病一聽此話，立馬眼睛放光，嘿嘿一笑道：“說明我還是有點成績的，對吧？”

衛青立馬拉下臉，嚴肅道：“又開始驕傲了，不過話雖如此，我還是要告誡你們。《孫子兵法》雖雲‘兵者詭道也’，但是真正在行軍打仗中，有些規矩是可以變通，但有些規矩絕不可破的，與遊牧民族為敵作戰，莫要輕易在草原縱火，就是一條絕不可輕易破壞的規矩。”

次日，南匈奴部落迅速糾集兩萬兵馬，氣勢洶洶地向喜峰口長城方向殺來，隻是這一次匈奴的進攻，明顯比上次凶悍了很多，又過了一兩日，又有兩萬匈奴人陸續趕來增援，大有勢必攻破長城，直搗中原內地的決心。除了衛青親自坐鎮的喜峰口這裏外，整個燕山山脈的漢軍防守山口關卡，都遭到了匈奴人的猛烈衝擊，不過那些關卡地勢更加險要、易守難攻，也不適合大軍展開作戰，因此麵對的匈奴兵較少，一時倒也不用擔心。隻有喜峰口長城這裏素來是兩軍交戰的中心，兩方人馬在這裏投入的兵力也最多，然而衛青不但沒有從別處調兵增援，反而卻命公孫敖在兩日後，故意不敵匈奴放他們一部分人，繼而從喜峰口長城段進入。

眾將不解道：“衛將軍，這是何意呀？”

衛青解釋道：“我們不能隻是被動防守，要想辦法主動進攻呢。”

眾將更不解了,難道主動進攻，就是故意放敵人進來？這明明也不是主動進攻，而是打開家門，放敵人進來主動挨打呀？衛青早已料到眾人定然不解，繼而解釋道：“我想要親率一萬騎兵，悄悄從壩上地區出兵，奇襲南匈奴部落的王都龍城，可若是敵軍回援，我的奇襲計劃恐會失敗，因此，不如犯險把正在進攻喜峰口長城的匈奴人放進來，再用喜峰口長城反向封堵他們，不給他們回援的機會。”

這龍城原本是漢人所建，七十年前被匈奴人奪取後，漢人又被逼後退了千餘裏，所以隻能依托長城據守，之後龍城便一直被南匈奴部落，當成了匈奴左賢王的王都所在，因為龍城一帶，不但土地肥沃，還盛產可鍛造鐵器的礦石，因此越聚人越多，尤其是到了冬春之時，南匈奴部落更是有半數人聚集於此。現在南匈奴部落，幾乎傾其全力來攻打漢關，那麽龍城必定空虛，若是千裏奇襲拿下龍城，不但能徹底斷了南匈奴部落僅存的糧草，還能俘獲大批匈奴兵家眷作為人質，逼其退兵或降漢。

公孫敖依然有些質疑，幾十年來漢軍對匈奴作戰，隻有被動抵抗，還從來沒有大規模主動出擊過，於是有些擔憂道：“可是這也太冒險了吧？”

衛青鎮定自若道：“其實吧，本將覺得也不算特別冒險，我們就算故意把匈奴人放進喜峰口長城內，後麵還有一座城高牆厚的幽州城，可作為第二道堅固防線，無需懼怕匈奴人能直搗中原腹地。”

公孫敖會意的點了點頭，拍著胸脯便請戰道：“衛將軍所言雖然有理，可是龍城畢竟是南匈奴部落的王都，那裏必定守備森嚴，並且深入匈奴腹地千餘裏，將軍隻率一萬騎兵前去偷襲也太冒險了，不如讓末將領兵前去奇襲龍城，如何？”

衛青堅決道：“此戰非同尋常，隻許勝不許敗，本將身為主帥自，然要當仁不讓，此事就這麽定了，無需再議！”

聽到衛青這番話，原本因為他外戚身份，還對他頗不服氣的眾將士們，不禁有些羞愧，轉而開始對衛青欽佩不已，看到眾人已不再質疑，且眾誌成城的神色，衛青欣然點了點頭，一切都在按照衛青的規劃，有條不紊的進站著。

繼而，衛青又命令自己的隨身侍衛把霍去病、李陵倆人送回幽州城，喜峰口長城這裏畢竟還是太危險了。在被人送回幽州城的途中，霍去病反複想著，舅舅衛青一係列神鬼莫測的謀劃，心中也是欽佩不已，想著想著他忽然驚覺，衛青下重手杖責自己和李陵倆人，不是對他們的責罰，而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