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遊船離開港口時,船長如是說道。他似乎是大富原經營的船舶公司的員工,在大富原請客人上島時,負責迎來送往的工作。

遊船航行在太平洋上。我正靠在船舷扶手上回想著船長的話時,客艙的門開了,夜月來到了甲板上。她的眼睛紅紅的,像哭腫了一樣。我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轉念便猜到了原因。剛才夜月一直在客艙裏用平板電腦看電影。這部意大利片是公認的催淚之作。她大概是為此而落淚吧。我也曾看過這部短片,的確質量很高,所以我很能理解夜月的心情。想到這兒,我剛要開口表達共鳴,夜月卻打斷了我:“不是因為那個。”

她擦了擦哭腫的雙眼,讓我看平板電腦界麵。屏幕右上角分明寫著“無信號”幾個字。

“怎麽這樣啊?太過分了!”夜月使勁吸了吸鼻子,“正看到精彩的地方,突然就卡住了。”

我拿出手機,看了眼手機界麵,也沒有信號。但這也沒辦法。我們離陸地已經有相當一段距離了。

“真是的。我還想知道後麵怎麽樣了呢。”夜月發出一聲哀歎,“真的是最精彩的地方。”

“你看到哪兒了?”我之前看過這部電影,忍不住想炫耀一下。

“就那個鏡頭,”夜月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情節,“主人公躲進樓裏狙擊敵人的那個鏡頭。”

原來是那個鏡頭。戀人被挾持為人質,而主人公成功演繹了一次不容失敗的狙擊。的確很熱血,也很感人。但我對那個鏡頭卻有自己的看法。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我覺得那個鏡頭有點違和。”

“違和?”夜月側過頭,“哪裏違和?”

這個問題正中我下懷。我得意揚揚地說:“主人公,也就是那個狙擊手,不是用步槍打中敵人的頭了嗎?”

“嗯,砰的一聲,在壞人的頭上開了個洞。”

“但主人公用的那把槍是阿森納武器公司生產的巴雷特M82,那是一把反器材步槍。”

“反器材步槍?”

“反器材步槍是一種專為攻擊裝甲車等軍用器材而設計的步槍。”我告訴她,“也就是說,它不是用來攻擊‘人’,而是用來攻擊‘物’的。所以它的威力也很強。如果用它來射擊人的頭部,絕不會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在頭上打出一個漂亮的洞,而是會頭骨粉碎,腦漿四濺。”

“頭骨粉碎,腦漿四濺……”

“是的。畢竟反器材步槍連20毫米厚的鐵板也能擊穿。人頭在它麵前實在不堪一擊。如果用它打人的軀幹的話,那身體會變得像奶酪一樣千瘡百孔。它的威力就是這麽強。”

“身體變得像奶酪一樣千瘡百孔……”

“對。所以那個鏡頭——敵人明明被反器材步槍打中,但屍體太完整了——這有點脫離現實。就因為這電影這麽精彩,我才希望它能把這些細節都做到位。”

我像跟誰辯論似的充滿**地說著,夜月卻滿臉震驚。

“你在說什麽呢,香澄!”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斥責,“頭骨粉碎,身體變得像奶酪一樣千瘡百孔——這種鏡頭怎麽可能出現呢?那可是一部愛情電影啊!”

這麽說倒也沒錯。

“香澄,我勸你重新思考一下,什麽才叫愛情電影。”

夜月聳了聳肩,露出一副“這家夥已經無藥可救了”的表情。

我惱火不已,正想說點什麽來反駁她。夜月卻突然驚呼道:“你看!”

“能看見島了!”她順著地平線指向遠方。

我沿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確實能隱約看到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金網島。它的詭異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上船之前,我已經查閱了很多關於這座島的資料,但當它真真切切地出現在我眼前時,我還是被它的氣勢震懾到了。

這座孤島浮在地平線上,四周圍滿了高高的圍網。這些用金屬絲網做成的圍網高達30米,把這座直徑500米的島嶼整個圍在了中間。

夜月喃喃地念出這座島的名字:“終於到了。金網島。”

金網島上地勢少有起伏,處處都是繁木,形成了許多小型森林。在離岸邊1米左右的海裏,有一道用混凝土砌成的高50厘米、厚50厘米的圍牆。它把整座島嶼圍在中間。而在圍牆之上,則立著金網島最具標誌性的圍網。圍網高30米,網孔為邊長5厘米左右的菱形。金網島就是被這樣的金屬絲網圍在了中間,看起來像是一處要塞,又像是一座監獄。但把它打造成今天這個樣子的,並不是它的現任主人大富原,而是從前的主人——身負盛名的推理作家理查德·摩爾。

理查德·摩爾於20世紀20年代——也就是推理小說黃金時代——在英國嶄露頭角,是一位與阿加莎·克裏斯蒂、埃勒裏·奎因、約翰·狄克森·卡爾等人齊名的傳奇小說家。而與其他幾位小說巨匠不同的是,理查德·摩爾十分長壽,直到2010年才以101歲高齡去世。而且,他是在日本,在金網島這座完美體現出他理想的孤島上,度過了晚年時光。

“金網島”是摩爾這位“日本通”起的俗稱。這座島的正式名稱其實是“滿月島”。但現在所有人都叫它“金網島”,沒有人再提起“滿月島”這個正式名稱,甚至有些地圖都直接將它標注為“金網島”。

因此,金網島在推理迷的圈子裏是盡人皆知的聖地。然而最近,它卻因為別的原因而為圈外人所熟知。摩爾去世後,金網島被某位資本家買下,後來又被轉賣給現在的所有者——大富原。這是半年前發生的事。那麽,之前那位資本家為什麽要把島轉賣給大富原呢?

是資金的原因嗎?不是。單純是因為那位資本家得了心病。

事情得從前年說起。

前年和去年連續兩年,島上的一座小別墅內都發生了密室殺人案件。

換言之,這座島上已經有兩個人在密室中殞命。

島嶼四周的圍網上隻開了一道門。遊船停在了門前的棧橋旁。門上裝著監控攝像頭,門邊則站著一位身穿執事服裝的年輕女子。她個子很高,眉目清秀,一頭烏黑的秀發整整齊齊地束在腦後。

我和夜月下了船,走上棧橋。船長也沒跟我們多客套,隻留下了這樣一句話就掉頭返程:“黃金周結束以前,也就是4天之內,我不會再來島上了。”

我們走過棧橋,來到門前。穿著執事服裝的女子朝我們露出和善的笑容。

“我是受雇於大富原女士的執事,遠山羊子。”

說完,她朝我們微微鞠躬行禮。我和夜月也趕忙鞠躬。

“執事羊子小姐……”我聽到夜月的自言自語。大概是因為“執事”和“羊子”兩個詞讀音相近[5]。夜月很喜歡借助諧音來記人名。

執事羊子小姐從口袋裏取出手機看了看,然後問道:“是葛白香澄先生和朝比奈夜月小姐吧。”手機上顯示的應該是賓客名單。

“歡迎二位大駕光臨。我帶你們去跟大家會合。”羊子的笑容中帶著威嚴。

我側過頭問:“‘大家’是誰?”

“當然是遊戲的其他玩家。大家已經到齊了。”

聽她這麽一說,我想起其他玩家確實已在前一天上了島。

羊子小姐轉過身進了門。我和夜月也穿過大門,踏上了金網島。

我無意間看了看手機屏幕,果然還是沒有信號,連無線網絡信號也沒有。

“固定電話是可以正常使用的,”羊子小姐說,“因為電話線可通過海底電纜連接到日本本土。”

“那隻要電話線不被割斷,我們就能放心啦。”夜月開玩笑似的說。

我們沿著海岸線,繞著金網島緩緩散步。隔著金屬絲網,可以看到在離金網島不遠的海麵上還有一座島嶼。它位於金網島北側,離金網島隻有數米的距離。它雖然整體看上去起伏變化較少,但北部隆起一處海拔40米左右的小丘,小丘上靠海一側有一座宅邸。宅邸距我站立的地方約有500米,但它卻是一座巨大的西洋式宅邸,所以即使隔這麽遠肉眼也能看清。

“那座島是?”我問道。

“好像以前是某位資本家的所有物。”羊子小姐答道,“現在似乎成了一座無人島。我從沒見過那上麵有人點燈。”

“是嗎?那島真不小。”夜月說。

“它的周長大概有500米。”羊子小姐說,“據說如果從空中俯視的話,它看起來就像個月牙,所以叫月牙島。”

這名字起得可真隨便。金網島的正式名稱是滿月島。月牙島,滿月島——讓人覺得起名的人很是敷衍。

我沿著沙灘漫步,又把目光投向金網島。可以看到,島上稀稀落落地散布著一些小別墅。小別墅樣式不一,既有最常見的那種用原木搭成的,也有用石塊或磚瓦砌成的。

“島上小別墅的樣式真不少啊。”我說。

“據說都是推理作家理查德·摩爾建的。”羊子小姐答道。

我們邊閑聊邊往前走,忽然看到沙灘上也立著一座小別墅。而且在小別墅的前麵還搭著一頂帳篷,像是有人在露營一樣。想到這兒,我又往前走了兩步,終於看到正在生火的少女的身影。她似乎真的在露營。少女覺察到我的動作,朝這邊看了過來。

那少女宛如白雪一般,頭發、肌膚、身上穿的連衣裙都是一片純白,唯有瞳仁是赤紅色。她是白化病患者嗎?不對,白化病患者通常畏光,不會在沙灘上露營吧。那她究竟……

純白少女烤著火,上下打量著我們幾個人。從年紀判斷,她大約是個初中生,長發梳成兩個馬尾辮,美麗的容貌和神秘的氣質相得益彰。

少女盯著我們看了一會兒,終於朝我們輕輕招了招手。我和夜月像被她引誘了一樣走到她身邊。少女取了兩串用火烤好的棉花糖,突然朝我遞了過來,速度之快簡直像是要刺中我一樣。

“賜予你。”少女說[6]。

啊?為什麽要給我?

少女露出一副嘲弄的表情:“賜你烤棉花糖,何需理由?”

這……還是需要的吧?

“香澄,你就拿著吧。”夜月同情地說,“你再不給她個麵子,那她未免也太可憐了。”

“別把人當成可憐的小孩!此物,賜予你。”少女說著,又另拿了一串烤好的食物,這次遞給了夜月。

夜月看了看上麵穿的食材,疑惑地問:“那個……這是什麽?”

“此乃烤軟糖是也。”

“烤軟糖……”夜月露出絕望的表情,“而且這是哈瑞寶[7]的可樂味軟糖吧?”

“噫,有眼力。你認得此物?此乃世上最美味之烤軟糖,哈瑞寶可樂味是也。”

“我不想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知識!”

夜月快要哭出來似的,接過那串穿著軟糖的烤串,戰戰兢兢地把它送入口中。她的好奇心也太強了。夜月表情扭曲著,一邊哈著氣,一邊大口吞下那烤軟糖。忽然,她睜大了雙眼:“好吃!”

真的假的?!肯定是騙人的吧!

“那個……你是什麽人?”我滿腹狐疑地問。

少女露出一副“你終於問到這個問題了”的表情,輕輕把手抬起至胸前,手掌朝內,報出自己的名字:“本小姐乃外泊裏英美裏,長命千年之吸血鬼是也。”

嗯……至少她告訴了我們,她是個怪人。

“外泊裏英美裏妹妹……”夜月說,“在外宿泊的外泊裏。”

她看起來的確像是住在屋外的這頂帳篷裏。

“同時,也是吸血鬼……”夜月喃喃地說,不知在沉思些什麽。終於,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震驚地說:“莫非……傳說中金網島上的卓柏卡布拉,說的就是你?!”

串起來了!所有事都串起來了!

“非也。與本小姐無關。”

她否認了!外泊裏幹脆地否認了!

“吸血鬼與卓柏卡布拉,本就相差十萬八千裏。二者之區別,堪比蝙蝠與美西螈。”

這麽一說,確實差別很大啊。

“且本小姐從未聽聞金網島上有什麽卓柏卡布拉。你從何處聽來?”

夜月擦了擦眼淚:“在MU上看到的……”

她太輕信MU了。

外泊裏把烤好的棉花糖遞給夜月。夜月接過來,邊哭邊吃。

我重振精神,接著問:“話說回來,外泊裏你為什麽在這種地方露營呢?”

“明知故問。”外泊裏撫摸著自己的白發,“自然是因為,露營乃本小姐之興趣。”

“露營是你的興趣?”我皺了皺眉,“你不是說自己是吸血鬼嗎?”

“什麽叫‘說自己是’?本小姐乃如假包換之吸血鬼。”

“外泊裏小姐是大富原女士的朋友。”羊子小姐說。

“正是。”外泊裏微微頷首,“大富原說黃金周將至,請本小姐上島遊玩。住在小別墅裏也是無趣,本小姐便來沙灘搭起帳篷。金網島乃絕佳露營場所。還能在小別墅裏淋浴打水,豈非如露營地一般?”

聽了這話,我有點吃驚:“所以,你不是來參加這次遊戲的?”

“遊戲?哦,那個‘密室詭計遊戲’?”外泊裏說,“聽起來很是有趣。本小姐也極想參加,但大富原拒絕了本小姐。”

“是嗎?”

“那廝自視甚高,竟說出這樣的話,”外泊裏麵露怒意,模仿著大富原蒼大依的語氣說,“‘十分抱歉,外泊裏小姐沒有資格參加。因為隻有被層層選拔出的偵探們才能參加這場遊戲。’”

和外泊裏告別後,我們又沿著沙灘走了一陣,來到一處石階前。登上石階後,上麵是瀝青鋪成的雙車道。我們沿路而行,不一會兒就在右手邊看到了盛放的櫻花樹。

是的,櫻花。雖然已是五月,但這些櫻花依然盛放著。雖然從花期來看,八成不是染井吉野[8],但它們的美絲毫不遜於染井吉野這個櫻花名種。

“哇!真美!”夜月感歎道,“好浪漫。”

“的確開得很美。”羊子小姐說,“這是名為‘染井遙野’的特殊品種。據說全世界一共隻有幾十株。其中一株就在這座島上。”

“是嗎!那的確很貴重啊。”

我附和著她的話,抬頭看向眼前這棵高達10米的櫻花樹。單是看著那如帷幕般遮天蔽日的滿樹櫻花,便覺得心曠神怡。我覺得它的花瓣甚至比染井吉野的還要紅些。

“確實如此。”聽了我的感想,羊子小姐如是說道,“畢竟它一直在吸食人血。”

我突然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立刻追問她:“啊?這話是什麽意思?”

羊子小姐沒有回答,而是飛快地指了指櫻花樹的另一側。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在離樹蔭10米左右的地方立著一座小別墅。在燦爛繁盛的櫻花的映襯下,那座小別墅簡直像是隱形了一樣。

那是一座用金屬建成的小別墅,形狀近於長方體,四麵的牆壁上雕刻著正方形的方格花紋,看起來像某種巨型魔方。外牆統一為銀色,宛如鏡子製成的箱籠一般。

我問羊子小姐:“這座小別墅有什麽問題嗎?”

羊子小姐有些驚訝:“嗯?您不知道嗎?這座島上曾發生過密室殺人案件。”

聽了這話,我猛地想起來:“莫非,這座島上兩起密室殺人案件的現場就是……”

“是的。兩次都是在這座小別墅裏發生的。”

我忽然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

這座島上曾發生過兩起密室殺人案件。第一起在前年,第二起在去年。而且兩起都發生在五月。正好是島上血色櫻花盛放的時節。

“是的。兩次都是在櫻花盛開的時候發生的。”羊子小姐說,“所以這座島上出現了一個傳說——一旦在櫻花季住進這座小別墅,就一定會在密室中慘遭毒手。就像之前那兩次一樣,在上了鎖的房間內,被斬首殺害。”

聽了她的話,我想起以前讀到的新聞報道。確實,被害者都是被斬首殺害的。而且不是在死後被斬首,而是在活著的時候就被利刃活活割下頭顱。

割下身處密室者的頭顱,這自然是“不可能之事”。

因此,人們心懷畏懼地給這個太過完美的密室起了一個名字。

“這就是日本四大密室之一,”我喃喃地說,“金網島斬首密室嗎……”

所謂“日本四大密室”,是指發生在日本境內,破解難度最高的四起密室殺人案件。其中又數發生於三年前的第一起密室殺人案件——俗稱“元初密室”——難度最高。

我當然對這些信息非常熟悉。但親眼看到這座密室時,我還是驚歎不已。說句不太恰當的話,作為推理迷中的無名小卒,我實在無法拒絕這種層次的密室的魅力。

“我沒聽說過什麽日本四大密室,”夜月說,“但每到櫻花盛開的季節,一定會發生密室殺人案件——真的會有這樣的事嗎?不是單純的偶然?”

“或許現有的樣本的確太少。”羊子小姐說,“密室殺人案件到目前為止隻發生過兩次,也可以把它們解釋成偶然。密室殺人案件和櫻花季之間的聯係雖然是我提出來的,但我自己也不是很確信。我隻是很喜歡這種都市傳說一樣的傳言,所以總想跟別人聊一聊。”

羊子小姐害羞地笑了。夜月見了,不禁感歎:“真是奇怪的愛好。”——跑到孤島來找卓柏卡布拉的人,竟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羊子小姐接著說,“不管這個傳言聽起來有多迷信,它總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所以我不建議你們在櫻花季入住這座小別墅。如果真出了事,那說什麽都晚了。可是……”

羊子小姐不知為何,有些支支吾吾。

就在這時,小別墅的門哐啷一聲開了。從門內走出一位打扮得像夏洛克·福爾摩斯一樣的微胖男人。我疑惑地“嗯”了一聲,看向羊子小姐,不解地問:“莫非,已經有人住進去了?”

羊子小姐無奈地皺了皺眉:“我已經勸過他了,不過……”

那個人要住在這裏?真的假的?!

我把困惑的目光轉向這位從小別墅裏走出來的男人。他看起來35歲左右,留著八字胡,雖然身材較胖,但五官立體,瘦下來的話大概會很有男性魅力。

我正胡亂想著,旁邊的夜月不知為何臉色突變:“難道他就是波洛阪耕助?”

那是誰?

夜月驚訝地聳了聳肩:“香澄,你難道不知道嗎?那個偵探類博主,波洛阪耕助!”

“所以……那是誰?”

“香澄,你真是沒常識。”

“就因為我不認得一位博主,你就說我沒常識,這沒必要吧。”

話說回來,他明明叫波洛阪耕助,卻既不模仿波洛[9],也不模仿金田一耕助[10],反而穿著一身夏洛克·福爾摩斯的衣服,這是什麽思路?

“話說,那位波洛阪先生為什麽會住在這座不太平的小別墅裏?”我問羊子小姐。

波洛阪似乎聽見了我的問題,親自答道:“本大爺是……”

嗯,自稱“本大爺”的波洛阪。

“本大爺的頻道叫‘波洛阪的本格推理頻道’。裏麵有個很出名的主題,那就是——本大爺去找各種有故事、有曆史的推理聖地,然後住到裏麵。”

“住在推理聖地?”

“對。這個主題叫:‘名偵探波洛阪的住宿體驗!在那些可能成為推理小說舞台的建築裏!’”波洛阪得意揚揚地說,“這次本大爺選中了這個小別墅。這次的安排就是,本大爺在櫻花開的時候住進這裏,看看會不會真的被殺。”

“這也太過火了吧。”

“不過火就沒意義了。本大爺頂討厭其他博主做的那些無聊的主題。”

真的是這樣嗎?

“我看過我看過!很好看!”夜月興奮地說,“有可能發生凶殺案的主題最好看了!”

這個頻道都吸引了些什麽樣的觀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