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我在前麵走,靈澤遠遠墜在後麵。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距離,哪怕沒有法鈴的禁製,他也自覺不再靠近我。

離開龍虎山後,我一路往西北方走,如今雖隻是初秋,但此地林間的樹葉已是全黃了。

地上鋪著經年累月落下的枯葉,踩在上麵吱吱作響,空氣蕭瑟微寒。

忽地一陣大風襲來,吹亂了我的發絲,也吹落了樹上搖搖欲墜的黃葉。

漫天落葉被霸道的風卷著,不情不願離了枝頭,身子翩飛舞動,與風纏綿片刻,又被無情拋棄,落到地上,任人踩踏。

我仰頭觀賞這場葉雨,不覺便停了腳步。

“你喜歡嗎?”

靈澤不知不覺跟了上來。他沒頭沒腦地一問,我也不知道他指的什麽,不解地看向他。

“樹葉。”他伸出一指指了指上方。

我更加莫名:“還行。”

轉身接著往前走,沒幾步,頭頂上方忽地被一抹巨大陰影籠罩。

我悚然一驚,抬頭望去,隻見一條白色巨龍懸浮在上空不遠處,鱗甲飽滿華美,頭頂兩支龍角猶如頭鹿的鹿角,形如枯枝,顏色雪白。

他在空中便如在水中一般自由地遊曳著,龍爪龍尾在樹木間刮擦拍打,林間再次落下黃色葉雨,而且這次還停不下來了。

眼看周圍一圈樹都要禿了,與更遠一些的樹形象差別巨大,我怕被人看出端倪,以為這塊地出了什麽事,趕緊叫停。

“行了行了!你快變回來。”

一陣風過,頭上巨龍轉瞬間又變成了俊美的青年。

他一臉邀功地向我跑來,眼裏像是藏著星星。

到了嘴邊的訓斥又咽了回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他現在一如赤子,所作所為、一切一切不過是為了讓我開心,我又何苦去傷他。

他不是十年前在我身上刻下引雷咒的男人,也不是那個用冷酷的語調施舍般賜予我恨他權利的男人。

他不過就是個……傻子。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我是誰,更不急的自己所愛是誰。

想通了這點,我與他的相處也能自在不少。

“以後不要隨意化出原形,以免引來追兵。”我耐著性子提點他。

靈澤似乎才意識到這點,“啊”了聲,眼裏的星星黯淡下來。

“對不起,我……我忘了。”

我看他難過,心裏也像被小針紮了般不舒服。

“別皺眉。”我指尖撫過他眉心,想要揉開那緊蹙的疙瘩,“我不喜歡你皺眉。”

我如今一身魔氣,秉性大變,倒是對他更沒抵抗力了。

前幾日路過一條溪流時,我也曾對水自照。由於魔氣侵蝕,我如今雖還是過去五官,氣質卻變得迥然不同,膚色白到沒有一絲血色,唇卻不點而朱,像是含過胭脂。額角刺目而醜陋的黥印增加了這份妖異,黑發披散的樣子,任誰見了都不會懷疑我是個徹頭徹尾的魔。

靈澤笑起來,眉間自然舒展:“好,不皺眉。”

他抬手握住我按揉他眉心的手,牽進掌中,輕輕搖晃。

我盯著彼此交握的雙手,半晌後,決定不去管它,以著這樣的姿勢繼續向前趕路。

夜晚到來,靈澤點燃篝火,我在火堆旁打坐,試圖通過清心咒壓製魔氣,卻使得體內魔氣翻滾更為洶湧。

內髒絞痛不已,我傾身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正巧吐在枯葉上,濃稠的紅襯在其上越加顯眼。

“哥哥!”靈澤急急來到我身邊,讓軟倒的我靠在他身上。

他握住我的手腕,想將靈氣輸送到我體內以修補我被魔氣損毀的器官。然而當他瑩白純淨的靈氣一到我體內,便會被漆黑的魔氣徹底吞噬纏繞,最終同化。

如此一來,倒是越幫越忙了。

“不用……”我掙開他,忍著痛苦道,“沒用的,別白費功夫了。”

我撐著最後一口氣不願成魔,魔氣威逼不成,便要給我點顏色瞧。鮫珠已生了裂縫,快要被魔氣撐爆。我不打算屈服,更不要成為像阿羅藏那樣的食人魔。珠碎之時,便是我殞命之日。

隻希望這天慢一點來,好歹讓我送靈澤回到北海,也好讓呂之梁看看我有沒有別的生機。

我思及上次與靈澤**,醒來後魔氣就平靜不少,儼然一副被安撫了的樣子,便將他就地一推,整個人騎在他身上,動手脫他的衣服。

他愣愣躺在地上,長發鋪散開,比海還要藍的眸子裏一派純真,沒有半分**邪。

我以前總是想他睜開眼該是多麽美麗,看著我隻倒映我的身影時,又該多麽讓人心動。可我從未想過有一天盯著著雙眼眸時,自己會生出自慚形穢的情緒。

與他比,我的確太過齷齪了些。

“別看……”我捂住他的眼睛,不讓他繼續看我。

後來嫌這樣麻煩,幹脆撿來發帶替他纏上。

熊熊燃燒的火堆旁,兩具影子不分彼此地交纏著,喘息夾雜著哭泣,汗水混進白濁。靈澤背上的抓痕剛好,又被我抓出紅印。不知是不是被我抓疼了,他幹脆將我翻趴過去。

我難耐地想抓住什麽,手指屈伸著,隻抓到一手枯葉。

忽地身子一僵,似有電流竄過全身。靈澤像是找到我的軟肋,一個勁兒招呼他找到的那處。

我受不了地扭過身,手指無力地,矛盾地搭在他扶在我腰間的大掌上,卻不是推拒的意思。

不斷有汗滴順著靈澤修長的脖頸滑落,順著肌肉起伏的胸膛,一路向下,愛撫過繃緊的小腹,鑽進濕潤的毛發。

我已是最後關頭,極力迎合他的動作,身後這時覆上一具灼熱人體,發絲搔著我的脊背,呼吸吹進耳道。

“哥哥,我想看著你……”

我已經沒有餘力分辨他的話,也回答不了他的話。牙齒咬住腕上的一塊皮肉,以全部心神竭力克製才使得自己沒有浪叫出聲。

幾日不做,他怎麽感覺又厲害幾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他聲音裏帶著笑,很快扭過我的臉吻了上來,眼上已沒有發帶,半垂著的眼睫輕輕顫動,勾得人心癢難耐。

不愧是北海王,他不僅擁有無上王權,也擁有一雙可以溺死人的眼睛。

絳風為什麽不愛他?他到底是怎麽做到不愛他的?

他要是沒死,我倒想跟他取取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