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猛然睜開眼,四周一片靜謐。
我身處淩亂的大床,頭腦昏沉,渾身疼痛。窗外的光線並不明亮,卻仍然叫我雙目刺痛,眨了幾下才適應這亮度。
“你該殺了他……”女聲透著冷酷的殺意,叫我不自覺顫抖了下。
幾乎是在我清醒的下一瞬,那聲音很突兀地停了下來,接著道:“末將先行告退。”
我往聲源處望去,紫元英穿著紫金鎧甲,恭敬立於坐床前,靈澤手捧茶杯,點了點頭,說道:“去吧。”
他穿了件寬大的白色常服,麵料瞧著柔軟又舒適,長發垂下,沒有戴冠,膚色還透著點不健康的白。真是活脫脫一個病美人。
就是這麽個病美人,昨天差點硬生生將我按死在**。
那都不能算是**,隻能稱之為單方麵發泄獸欲。
想到昨晚因為反抗被靈澤卸掉了胳膊,痛到差點暈過去,到最後甚至不敢掙紮,連哭泣都壓在喉嚨口,我心中不禁升起惶恐,回過神發現靈澤到了我麵前,正要伸手撫摸我的額頭,下意識便是一讓,避開了。
那手撲了個空,頓在那裏,隔了會兒才緩緩收回去。
關節已經被接了回去,但那不適的腫脹和酸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昨晚發生的一切並非夢境。
“阿憶覺得怎麽樣,身上還有哪裏難受的嗎?”靈澤替我掖了掖被子,語氣和緩,表情自然,仿佛昨晚那個發瘋發到妖相盡露,理智全失的人不是他。
到最後,這個人甚至化出了龍尾,將我緊緊纏縛……
我移開眼,不自在道:“我沒事,陛下……陛下身子好了嗎?”
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音粗糲喑啞,簡直沒法聽,嗓子裏更像是有把小刀無時無刻在割著喉嚨,疼得很。
也是,哭叫了一晚上,能不啞嗎?他用龍尾纏住我那會兒,我簡直怕得要把屋頂都叫穿了。
“好多了,多虧了阿憶。”腦袋上一重,溫熱的大手撫過我的發頂,“多虧了你想到用自身靈力溫養我受損的龍珠,我現在已經覺得好多了。”
我用靈力溫養他的龍珠?
我表麵鎮定,心裏卻驚疑不定,屏息探查了一番自己的鮫珠,發現體內鮮紅的鮫珠靈力去了大半,連色澤都黯淡不少。
我懂了,什麽我用靈力溫養他,說得好聽,不就是他將我當爐鼎,采我補他嗎?
“能為陛下做的,墨憶一定萬死不辭。”
我想坐起來,但身上實在疼痛,呲牙咧嘴地又被靈澤按了回去。
“不用你死,我怎麽舍得你死。”靈澤唇角微揚,“紫雲英方才將龍子丟失一事全都告知了我,玉硫被關押在宮中,南海的人已經在路上。你把當日之事從頭到尾再與我說一遍,我聽聽還有什麽疏漏的。”
我一下緊張起來,如此一來,他必定要問黑蛟為什麽抓我。而被他知道絳風魂魄在我體內,無非兩種結局。
一種恨之,他打死我,使我魂飛魄散,如此絳風也在無法複活;一種愛之,他追殺黑蛟,奪來絳風元神,送到我體內,助他奪舍複活。
這兩種對我都沒什麽好處,還是能瞞則瞞吧。
於是我將當晚玉硫竊蛋,醒來已在車上的事刪減一二說與他聽過。
“……可能是不想打草驚蛇,又或者公主還缺個孵蛋的人,順道就將我也給擄去了。至於她和黑蛟怎麽回事,我也一頭霧水。不過看著兩人倒是感情深厚,像是相識已久。”
靈澤靜靜聽著,從頭到尾沒有打斷我。
未了他輕輕一笑,輕撫著我的頭發道:“阿羅藏沒有與你說話嗎?”
我一下緊張起來,咽了口唾沫道:“他從頭到尾都隻當我不存在,光和公主說話呢。”
黑蛟高傲自負,隻將我當做一個承載魂魄的容器,眼裏並沒有我,如此我也不算說假話。
靈澤指尖溫柔地穿過我的頭發,從上至下,一遍又一遍。梳得我渾身酥麻,疲累的身體忍不住犯困。
就在我上下眼皮要合在一起時,忽聽上方靈澤清冷的嗓音道:“沒關係,就算說了你也不會記得。”
我愣了愣,心下一震,生出些不妙的預感。
“……陛下?”
正當我抬眼看向他時,忽地眼前一暗,靈澤手掌覆上我的雙眸,掌心不多時泛起一陣朦朧溫暖的白光。
“我不會再讓那條黑蛟搶走你。”
我想甩開他的手,神智卻逐漸昏沉,身體也慢慢無力起來。
有什麽東西隨著力量的消弭同時被從我的腦海裏抽離,壓縮,鎖進了記憶最深處的角落。
似曾相識的記憶一閃而過,還沒等我抓牢,人就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