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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再轉時,我已滿身都是冷汗。

清華的月色灑在礁石上,海浪前赴後繼撲打在岸邊,海麵一片漆黑深沉,唯有星光與月光投射其上,形成破碎的漣漪。

“你勸動他了嗎?”姝珠立在沙灘上,冰藍色的裙擺被海浪推的一會兒往前,一會兒又後退。

“沒有。”絳風斜靠在礁石上,暗色的衣袍幾乎與礁石融為一體。

他手裏把玩著一支水晶小瓶,神色有些漫不經心:“但不重要,我有辦法讓他娶你。”

姝珠眉梢一動:“什麽?”

絳風將手裏的水晶瓶拋給她,姝珠一把抓住,不明所以看向他。

“迷情丹,知道什麽嗎?可耗了我不少功夫弄到的。”少年仍然笑著,明朗中卻參雜進一絲不和諧的冷然,“服下此丹者見到的第一個人,無論是誰,他都會將對方認成自己心愛之人,意亂情迷。”

姝珠拔開瓶塞嗅了嗅,笑道:“你要我與他生米煮成熟飯。”

絳風道:“最近正好陸地上來了批新酒,後勁有些足。你去約他喝酒,就說想在走前與他告個別,隨後將此物下在酒中。他就算第二日醒後暴怒,你是南海公主,他還能殺了你不成?”

他說出這番話時,仿佛隻是在談論明天早上吃什麽一般,臉上沒有絲毫掙紮愧疚之色。

姝珠麵露鄙夷:“你還真是下作。”

說是這樣說,她還是收起了那隻玻璃瓶。

絳風聳聳肩,並不反駁:“欲成大事者,就要不拘小節。你不想做北海龍後,我也不想做北海王的弟弟,兩廂合作,各自開心。”

不想做北海王的弟弟還好理解,他野心勃勃,意欲謀逆,必定是想取靈澤而代之,這點後世人人皆知。

可“不想做北海龍後”又是什麽意思?

既然不想做龍後,九龍女又為何要這樣處心積慮嫁給靈澤?

“再三年他就要龍蛻,到時便會蛻去少年身長成真正的真龍。那是他最虛弱的時候,也是龍珠成型的時候,身邊隻能有龍後陪護。”絳風慢條斯理地說著,望向天邊的圓月,“是下手最好的時機。”

他沒有明說,我卻已然猜到是什麽時機。

那是背叛最好的時機。

“我明白,我會為你取得龍珠,助你化為真龍。如此,待你登上北海王帝座,我才能得你擁護,殺回南海,奪回屬於我的東西。”

九龍女緩緩步向海麵,海水自動分到兩邊,並不淹沒她。

雖然知道他倆是在談論謀逆之事,但當知道絳風想通過奪取靈澤龍珠化作真龍時,我還是震驚了。

每條龍皆有龍珠,就如每隻妖都有妖丹。龍珠內儲存著龍的修為法力,沒有了它,便如寶劍折刃,美玉生瑕,龍再也施展不了神通,化不了人形,逐漸還會失去神智,比四腳蛇還不如。

絳風串通兄長的枕邊人,費這樣大周章,原來都是為了那顆真龍龍珠。

如果他早些知道靈澤心裏的人是誰,該就不會多此一舉了吧。等靈澤龍蛻時,說不準他還能陪在身側,方便下手點。

心裏酸酸澀澀,不大舒坦。等九龍女消失在海邊,我才憋悶得自胸腔裏緩緩吐出一口氣。

從地上猛然驚坐起,窄巷昏暗無光,安靜地隻聽得到我劇烈的喘息聲。

我胡**了摸胸口肚腹,發現自己完好無損,竟沒有半點傷處。

從地上慌忙起身,虛軟的一下沒站起來,隻能扶住石牆踉蹌向前。

越靠近巷頭,街上熱鬧的人聲越是響亮。

我該是沒暈多久,可此時見著街上行人,路邊攤鋪,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那幻境或者說夢境裏的一切曆曆在目,宛如親曆,叫我幾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暈頭轉向時,忽聽耳邊傳來墨雀的聲音。

“姐姐,我找到兄長了!”她焦急地朝我跑來,“哥哥,你去哪裏了?”

我好久沒聽她喊“哥哥”了,看來是真急了。

本來還想擠出個微笑給她,可已經不行。我見了她心頭一鬆,順著牆滑倒下去,頃刻間散了那為數不多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