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寂靜中,靈澤聲音複起,卻不是對玉硫公主說的。

我收斂心神,跨入殿門,朝在坐**飲茶的兩人行了一禮。

“陛下安好,玉硫公主安好。”

自進到屋裏,便有股刺人視線一直盯在我身上,我直起身,恰好對上玉硫公主挑剔嫌棄的目光。

厭惡之情溢於言表,連偽裝都不屑。

“這就是那條夜鮫?”她問身旁靈澤。

靈澤將手中茶盞輕輕放回矮幾上,嗯了聲。

玉硫臉上現出冷笑,看著我問:“你來做什麽?”

我看看靈澤,見他並不說話,暗暗咬了咬唇,回道:“我擔心龍子安危,自己跑過來的。”

玉硫嗤道:“你倒是好心,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能這樣關懷。”

她話裏有話,我聽出來了。她可能覺得我做這一切,都是演出來的,是為了龍後之位,並非出自真心。

她真是想岔了,雖說我緊張龍子並非完全沒有私心,但的的確確不是為了龍後的寶座。

“好了,你沒有看好孩子,讓他從**掉下來,理虧在先,就少說兩句吧。”

靈澤朝我伸出手:“過來。”

那隻手骨節修長,指甲平整,白皙得沒有一點繭子。

我盯著看了片刻,握上去被他緩緩拉到身前。

“坐下等吧。”靈澤讓我坐在他身側,拍了拍我手背道,“蛋殼未破,該沒有什麽大礙。”

那模樣,倒像我才是敖宴的爹,他不過一個看熱鬧的。

等了一炷香,大巫醫從裏間掀簾而出,龍蛋的確沒有大礙,就是放**的時候不知怎麽,可能胎動,滾著滾著掉下了床。還好龍蛋蛋殼堅硬,摔一下也沒怎樣。

除此之外,大巫醫還說了件叫人大吃一驚的發現。

“此卵一體雙胎,是雙生子。”

大巫醫走後,靈澤彈了彈衣袍從坐**起身。

“你看也看了,差點就出了大事,還是把龍子交給會照顧的人照顧吧。”靈澤將臉轉向身後,“高甲,將龍子給墨公子送回去。”

龍宮總管頷首,高瘦的身軀越過靈澤,不等玉硫應答便進了內間。

玉硫臉色難看,但此地到底是北海,她就算再氣也莫可奈何。

靈澤一臉溫和,似乎並不知曉玉硫的惱怒。

“公主早些歇息吧。”他說罷轉身往殿外而去。

走了幾步毫無預兆停下來,微微偏頭。

“不走嗎?”

我一愣,被銅錢在後麵推了一把,差點沒撲到靈澤眼前。

“當心些。”靈澤牢牢扶住我,身後響起玉硫似乎看穿一切的冷嗤。

我臉頰滾燙,抓著靈澤胳膊穩住身形,小聲道:“我沒事,可以自己走。”

靈澤鬆開手,朝前方繼續走去。

我緊了緊五指,快步跟上,與他一同離開了別宮。

靈澤讓我坐他的帝輦回去,我沒拒絕。我的步輦則讓給了龍蛋。

我們同坐一輦,靈澤撐著頭似乎很是疲累,我也不敢和他說話。

他的側臉恬靜溫柔,像東海孕育出的珍珠,不由自主吸引人的目光。

一路安靜地回了飛霞宮,魚奴放下步輦,該我下輦了。

我站起身,不知為何卻一步遲遲無法跨出。

他已冷落我多時,今日一別,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

再過兩日就是孟章祭,他最近一定很累,我或許不該在此時煩他。

可……

“陛下要進去喝杯茶嗎?”

靈澤按揉額角的手一頓,對著我緩緩睜開了那雙灰藍色的眼眸。

暗沉,死寂,如同一麵破敗的鏡子,再照不出人世之美。

“你要我進去?”

他似乎頗為意外,微挑眉梢,無端從溫柔的皮相裏顯出一兩分邪氣。

我別過臉,心裏有些亂,也不知自己剛剛抽什麽風,一口快竟然邀他喝茶的話都說了。

“陛下如果忙就不必進去了,我……我走了。”我剛要下輦,拎著衣袍的手便被人從身後一把攥住。

我錯愕回眸,靈澤已跟著起身。

“那就去你那裏喝一杯茶吧。”他勾著唇角,語氣裏含著絲不易察覺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