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徒弟偷偷跟蹤蕭大神

與此同時,咖啡店的對話仍在繼續。

王林終於端起了那杯曼特寧,用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在嘴裏抿了抿。

嗯,沒有以前好喝了。

“法醫二次屍檢給的死亡時間是三點半到四點四十之間。這已經算是非常精確的死亡時間了,畢竟屍體發現得夠早。再加上每個人的證詞,我們一直默認死亡時間是在四點二十你取了手表離開浴室,到五點警方來到現場這個時間段內。可是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是錯的,金友財如果在四點左右就已經死亡了呢?那麽你們的不在場證明,是不是就站不住腳了呢?”

王林像是被這段匪夷所思的話驚到了。

“沒想到蕭隊的腦洞這麽大。”王林道:“也許可以試試寫小說。”

“謝謝,不過破案這麽多年,腦洞全靠凶手培養。每次他們都沒辦法做得天衣無縫,害我隻好順藤摸瓜。”蕭夙說得謙虛,但王林一點謙虛的意思也沒聽出來。

王林聳了聳肩,“你怎麽想是你的自由,不過沒必要非拉我當聽眾吧。”

“那這杯咖啡就當我付的傾聽費吧。來都來了,聽聽也無妨。”蕭夙和氣道。

“咱們先假設一下,如果金友財是在四點死亡的,那麽動手的顯然是小何了,他有充足的動手時間。但問題來了,如果他是凶手,為什麽他事後還要進去一次呢?為什麽許教練會在四點十分到十五分之間聽到金友財和小何的爭吵聲呢?”

蕭夙緩緩點了點頭,道:“明白了,因為他們,是一夥的。”

“一夥的?”王林拿抽紙的手在空中一頓。

“是啊,一夥的。所以即使金友財已經死了,小何還是進了浴室,是為了讓許教練的話更可信,同時也方便讓我們相信,金友財這個時候還沒死。”

“可是僅僅有許教練是不夠的,所以又來了一個你。你故意將手表留在浴室,假裝因為走錯浴室而形成‘金友財四點20’還活著的另一個假象。因此,小何洗脫了嫌疑,許教練的話很有分量,你也因為作案時間不夠而洗清嫌疑。同時,你們就以這種方式,互相給對方做了不在場證明。凶手就這樣,從健身房蒸發了。”

王林聽見自己的心跳慢慢加速。他不屑地扭開頭,道:“你也說了這是假設,並沒有任何證據。”

“小學老師教過我,做數學題要先假設再論證。”蕭夙輕蔑一笑。

“有了這一假設,我就開始將思路從單人謀殺轉向合夥謀殺,還真有點意外收獲。”

“金友財泡澡時喜歡收聽FM76.7一檔《真愛無言》的電台節目,看他的收聽記錄就知道了。但是這家電台呢,隻在三點至四點播放,四點到五點是休息時間,五點開始會有其他節目。”

“我們解鎖了金友財的手機,發現他收聽界麵一直停留在FM76.7,如果金友財死亡時間在四點二十之後,他的手機界麵為什麽一解鎖就出現在這一麵,難道他在此期間沒碰過手機?”

“怎麽,非碰不可?”王林反駁道:“不能在浴室睡著了嗎?”

“可以啊,然後在十分和二十分的時候,分別被你和小何弄醒是嗎?醒了繼續睡,好像可以。”

王林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嘴唇,沒吭聲。

“那四點十八分的這通未接來電是怎麽回事呢?”蕭夙裝作不解地自言自語道。

“什麽,電話?”王林意外地抬起眼。

“四點十八分有個未接來電,是他妻子打來的。見他沒接,妻子以為他在開會,不方便接電話。事後我們問了她這通電話,她才想起來。”

“所以,長時間停留的電台界麵,沒有接通的電話,如果金友財在這個時間裏還活著,這兩點怎麽解釋呢?”

王林移開對方探詢的視線,避而不答。

蕭夙見他不語,也不逼問,將話題繼續展開。

“至於你說的證據嘛,許教練還好,畢竟賣家已經指認她購買了氯胺酮,而金友財體內檢測出氯胺酮成分。所以,她是不可能無辜的。”

蕭夙雲淡風輕地說完這段話,像是完全沒注意王林變了的臉色,自顧自道:“可是你和小何的殺人動機,我剛開始沒弄明白。”

辛翼以最快的速度破解了博客的代碼,查看了博主的全部信息,同時根據ip定位,查處博主的地址正是在北城安樺路。輸入坐標進行係統定位後,眾人發現這個地方正是一家挺有名的火鍋店。

“辛隊,這家店原先是一家報社,後來倒閉了。”小趙將信息報告給辛翼。辛翼比對了兩邊的消息後,肯定地給沈複去了個電話:“那個王林絕對知道真相。”

沈複已經帶人出警了,北城碼頭A區傳來消息,他們在售票處發現了小何的身影。支隊早已打好招呼,傳了幾張照片給各個碼頭負責人,讓他們禁止讓船票售賣給照片上的任何一個人。

警鳴聲在黑暗的街道上呼嘯前行,交錯閃爍的紅藍色劃破夜色。

白子洛坐在後座,一言不發。她知道他們正在接近真相。

時間逼近九點。

咖啡館裏,有兩個人靜靜對坐著,沉默不語。

突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蕭夙看著自動亮起的屏幕,輕輕舒出一口氣。

“小何,抓住了。”

王林聽到這句話,耳朵動了動,沒有抬頭。

蕭夙歎氣,“沒跑掉啊。”

“……”

“跑掉就好了啊。他是主謀,隻留你和許教練,你們充其量也就是同謀,定不了大罪。抓不到主謀,這案子也不能算破了。可惜了。”

王林冷笑一聲,“可惜什麽。”

蕭夙臉上溫和的神情漸漸退去,聲音陡然變冷,“你應該清楚,現在的局勢對你們毫無優勢。接下來這句話我隻問一遍。”

“蘇詩靈,她現在在哪?”

王林裝作不知,“蘇詩靈是誰?”

蕭夙明顯不吃這套,“短信裏提了她,你不知道她是誰,為什麽會來?”

王林並不上鉤,坦率道:“我就是想來問問,蘇詩靈是誰。”

蕭夙聞言,微微抬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案發後,凶手小何試圖逃跑,被警方成功攔截。警方在健身房樓下的垃圾桶裏找到了沾血的手套。經過鑒定,上麵的血液痕跡正是死者金友財留下的。同時,手套內側提取到的指紋痕跡,正是小何,何迪本人留下的。

與此同時,35歲的許英秋經過警方判定,為何迪的同謀。她幫助何迪購買氯胺酮,並製造偽證,協同作案,因此被捕。

隨著兩人的被捕,十年前一樁罪惡故事慢慢在眾人眼前揭開。據多方指正,金友財曾在十年前負責拆遷複陽街道時逼死一家四口人。這四口人因無任何親屬導致死亡無人發現。同時因金友財的鎮壓,這則消息在當時銷聲匿跡。

然而有醫院出具了一家四口中17歲少女的診療單,上麵顯示女孩當時已懷孕三個月。根據回憶,女孩當時有一個男朋友,兩人正準備趁機公開戀情,留下這個孩子。兩個月後,母子二人雙雙從世上休息。

十年後,那個男孩27歲了,成為金友財身邊的助理。

而另一名嫌疑人許英秋,據知情人士透露,她是被這家人的奶奶喂養長大。成年後許英秋考上大學學費全免,等她畢業後回到北城,卻發現再也找不到奶奶了。

現兩人均被警方逮捕,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你們是怎麽聚集到一起的?”沈複敲了敲桌,讓小何和許英秋都抬起頭來。

看著兩人消瘦的麵孔和因長期關押缺乏水分的雙唇,沈複在心裏歎了口氣,讓警員倒了兩杯水。

做出這種惡事,金友財死有餘辜,可絕不應該是以這種方式。小何和許英秋雖用自己的方式報了仇,但這方法終究是不可取的。

沈複說不清心裏滋味,略帶煩躁地又敲了敲桌子,道:“問你話呢。”

小何和許英秋對看了一眼,小何老老實實道:“就陰差陽錯認識的。許英秋一直用各種方法打聽金友財的喜好,我又是金友財身邊的助理。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了。加上大家目標相同,一點點互相套話,最終就達成共識了。”

二人分開錄了口供,內容基本一致。案發前一天,許英秋趁健身房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溜進浴室將藥物遞入紅酒內。第二天,由小何提前將金友財的隨身用品放進這間已動過手腳的浴室,並提前為金友財放好了洗澡水。

四點時,小何假裝送水果走進浴室,發現金友財已經昏迷,便用架子上的水果刀實行謀殺。四點十分,小何再次假裝有公事進了浴室,確認金友財已經死亡。而許英秋根據兩人計劃,在那時站在了浴室外麵,為小何作了偽證。

五點,一直等候在休息區的小何走進浴室,假裝才發現金友財死亡,並進行報警。

案件就這樣拉下帷幕。經過一夜通宵的審問和忙碌,天再次亮了。

白子洛整個人困到步若玄虛,咖啡杯都拿不穩。她努力將眼睛睜開1毫米的距離,好讓正在接的熱水別燙到自己手上。

相比之下,蕭夙就像傳說中不需要睡眠的神奇物種。他至少兩天沒睡了,可看起來神采奕奕。

一行人匆匆吃過早飯後,蕭夙說他有事出去一趟,便先離開了。原本困意正濃的白子洛精神一振,腦子裏竟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個案件裏有一個疑點,就是王林曾在四點二十分走進金友財的浴室,發現他還活著。也正是因為他的口供和許英秋、小何口供不謀而合,導致眾人曾將金友財的死亡時間定在四點二十以後。

警方找過王林,王林給出的解釋是自己也沒看清,可能著急找手表。因為沒有直接證據證明王林與這起案件有關,小何和許英秋娥口供已經串成了完整的案發現場,沈複決定暫時先將王林放在一邊。

那麽蕭夙,會不會去追查王林這件事了?

想到這,她跟正在吃包子的沈複請了兩小時假,說想回去洗個澡。沈複大手一揮準了,還大方地把假給延長到三個小時。

白子洛隻好擠出笑容,謝了沈隊大發慈悲的額外一小時。

她飛快地打了輛車,出示警官證後又將司機趕到了副駕駛。看到蕭夙的車已經上路了,她趕緊一腳油門。

雖然沒有車,但不代表大學沒學過跟蹤技巧。她始終讓自己和蕭夙之間隔兩輛車,不急不緩。同時在車載屏幕上調出地圖,偶爾還故意拐彎再從另一邊回來。

司機看著這架勢有點害怕,想詢問,又礙於對方是警察,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決定閉嘴。

車駛入碼頭後慢慢停下了。見蕭夙了下車,白子洛隨手掏出一張毛爺爺就往司機懷裏一塞,急急忙忙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