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要去見心上人啦,恭喜
見蕭夙沒有否認,白子洛下意識地咬了口小籠包,喃喃道:“所以買注射器的是還沒有和席欣怡換臉的蘇詩靈,殺人的也是蘇詩靈,而死的那個蘇詩靈,其實是席欣怡。這麽看來,蘇詩靈對席欣怡記恨了這麽多年,也算如願以償了。”
“但嚴逸愷鐵了心要做這個替死鬼,我也沒辦法。”蕭夙聳了聳肩。
“難怪呢。”白子洛恍然道:“我說嚴逸愷這人,案發後也不躲,就在黑吧混。如果他真的能聰明到使用注射空氣的殺人手法,我不相信他能逃不掉,原來是為了給蘇詩靈擋搶。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嚴逸愷原名冷梧,和蘇詩靈是一個孤兒院出來的,蘇詩靈的日記本上也簡短提到過他。冷梧從幼兒時期就喜歡蘇詩靈,後來蘇詩靈離開孤兒院了,冷梧也去外地打工了。這次不知道從哪看到蘇詩靈結婚的消息,跑去應聘服務員想再見蘇詩靈一麵。”
“不過那時候蘇詩靈已經不是蘇詩靈了,是席欣怡了,所以根本沒認出來他。他很受打擊,我想地上的茶水就是這麽來的吧。冷梧很失望,失手打翻了茶水,心灰意冷地離開了。”
白子洛想到了休息室那神秘打翻的茶水,點了點頭,一下子都聯係上了。
“監控裏看到真蘇詩靈,也就是席欣怡,攔住了冷梧說了些什麽,後來兩個人就消失在視線裏,應該是出了酒店。我想那時候,冷梧已經知道了兩人換臉的事情後麵的事情推測一下就能想到,真蘇詩靈用那消失的十分鍾殺死了席欣怡,將她藏在衣櫃裏,夜晚冷梧在進行拋屍。路線和扔注射器,應該都是蘇詩靈的主意。”
“但漸漸冷梧有了給心上人擋搶的想法,畢竟李誦對蘇詩靈做的那些事,我想冷梧也知道。而現在蘇詩靈已經自由了,完全可以開啟新的人生。所以冷梧不離開北城,警力全部放在守他,被抓之後迅速承認罪行隻希望快點結案,就可以理解了。”
白子洛了然道:“所以我們才在嚴逸愷,呃,冷梧隨身攜帶的背包裏發現了一個注射器和針頭,上麵分別提取到了李誦和院長的DNA。更何況還有人親眼看到他從院長室出來。”
人證物證俱在,冷梧又坦率承認罪行,警方沒法不給他定罪。
“所以他深愛著蘇詩靈,覺得院長對此也有責任,所以才要殺掉他嗎?”
蕭夙夾起一個小籠包,蘸了蘸調料,道:“我更傾向於是李誦殺死了院長,想要殺人滅口保守自己的秘密。可惜人已死,真相已經不再重要了。”
“重要啊!”白子洛爭辯道:“真相很重要!”
蕭夙看著白子洛認真的樣子,嘴角揚起微笑:“對,真相很重要。無論過了多久,我們都應該查明真相,對嗎?”
白子洛隱約覺得蕭夙話裏有話,不過這句話怎麽想也沒問題,所以她大方點頭:“對!”
“不過,真的就這樣讓蘇詩靈給跑了?”白子洛不甘心道。
“不會的。”蕭夙堅定道:“我不會讓她跑掉的。”
案情結束後沒多久,蕭夙找了個機會跟沈複單獨聊了一次。
“蘇詩靈跑了。”警局門口不遠處的小公園裏,天色昏暗,蕭夙斜跨在欄杆上,神色晦暗。
“你的意思是,死的不是蘇詩靈,她們調包了對吧。”沈複習慣性開始摸煙,還遞了一支給蕭夙。
出人意料的,這次蕭夙竟然接過去了。
“不然她們手術是在哪裏做的呢?”蕭夙道:“北城找不到她們的診療記錄,而且她們從來也沒有離開過北城。”
沈複知道他在想什麽,道:“你還是懷疑和那些人有關對嗎。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都是你自己的執念導致……”
蕭夙徑直打斷他,道:“你知道小劉在蘇詩靈身上看到的紋身是什麽嗎?”
“不是說是一串日文嗎。”
“不止。”身後來往車輛按著喇叭,蕭夙快速往後看了一眼,低聲道:“十字架。”
沈複拿煙的手差點沒抓穩,聲調也急變了:“又來?”
蕭夙沉沉地看著他,“看來你還記得梁澤源那本還沒來得及出版的書。”
《十字架的審判》,十字架圖樣的紋身。這一次,沈複感覺沒辦法再欺騙自己了。
“二十年前,有個神秘組織在國內出現,頻頻犯案。每個案件的凶手都不相同,但他們身上必然有一個十字架的圖標。有時候是項鏈,是耳釘,是紋身等等。所以大家都稱這個從沒現過身的神秘組織為十字架組織,後來又稱為‘x’,x代表著神秘和未知。”
蕭夙掐滅還沒吸幾口的煙,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十九年前,在一起連環殺人案中,有名老警員一路追查至雲南和緬甸的邊境。就在那裏,那名警員和嫌犯一同失蹤了。”
蕭夙說到這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十九年了,他再也沒有回來了。”
沈複知道這麽多年,蕭夙一直沒有真正放下過這件事。那名老警員對蕭夙有恩,蕭夙是為了他才留在北城刑偵隊。
其實他也沒有放下過,他也想過往上申請一切翻案重查。隻是現在他是隊長,肩膀上要承擔的東西更多。
黑夜中,一隻煙頭閃著紅點閃爍。兩人相對而站,無言。
這起案件結束後,沈複一反常態沒鬧著辦慶功宴。辦慶功宴這事,白子洛也能理解,畢竟沈複壓力太大了。自從蕭夙歸隊後,他的壓力隻增不減,因為大家都自然而然認為案件應該以光速破案,但縱然蕭夙腦袋瓜轉再快,搜查任務也一樣不會少,加上各方麵給的壓力,全是沈複一個人撐著。
所以每次沈複說是辦慶功宴,實際上都是趁機大喝一頓放鬆一下。大家也都理解這一層,從不說破,連吳副隊也樂意陪著沈複喝幾杯。但這次,案件結束好幾天了,沈複一點動靜都沒有。
白子洛有點不安,猜測沈複應該是知道蘇詩靈離開的事情了。她跑去問蕭夙,果然是這樣。
“那怎麽辦?”現在白子洛已經不把自己當新人了,全心全意為警局上下操著心:“沈隊會不會飛到越南實施抓捕啊,這很危險哎。”
蕭夙無語地看著她:“你覺得沈複會這麽做嗎?”
白子洛認真地想了想,點了點頭。
“……”蕭夙不想把沈複真正擔憂的事情說出來,他也覺得還沒到告訴白子洛的時候,所以岔開話題道:“說到這,你知道蘇詩靈身上的日文文身是什麽意思嗎?”
“是什麽?”白子洛果然對此產生了興趣,追問道。
“びゃくやこう,是《白夜行》的意思,東野圭吾的一本書,你看過嗎?”
白子洛露出震驚的神色,“呀”了一聲。
《白夜行》的女主因小時候受到性侵,在沒有太陽光的地方長大,用盡了手段對社會實施報複,心也越來越冷漠。
白子洛想,她大概明白蘇詩靈的內心是怎麽樣的了。
大概,也是在黑夜裏行走的人吧。
看著白子洛恍然大悟的表情,蕭夙在心中苦笑。
在黑夜中行走的人,其實又何止她一個呢。
——
冬至已過,天比以往黑得更早一些。前台小姐將剛離開的客人送至門口,又寒暄了幾句才回到前台。
雖隻在門口站了短短幾分鍾,但身上卻已涼了大半。前台小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隨手又將空調往上提了兩度。
這麽冷的天,如果客人都走了,今天就能早點下班了啊。
想到這,前台小姐又查看了下今天的客人名單,發現還有兩個人沒有離開。
這兩個人都是健身房常客了。一個是北城知名企業家金友財,投資眼光奇準,被業內人士稱為“金鬼才”。另一個則是跟了他多年的助理小何。
兩人基本每周都來,周日更是金總的固定健身時間。
隻是今天,金總好像在健身房呆的時間有點長啊。
前台小姐踩著高跟鞋往健身室裏走,隻見小何正坐在休息區玩著手機。見前台小姐進來,燦爛一笑:“金總在浴室泡澡呢。您也知道,金總呢,不泡個一小時是不肯出來的。”
前台小姐也露出笑容,了然地點點頭,隻是神色仍有些為難。
小何見此會意一笑,不等她開口便站起身,把手機揣兜裏,道:“我給你進去催催。”
“那謝謝了。”前台小姐抿嘴一笑。
右手邊第一間是金總專用浴室。小何站在門口站定,敲了敲門,喊了聲:“金總?半小時後還有個會議,您好了嗎?”
無人應答。
小何心生起疑,又敲了敲門,試探道:“金總?金總?”
還是沒有人說話。小何喃喃道:“難道是睡著了?”邊說邊轉動門把手,推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整整一池的血水,還有一顆若隱若現的人頭。
小何原地愣住片刻,然後……
“啊!!!”男子浴室傳來一聲淒厲慘叫。
——
難得的休息日,白子洛如同一條鹹魚般斜躺在沙發上,把ipad架在腿上追劇,正笑得樂不可支。
盤腿坐在茶幾旁的黎玉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放棄地把電腦往前一推,整個人癱在沙發上,哀嚎道:“好煩啊!想不出,畫不出,不想畫。”
“卡殼啦?”白子洛隨手拆開最後一包蘋果脆,笑眯眯地往嘴裏塞:“那就別畫了,來,一起看劇。你老這麽對著電腦屏幕,對視力不好。”
黎玉哭笑不得:“你這話說的,難道ipad就對視力好了?”
白子洛沒答話,整個人往後一倒,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等了好久的輪休啊~上班可真是太累人了。”
黎玉對最後一句話深表讚同。她站起身準備給自己熱杯牛奶,一腳跨過地上各種零食袋,往廚房走去。
“噯,你和蕭大神的故事,進展到哪一步啦?”黎玉把牛奶倒進玻璃杯,拿在手上輕輕晃著,眼裏含笑看著她:“我好像好幾天沒聽你念叨你的蕭大神了哎。”
白子洛聞言被口水嗆了一下,連連擺手道:“別瞎說,什麽我的你的,蕭大神是大家的。”
黎玉笑了笑,沒再追問,倒是白子洛頓時心事重重起來,眼神放空,往嘴裏又塞了一片蘋果幹。
自上一個案子之後,蕭夙一直都很忙,在警局很少見到他的身影。小刑說正值年底,生意上肯定忙,但白子洛直覺上覺得不是生意上的事。
關於蘇詩靈換臉事件,蕭夙再三囑咐保密,要將影響降到最小,所以無論是黎玉還是小刑,白子洛一個字也沒吐露。正因如此,她也沒辦法對著他們說出自己心裏真正擔心的事情。
她覺得,蕭夙還在追查蘇詩靈的下落。
進局已經大半年了,白子洛早就跟其他人一樣,對蕭夙的能力心服口服。但偏偏從蘇詩靈這個案件中,她詭異地聞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她內心有個聲音一直在大喊“別查了!”,但她並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聲音出現,隻是本能地感到不安。
想到這,白子洛抱緊靠枕,下巴搭在沙發背上,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副表情在黎玉看來,就是活脫脫的懷春少女思君臉,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半是哄溺半是調侃道:“好啦,沒準等會你的蕭哥哥就打電話給你啦,別著急噢。”
白子洛正在發愁,冷不丁聽到“蕭哥哥”三個字,立馬從沙發上跳下來,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正要反擊,茶幾上的手機正好響起來,發出“嗡嗡嗡”的震動聲。
白子洛往茶幾上看了一眼,變了臉色。黎玉見狀連忙赤著腳跑過來,“蕭大神”三個字正在屏幕上閃爍著。
黎玉嘴巴張成一個“o”形,激動地狂拍白子洛,讓她趕緊接電話。
白子洛給黎玉弄得莫名有點緊張,愣是扭捏半天才拿起電話,清了清嗓子,才接通:“……喂?”
蕭夙聲音一如既往地清冷:“西力富健身房發生命案,地址等會發你,以最快速度趕過來。”
“……是。”白子洛垂頭喪氣地掛了電話,心裏莫名有股失落感。她從沙發上撈起外套穿上,狠狠地瞪了黎玉一眼:“都是你啦,在那邊鬼喊鬼叫。”
“我哪有!”黎玉舉起手叫冤,末了又戳戳白子洛的手臂,一臉深意:“要去見心上人啦,恭喜恭喜。”
“求你了大小姐,可別瞎說了。”白子洛欲哭無淚,滿腦子都在心疼她來之不易的休息日。
就不能晚一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