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娘娘,生了?
聽聞女娃娃不是來找她要糖葫蘆的,白娘娘就放了心。隨手將綁在她身上的白練一抽,又將她鬆開了。
那孩子就坐在地上開始抹眼淚,一邊抹一邊說,自己是從附近的仁和縣趕來的,一連走了好幾天的路。剛到縣城裏的時候,本是去了白府求見的,沒想到晚了一步,聽聞白大仙跟裴公子來了許家村,便又一路跟著過來了。
白素貞沒說話,隻靜靜打量那孩子。
丫頭穿了身極普通的布衣布裙,頭發亂糟糟的,裙腳袖口都有補丁,衣服顏色是很沉的紫色,一看就是大人衣服改的。然而布丁不多,布料也不破爛,可見成長之所雖清苦,卻不至於溫飽不足。她的鞋走露了底,鞋底和外麵露出的大半個腳趾都粘著前一晚上雨後的泥巴,臉上也是髒兮兮的,幾乎跟小乞丐一般無二。
白娘娘不善跟孩子親近,前世今生加在一塊也沒跟這路東西說過幾次話。此時眼見著她臉上哭出了兩行“黑湯”,也不知怎麽勸慰,隻將法海禪師的衣服默不作聲的遞過去,讓她擦鼻涕。
女娃娃說,仁和縣出了大事兒了,不少人家的孩子都無故失蹤了。官府起初以為是人牙子所為,明裏暗裏都徹查過無數次,皆是無果而歸。後來有人說,這無聲無息的很有可能是鬼怪所為,還為此求人來錢塘縣請過白大仙。
隻是大仙規矩大,從不抓錢塘縣以外的鬼,去的人一時也沒了主意,後來又聽說丟的那些孩子又在荒郊野嶺被找到了,隻是精氣神一個不如一個,便也匆匆回去了。
再說丟孩子那檔子事兒,仁和縣一連沒了五六個後,原本是消停了一段時間的。誰也沒承想,近段時間又開始丟了,丟的過程還個個離奇,甚而有在院中跑著跑著就跑丟了的。
女娃娃說完,用力在白娘娘給的衣服上擤了一把鼻涕,淚眼婆娑的道。
“白娘娘,您法力無邊能通鬼神之事便救救命吧。我弟弟三天前在街上也無故失蹤了,我們姐弟二人自幼相依為命,親爹娶了二娘以後姐弟兩便日日在家中受氣。如今他丟了,莫說是我那個二娘,便是我的親爹尋了幾日也懶得再找了。娘娘,玲花求求您開恩,幫忙救救我弟弟吧。”說完就要跪在地上給她磕頭,嚇的白素貞連忙去扶,嘴裏一連道。
“別拜別拜,我可不想折壽。”
其實,白素貞平素裏雖看著眼高於頂,臭不要臉的,正經時候那是一點架子也沒的,她就是嘴上愛占個便宜。此時聽孩子聲聲說的懇切,鼻子尖早犯了酸。再一低頭思量,想起玲花說的這事兒,好像確實有人來白府請過她。隻是她那時被小和尚圈在錢塘縣,左右出不得外麵,便一並都給回絕。不由指著玲花對法海禪師道。
“你可聽見了,耽誤多少事。”
仁和縣給出的銀子也不少呢。
法海禪師亦是沒有想到仁和縣會有妖孽作祟,此時聽到以後也頗感內疚。
他蹲身下來問玲花:“找回去的那些孩子,可還會吃飯睡覺?”
玲花說:“會是會,隻是終日沒有精神,倒像是活不過一年半載一般。”
法海禪師又問:“可都沒大過六歲?”
玲花點頭如搗蒜:“公子怎知的?丟的全是縣裏六歲以下的孩子。”
法海禪師心道,這定然是被什麽不知名的妖物吸了靈元了。
從古至今,自有妖道以來,都是妖有妖法,仙有仙規,所行之法本都是清心向善方得正果。然而此法苦悶,又熬日月,難免便有行事極端者,或吞食妖丹,或吸食靈元。稚兒年幼,沾染凡塵濁世的髒汙極少,若要純質靈元,自然會從六歲以下的孩子下手。
白娘娘聽後也擰了過去,低頭抓著玲花的腦袋左右轉了轉兩圈道:“你不是也沒到六歲?怎麽隻抓了你弟弟?”
玲花聽後又哭了,說:“白娘娘,我都七歲了,我隻是長得矮。”
“那也太矮了,你”
法海禪師一看這人又開始沒個正經了,趕緊攔住她的話頭說:“咱們今晚回去準備準備,明日就去仁和縣走一遭吧。”
白娘娘也是這個意思,點頭應下以後又在脖子上找紅繩。
她這幾次出門,小灰都會將銀票綁在一個荷包裏給她拴在脖子上,為的就是擔心兩人出門又忘記帶錢。
她想給玲花多拿一點,讓她買身幹淨衣服,再吃頓好飯。卻驚見法海禪師悶聲不響的用外袍將玲花七拐八繞的裹成了一個粽子,不由奇道。
“你幹嘛呢?”
法海禪師一臉無辜的說:“我抱回去。”
“抱回去?!”
白娘娘幾步上去將玲花搶下來,將他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耳語。
“往哪抱?白府裏麵是妖精窩!小灰睡著了臉上都能長毛!你帶個孩子回去,萬一要是看出了什麽,你殺了滅口嗎?”
法海禪師平日裏不跟妖精們睡,因此並不知道屋裏那幾個,到了晚上都是沒什麽“人樣”,一時也愣在了當場。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也都沒了主意。再抬眼瞅瞅眼巴巴望著他們的玲花,白素貞手裏的荷包也送不下去了。
這才多大點的孩子啊,一路從仁和縣跑過來沒被人牙子帶走已經是大幸了,這會子再讓她一個人打尖住店買衣服的
素貞索性兩眼一閉,自殘割腕一般喊了聲:“抱吧,抱吧,抱回去再說。”
妖精窩裏帶回個孩子,這在白府實在是件頂稀罕的事。
白娘娘跟法海禪師回來的時候,開門的小灰都傻了,反應過來以後跳腳望著他們說:“這咋出去一趟孩子都長這麽大了?公的母的?讓我看看。”
要說小灰這個東西,其實也是個修煉過一百多年的妖了,隻是成形悟道晚。然而白素貞多數時候看不上她的原因卻不是為這個,而是丫特別不會說話。於是一邊進門一邊數落:“什麽叫公的母的?我跟裴文德生出來的那該叫男女,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
小灰撓著腦袋稀裏糊塗的嘀咕:“也有可能生出來個蛋。”
“生你娘的蛋!”
白娘娘一個沒忍住爆了粗口,罵完以後又生怕小和尚念叨她,急急忙忙將玲花交到法海禪師懷裏,拎著小灰的耳朵招了一眾妖精裏間說話去了。
白素貞讓它們統一的閉上嘴巴不許說話,有晚上會露耳朵,長尾巴的統統都要躲到柴房裏去,若是有誰膽敢讓那孩子見了妖精樣,她第一個撕了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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