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曾經的美人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由於肖向平的複查情況良好，肖岑心中那根繃緊的弦終於放鬆了。
肖向平自從從醫院複查回來，不斷跟她提起沈伝。比如沈伝工作如何負責啦，沈伝反複問她的情況啦，沈伝很認真很細心啦，和沈伝這種男人結婚肯定會很幸福啦，等等等等。
起初，肖岑還會附和一下，後來她索性裝聾，經常在肖向平說得正起勁兒的時候，她一個人溜到了三樓露台開始養花弄草。
自從她回來之後，就網購了不少月季和各種多肉，露台幾乎全被擺滿了花草，而且長勢喜人。
這天，她正在給花兒澆水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肖嶽的聲音：“肖岑，沒想到你這個大忙人這麽有閑情逸致呀？”
肖岑愣了一下，回過頭便看到肖嶽站在露台上，手裏還捧著一束粉色玫瑰花。
肖岑有些懵：“幹嘛呢肖嶽？幹嘛突然要給我送花兒？還粉色的！還是玫瑰！不會是哪個女孩兒不要的，你改送給我了吧？”
“我有那麽損嗎？再說了我如果送女孩兒花哪兒有人家不要的道理？”
“那倒也是。”肖岑笑了。
“你小時候不就喜歡粉色花兒嗎？”肖嶽說話間，將手裏的玫瑰放在了肖岑麵前，“祝賀你，喜提清白！”
“喜提什麽來著？”肖岑沒聽太清楚，有些懵。
不過話剛說出口，她就明白了過來，伸手從肖嶽手裏接過玫瑰：“喜提清白……嗬嗬，你怎麽也知道那件事了？”
“你現在都大名人了，我能不知道嗎？”肖嶽說話間，從一旁拉過竹椅，整個人躺在了上麵，一邊搖晃著身體一邊說道，“我覺得咱們老肖家，總算出了個人才了。”
“我這算什麽人才？”肖岑一邊將花兒放進花瓶裏，一邊說道，“你才算人才……”
肖岑話還沒說完，就被肖嶽給打斷了：：“肖岑，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小的時候，經常會說起夢想？”
“嗯。我的夢想的當畫家，一直沒變。”肖岑把插好的花兒放到茶幾正中央，“不過你的夢想就多了。我記得你小時候一會兒想當科學家，一會兒又希望能發射衛星，還想過當宇航員……不過，你的夢想都挺高大上的。”
“是挺高大上的。”肖嶽笑著說，“高大上到長大後的我根本夠不著。”
“現在呢？你的夢想是啥？”肖岑突然有些好奇。
肖嶽笑了笑，沒說話。
肖岑想了想，然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明白。你是學金融的，說不定夢想就是成為金融巨鱷。”
“我現在突然有了一個比較接地氣的夢想。”肖嶽說話間，收住了笑。
“比如呢？”肖岑有些好奇。
肖嶽說：“我想出一本書。”
“出書？”肖岑有些意外，“出什麽類型的書？”
“和金融相關的。”肖嶽的神色越來越認真，“從大學那陣子開始，我隻要有時間就經常泡在圖書館裏，專看這方麵的書。後來看多了，我也開始有自己的想法兒，我覺得如果我能把這些想法兒寫下來出一本書，應該也會很不錯。”
肖岑想了想：“這倒是，加上你本就是這個專業的，更有說服力。”
肖嶽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我寫出來的書，就通過博閱發行。如果真的暢銷了，我也算是支持了博閱一把。”
“想法兒不錯，我支持你！”肖岑說話間，心裏多少有些許內疚。
畢竟，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大多是帶有負麵性的。也正因如此，無論是對於肖向凡的行為還是肖嶽的行為，她都會朝著負麵的方向去考慮。
但今天聽了肖嶽的這些話，她突然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
兩兄妹聊了好久，肖嶽才離開。
就在肖岑往回走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喊她的名字：“這是肖岑嗎？”
當肖岑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整個人就跟被點了穴似的，僵在了那裏。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聲音無數次在她的腦海中出現，盡管時隔多年，這個聲音已經變得蒼老，但她還是能立刻辨認出來。
當她轉過頭的時候，果然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隻是，這張臉和記憶中的樣子已經相差甚遠。
曾經的她，長得極其清秀，即便是生了孩子，仍舊很美，誰見了都說她像是個未出嫁的大姑娘。
所以，這些年肖岑時常會想：大概也正是因為她的媽媽有了漂亮這個資本，才會在和肖向平鬧矛盾的時候，毅然離家出走吧？
但從她目前的樣貌來看，似乎她離開家這些年過得並不好。
曾經的美人，她老了。
她雙眼深陷，眼角的皺紋很明顯，那雙曾令她引以為傲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肖岑……”她又在叫她的名字，仍然很猶豫，“你是肖岑嗎？”
肖岑繼續盯著她的眼睛看，但並沒有回答。
周慧，好久不見啊！
沒想到，你竟然老成了這樣。當初你離開家時，是為了尋找幸福。但現在看來，離開家的這些日子，你過得並不幸福呀！
這一刻，肖岑竟有些慶幸，有種莫名的快感。
但這慶幸和快感僅僅持續了半秒，隨即便煙消雲散了。隨之而來的，是難過和心酸，以及眼中突然泛起的淚意……
這畢竟是她的母親，沒有女兒真的希望自己的母親過得不好的。
“肖岑……”周慧一邊朝著肖岑這邊走，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你都長這麽高了？”
肖岑聽著這句話，隻覺得有些可笑。
她不隻是長這麽高了吧？倘若再多些年不見，她就變老了！
就在肖岑心裏在不斷滋生各種負麵情緒的時候，周慧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伸出手，像是想要摸她的額頭：“肖岑，你咋不說話呢？”
就在周慧的手快要接觸到她的額頭時，肖岑突然後退一步，避開了，冷冷地問了一句：“你要幹什麽？”
她話音未落，周慧就愣住了。而那剛剛伸出的手，就這樣僵在了半空中……
肖岑笑了笑，問：“你是誰？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這一刻她就是想說，仿佛沒有任何一句話能代替這句話，也沒有任何一句話能比這句話更讓她有報複後的快感。
而周慧的神色也沒令她失望！
她睜大眼睛看著肖岑，眼中的複雜神色無法用語言準確地描述，有意外、又難過、有失望、還有一些無法理解的詫異。
她愣了好久，才說道：“肖岑，我是你媽媽呀……”
“媽媽？”肖岑說罷，突然笑了一下，“我沒有媽媽。”
這一幕，好熟悉呀！熟悉得像是某台八點檔狗血劇的劇情！
但當這一切，真真實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才知道，有多麽諷刺，又有多麽痛心！
周慧愣了好一陣子，才問：“肖岑，你怎麽能這麽跟媽媽說話呢？”
肖岑聽罷這句話，心裏立刻騰起無名火，也立騰起無數個答案：
比如，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跟你說話？我那麽小你就離開了家，你覺得我還應該記得你？感激你嗎？
比如，你怎麽好意思問出這句話的？你配做我的媽媽嗎？
比如，我的媽媽早就死了，我已經不記得她了！
……
總之，每一句，都可以表達她的憤怒，每一句也都足以將周慧那顆心給刺傷。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她想把這些年她所受的委屈，全部都朝著她吼出來。
但，這些話在她的腦海中轉了一大圈兒之後，她還是沒有說出口，一個字都沒說。
她隻是淡淡笑了笑，然後一邊打量著她，一邊用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語言問道：“我確實不認識你了，請問你是哪位？叫什麽名字？是怎麽知道我名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