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大海邊的藍色人魚
第二天中午，李婭就從北京趕到了S城。
當她給肖岑打電話的時候，肖岑還有些意外，畢竟沒想到她這麽快，而且還這麽突然。
但肖岑還是答應了，隨即便收拾了東西和李婭去了海邊。
李婭到了海邊之後，很激動：“哇，沒想到S城的海也這麽藍呀？我上次見到這麽藍的海，還是在馬代呢……”
肖岑笑了笑，說道：“馬代的海是淺藍色，S城的海，藍得更加深邃。這兩種藍，沒什麽可比性。”
李婭馬上就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你覺得在這樣深藍色的海邊，我穿什麽衣服最美？”
肖岑這才注意到李婭今天的衣著，上麵是一件深灰色的緊身露臍裝，下麵搭配了一條同色係的緊身長裙，身材曲線盡顯，但和大街上的大部分辣妹並沒有什麽區別。有一定美感，但和藝術感毫無關聯。
肖岑看著李婭，突然想到她上次在電話裏說的那幾款造型，於是說道：“您上次的想法兒，我有考慮。比如您說想泡在海水裏，像美人魚一樣，這個想法兒確實不錯。但是，我後來想了想，覺得美人魚造型過於泛濫，我們可以更加大膽一些，別出心裁一些……”
“比如呢？”李婭有些迫不及待了，“比如什麽樣的造型呢？”
肖岑稍作思考，說道：“我覺得你的身體曲線足夠曼妙，我們可以返璞歸真一些……”
肖岑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李婭反應很快：“你的意思是……讓我**？”
肖岑搖了搖頭：“那倒也不是……”
肖岑話還沒說完，李婭就立刻說道：“我可以接受。”
肖岑不由地怔了怔。
李婭繼續說道：“我覺得如果能為藝術獻身，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而且，我看到很多名畫兒，模特都是**。”
肖岑聽罷，停頓了片刻，才再次開口道：“Leah，我沒打算讓您**……”
“不是**？”李婭似乎有些失望，“那我穿什麽衣服好？”
“不穿衣服。”肖岑說。
李婭一聽，立刻笑了：“肖小姐，不穿衣服……那不就是**嗎？”
“我可以結合你的身體曲線，在你的身上畫一些浪花……”肖岑說得很認真，“這些浪花會形成人魚的樣子，這樣會不會更特別一些？”
“水狀人魚？”李婭似乎有些喜出望外。
“對，水形人魚。”肖岑點頭。
“那水是透明的嗎？”李婭又問。
“半透明吧。”肖岑說，“這樣會更具神秘感。”
“好！”李婭已經有些興奮了，“肖小姐，我聽說你的很多畫去過巴黎，您說我的這幅畫兒能去巴黎嗎？”
“我也希望能去，但目前還不敢肯定呢。”
“一定能的。”李婭信心滿滿，說話的時候，已經把上衣給脫了，上半身隻剩下一個黑色的小抹胸，“那現在就開始畫吧……”
肖岑並未受李婭的影響，而是一邊將畫架、畫布、顏料和畫筆都一一擺好，一邊說道：“我覺得你的妝容需要改變一下。”
“怎麽改？”李婭正在脫裙子的手突然停住了，眼神中滿是虔誠。
肖岑想了想，說：“裸妝吧，麵部膚色和身體膚色完全一致，用裸色唇膏，整個麵部不用高光，但要突出眼睛。頭發自然披散，卷成法式小卷，要有隨意的慵懶感……”
李婭很快便意會：“好。”
半個鍾頭之後，李婭便在她的兩個隨身助理的協助下“梳妝打扮”完畢，肖岑也很快進入了繪畫狀態。
起初，李婭的動作很生硬，明顯是在凹造型、擺POSE，後來她在肖岑的引導之下才慢慢放鬆下來，一條舒展的“美人魚”也漸漸在她的眼前呈現……
畫油畫兒是很需要時間的，從素描到上顏料，大概需要四五個鍾頭，加上後期的細節處理，時間更久。一幅畫兒下來，通常要花費一周時間。
肖岑每天畫完之後，就回家。而Leah和她的助理則住在離肖岑家不遠的一間規模不大的酒店裏。
有一次肖岑去看了酒店的環境，有些意外：酒店很窄小，擺著兩張床更是擁擠，而且房間內的布置也是簡約得不能再簡約……
李婭似乎從肖岑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麽，主動介紹道：“肖小姐，你們S城也是寸土寸金啊，就這間小房間每天還得三四百塊呢。”
肖岑笑了笑：“這在S城屬於中等吧。”
事實上，屬於中下等。隻是，肖岑不便說罷了。
但李婭的節約，讓肖岑改變了對時尚圈人士的看法兒。在她的印象中，時尚圈兒的人身上都是各種當季大牌時裝和新款名包，有些咖位高一些的，就連身上的飾品都是定製的。
而李婭，卻把日子過得這麽緊巴，出乎她意料。
後來，在和李婭聊天的過程中，她才知道李婭來自一個小縣城，自己是家裏的老大，母親過世較早，父親早期靠開出租車維持一家的生計。後來她當模特掙了一些錢了，才給父親買了一輛十幾萬的車，父親做起了網約車司機。而她的弟弟妹妹，現在都在讀大學，學費幾乎全靠她一個人……
在李婭說話的過程中，眼中偶爾會流露出傷害和無奈來。
她對肖岑說：“肖小姐，我不像你命運這麽好，一出生就贏在了起跑線上。所以，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選擇職業，也不用為生活發愁。你看看我，我雖然表麵光鮮，但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為了上鏡好看，還得節食……”
肖岑聽罷李婭的描述之後，笑了笑：“其實，我也並不像你說的那麽好。每個人，都有很多不得已的地方。”
雖然她話這麽說，但心裏仍舊暗暗慶幸。盡管肖向平和周慧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盡管上了大學之後她沒伸手問肖向平拿一分錢，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家庭的一切，她無需擔憂。
而且，盡管這些年她和肖向平斷了聯係，但在她的心裏肖向平仍是她的父親，S城仍是她的家。這一切，在冥冥之中能夠給予她一些正向力量。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如此大膽地堅持自己的選擇並一路走到了今天。
肖岑本來對李婭的印象並不那麽好，覺得她有些浮躁甚至是虛榮，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之後，發現對方並不是自己所想象得那樣。
李婭雖然乍一看像個花瓶，但事實上卻很踏實，這麽多年來一直穩紮穩打，不敢有一點兒疏忽。
而且，她也主動提到了之前對肖岑的誤會，她說：“我之前不懂法律，也對侵犯肖像權沒有什麽了解，和你也不認識。都是經模特公司讓我怎麽說，我就怎麽做。我不敢得罪那些人，也得罪不起，隻得照做。”
如果是以往，肖岑會覺得她是在找借口，但是現在她表示理解：“那件事是個誤會，而且我也有疏忽的地方。不過現在真相大白了，我覺得你方便的話，可以出麵澄清一下，可以嗎？”
李婭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當然可以！我這次跟模特公司的人說我要請你為我畫畫，他們都很支持，一些模特還很羨慕了，讓我把你介紹給他們。”
“真的嗎？”肖岑問。
“真的。”李婭說，“現在他們都覺得給你當模特是一種榮幸。”
李婭並未食言，當她回到北京之後，那家模特公司在公眾號上登出了肖岑畫的畫兒，並且對一年前“的魯莽行為”進行道歉。
肖岑怎麽也沒想到，一年前她因為這件事遭遇黑天鵝，差點兒讓她一蹶不振。而現在，卻又輕而易舉地沉冤昭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