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高管會議中的唇槍舌戰
肖向凡臉上掠過一絲不悅，但語氣卻變得溫柔，像是長輩在安慰晚輩：“肖岑，你肯定是誤會我了。我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了為你爸爸著想？為了替他完成心願？”
肖岑說：“肖副總，你趁著他不在，想要聯合自己的心腹將他除之而後快，卻說這是他的心願？你自己相信嗎？”
她說罷，朝著會議桌周圍的那些管理人員看了看，問道：“總之我不信，你們信嗎？”
眾人再一次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肖向凡見狀，迅速從會議桌旁走了過來，一直走到肖岑的跟前，壓低聲音說道：“肖岑，你別在這裏鬧行不行？這樣對我們大家都不好？有什麽事，咱們回去說，行不行？”
“不用回去說。”肖岑朝著會議桌旁走近了幾步，“這裏沒有外人，博閱的任何一個人，都是我們自己人，有什麽話也不用掖著藏著，敞開了說更好，對不對？”
肖岑話音未落，張武就立刻附和：“對，我覺得肖岑說得很有道理。現在肖總人還活著，我們突然搞什麽投票競選，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想當初，肖總在博閱最困難的時候，他都對我們每一個人照顧有加，負責到底。現在他出了點問題，難道我們就不管不顧，甚至取而代之嗎？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行為！”
張武長得較為魁梧，說話也擲地有聲，人如其名。
張武剛說罷，張文就開口了：“肖副總的想法兒我們也能理解，凡事提前準備，這也符合他的一貫行事作風。隻是，現在就考慮選舉換屆的事，確實有些操之過急。要不然這樣吧，我們再等等看，如果肖總確實有好轉的跡象，這件事就罷了。萬一他情況不理想，我們再做其他打算不遲。肖副總，您看我的建議如何？”
張文思考問題要比張武全麵，態度也委婉中肯許多，肖向凡聽罷，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說道：“行吧……行吧……也行吧……這件事，我再考慮考慮。”
“我看不用考慮了。”肖岑說，“現在就定了吧！”
肖向凡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肖岑，不管做什麽事，都要留有餘地，你不能這樣？”
“有什麽不能的？”肖岑問，“現在博閱的主要管理人員都在，肖副總您將他們在百忙之中聚集在一起也不容易，今天一次性說清楚，最好不過了。”
肖岑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她擔心肖向凡變卦。今天，隻不過是她來得巧。如果改日，就不一定了。
但她萬萬沒想到，肖向凡在這個關鍵的時間點兒，突然使出了他的“殺手鐧”。
緊接著，隻見肖向凡一邊無奈搖頭，一邊低聲說道：“肖岑，我知道你最近因為你爸精神壓力大，所以你很焦慮。但你焦慮歸焦慮，不能在博閱的發展問題上意氣用事啊！這樣吧，今天下午我再帶你去見見那個精神科醫生，讓他給你重新開一些治療抑鬱和焦慮的藥……”
當肖向凡說到這裏，現場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齊刷刷地投向了肖岑，讓肖岑難堪至極。
肖向凡的聲音還在繼續：“抑鬱和焦慮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情和精神狀況，會導致一個人做出過激或者不當的行為。這些，我都懂，也都能原諒……”
此刻，肖岑心中燃起一股怒火，並且迅速蔓延……
但與此同時，她也很清楚，一旦她現在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哪怕是情緒上的正常波動起伏，都會引人猜疑，或者被人詬病。甚至，有人還會將她朝著“精神異常”方麵去聯想。
意識到這一點，她迅速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平靜地看著肖向凡，語氣也是冷靜得不能再冷靜：“二叔，我一直好奇，我也就稍微有點兒失眠，你怎麽就那麽好心要帶我去精神科開失眠藥呢？原來，為的就是今天啊？”
肖岑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肖向凡。
肖向凡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吞吞吐吐地問道：“肖岑，我這……這不都是為了你好嗎？你怎麽總是曲解我的意思呢？”
肖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略作思考，很快轉移了話題：“諸位，目前肖向平先生已開始好轉。今天發生的一切，我會通過醫生轉告給他。當然了，關於剛剛提到的換屆選舉的問題，我也會如實轉告，順便征求他的意見。所以，現在我們可以就此事進行探討。畢竟，直接告知結果，總比讓他帶病做決定更人性化，你們覺得呢？”
肖岑說罷，張武就立刻說道：“我看這件事，沒必要再討論了。隻要肖向平的心跳還在、呼吸還在，就是我們博閱的掌門人，誰也不想趁機打主意！”
張武話音剛落，張文也跟著說道：“我讚同張武的意見，看看其他的同誌，有沒有反對意見。如果有反對意見，直接舉手表示反對。”
張文說罷，目光鎮定地掃過會議桌旁的所有人，又說道：“給大家三分鍾時間做決定，如果有異議，可提出並說明反對理由。”
接下來的三分鍾時間裏，會議室落針可聞，方才還蠢蠢欲動的李鋼，這會兒也一直低著頭。
肖岑心想，李鋼或許是肖向凡的心腹。但即便是心腹，麵對“即將歸來的肖向平”，他也懂得權衡利弊。
很快，三分鍾時間過去了，會議現場依舊鴉雀無聲。
張文見狀，趁機說道：“肖副總，目前大家的一致意見是，博閱領導層保留原有的安排不變。”
就這樣，肖向凡的“春秋大夢”碎了一地。
他是何等的失望，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麵對眾人，他還必須保持著欣慰的笑臉。
肖岑在回去的路上，肖岑還在想：肖向凡今天應該會很失望很不開心吧？是不是應該安慰一下他？畢竟，那也是她的親二叔，畢竟他為了博閱也是嘔心瀝血。就算他有點兒私心，也能理解。隻要有機會，誰不想當老大呢？
但這個想法兒，在她的腦子裏僅停留了一秒鍾。
下一秒鍾，這個想法兒便消逝於無形。
無論一個家庭，還是一個企業，“一哥”永遠隻有一個。隻要肖向平還活著，肖向凡就不應該覬覦他的位子！
……
晚飯過後，肖岑跟卓楠通了視頻電話。在視頻裏，肖岑把近期的情況以及心中的疑慮、苦悶一股腦地跟卓楠說了。
傾訴完之後，肖岑又說：“卓楠，有時候我覺得我二叔真的讓人弄不懂，太過善變，你永遠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卓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這不正常嗎？高層管理者都這樣。如同他們喜怒形於色，一切都盡在別人的掌握之中，怎麽管理好下屬，又怎麽能管理好一個公司。”
“可他是我二叔啊，他在我麵前耍心眼兒，總讓我覺得他不太靠譜兒。”肖岑說，“就算拋開我和他的親屬關係，也是博閱的股東之一，是我爸最得力也最信賴的下屬，現在我爸病了，他又什麽事都不跟我實說，我心裏特別不踏實。”
卓楠想了想，問道：“那你覺得，他有做出什麽特別過分和出格的事情嗎？”
“如果要說吧，他做出的讓我不滿的事有很多。但又都是小事，我雖然挺懷疑的，但又沒辦法驗證。”肖岑說，“總之，我這好不容變得淡定的性子，好多次都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變得不淡定了。”
“他總是可以輕易地將你激怒，對吧？”卓楠問。
“嗯。”肖岑突然有些委屈。
卓楠被她這樣子給逗笑了，但還是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和認真：“越是這樣，你就越要沉得住氣。如果發現有什麽問題，多觀察、多收集證據，才能掌握更多的主動權。遇到問題，屏蔽掉一切負麵情緒，隻想解決辦法，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自從我爸入院之後，我二叔成了博閱的權威。”肖岑說，“我不希望這樣，博閱是我爸一手創立的。”
“理解你的心情。”卓楠說，“但是就算你二叔成了博閱的權威，也沒關係。”
“卓楠，你什麽意思？”肖岑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滿。
卓楠依舊鎮定：“就算他成為權威也沒關係，不要因此有任何負麵情緒，也不要被自己的負麵情緒左右。如果你真想幫助你爸穩住局麵，接下來你要做的是：接近權威——了解權威——助力權威——顛覆權威——成為權威。”
肖岑聽罷，不由地愣了愣。
直到掛斷了卓楠的視頻電話之後，她還在細細琢磨這句話。
琢磨著、琢磨著，她的腦子裏就開始有了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