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見樂賢村
不對，不光人影，還有許多公雞的身影，有的身上已經皮開肉綻，猩紅的血液不斷從傷口中流淌出來，灑的一路都是。
這些傷口是公雞強行從圈舍中脫離出來弄的，有些半個身子都已經擠碎了，卻還是昂首挺胸的行走著。
按理說應該死的不能再死，卻能如此從容前進。
真的是命運麽？它們的“命運”已經被人鋪好了，因果已經注定，所以它們就算是粉身碎骨了，也隻能朝著前方走。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命中注定的地方！
可是這世上，真的有人能主宰命運麽？真的有人能有這種逆轉生死的力量麽？
想了一陣兒，我臉色蒼白，喃喃念叨：“樂賢村的東西……本來就不是人啊……那種怪物，會做出什麽事兒都不奇怪吧？”
想到這裏，我看看四麵八方，黑霧彌漫，遠處黑氣聚集成的柱子雖然已經因為黑霧蔓延到整個村子而散去很多了，卻仍能若隱若現。
能將好好的村子搞得烏煙瘴氣的存在，就算操控了命運，也不足為奇吧……
看了一眼濕乎乎的褲子，我心中再次呈現出一種無力感，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為啥隻有人和大公雞呢？”壯兒的發問很和時宜，將我丟的魂兒拽了回來。
“公雞本來就是比較特殊的動物，身上的陽氣重，生命力也頑強，或許這份陽氣，就是他們的催命符，讓它們成為了今晚遊行的一員。
這也正好能說明一點。”
“啥？”壯兒問了一句，緊接著突然想到了什麽，瞪大眼睛，雙手拽著我的衣角攥得更緊：“說明不管是術法也好，因果也罷。
針對的都不是某個人或者某個群體，而是針對整個村子的！”
話音剛落，耳邊，陣陣狂風呼嘯，好似是被這嗚嗚風聲帶來的，全村的狗都吠了起來。
深邃的夜，濃濃的霧，鬼哭一般的風。
淒厲的狗叫聲此起彼伏，好似狼嚎那般。
狗雖然不在遊行之列，但或許也感受到了某種變化或危機，才會瘋狂哀嚎。
也隻有針對整個村子的詛咒，才能使得雞飛狗叫，人不安寧！
入眼所能看到的人影越來越多，人與人之間越來越近，也就說明大夥兒越來越接近目的地。
狂風呼嘯，雖然尖銳的聲音讓人全身難受，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至少將黑霧吹散了一些，霧氣現在沒那麽濃重，可見度變得高了一些。
村民們和全村的幾十隻大公雞這會兒終於站穩了腳步，圍成一個半圓。
人直挺挺跪在地上，頭埋的很低，做出虔誠姿態。
而他們聚集的地方，我竟並不意外，正是我家院子。
我突然覺得有點荒唐，我為了追溯黑霧的源頭，來到了自家門口，在這裏看到了紅衣女孩的恐怖。
嚇得扭頭便跑，一直跑到了山腳下，現在跟著村民們卻又回到了此處。
想到紅衣女孩的樣子，我全身汗毛瞬間又豎了起來。
壯兒也在我身後全身發抖，哆哆嗦嗦問道：“林語兄弟，你說那個怪物還在這附近轉悠沒？她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我們的潛意識裏都害怕 到了極點，生怕和紅衣女孩再見麵。
再說張峰屍體所在的位置，伴隨著狂風，巨大好似貫穿了天地的黑色柱子徹底消散了。
本就是從燃燒的張峰屍體中彌漫出的黑氣，不知怎的就產生了這麽大的聲勢。
現在黑霧已經化整為零，如同柱子一般糾纏的氣息已經彌漫到了整個村子，化成了這濃濃的霧氣。
而剛才焚燒張峰的位置，隻剩下了一大堆黑色的骨頭渣子，附著在漆黑骨頭上麵的，竟然還有幾隻花花綠綠的蟲子。
即便是燒成灰，這些蟲子也會糾纏著麽？即便是隻剩下一堆骨頭渣子，也會一點點被蟲子蠶食麽？
這些蟲子並不是在火焰之下幸存了下來，而是……而是從這堆碎骨中又生長了出來。
“張峰啊張峰，你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這又何嚐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求死不能呢？”我忍不住自言自語。
接著，我皺眉問道：“壯兒，記不記得張峰臨死前說過，他來這裏的目的之一，就是死在這裏？”
壯兒點點頭，接著失聲問道：“所以他的屍體燃燒之後，會冒出這麽大的黑煙？這些都是注定好了的？！”
“不光是黑煙彌漫，似乎之前所做的一切安排，隱藏的一切詭異，都隨著這黑霧，呈現出來了……”
這宛如一場魔術，黑霧便是一塊黑布，當黑布揭開之後，一切怪異和神秘都會呈現在眼前，讓人猝不及防……
可現在也不是研究張峰的時候，我盯著自己家的房子，看著村民們虔誠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嚐試著跟他們說話，想要問問他們是否知道些啥，卻再也得不到半點回應。
嗚嗚嗚……
又是一陣狂風吹過，霧氣動**，周圍場景又變得稍微清晰了一些。
黑布被漸漸拉開，首先呈現出來的景象，便讓人猝不及防，我一把拽住壯兒的手腕，全身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瞪大眼睛，我險些癱軟，驚呼一聲：“壯兒！壯兒！我們現在在哪兒？你能看清麽？我們現在在哪兒？！”
“林語兄弟，你別著急，我看不太清楚啊……霧氣還是很濃重……”壯兒看到我狀態不太對，一隻手扶著我的後背，緊緊拽著我的胳膊。
“林語兄弟！你冷靜點！”他緊張的念叨著。
他看不見，隻有我能看見？可為啥會這麽清晰這麽真實？又是隻有我能看見的幻覺麽？！
之所以呈現出這種狀態，隻因我所見之景，觸動了內心深處最不願觸碰的記憶，勾起了無盡的悲傷。
是樂賢村！我竟然看到了當年的樂賢村！樂賢村的房屋，樂賢村的祠堂，還有當年我被關起來的那個小木屋！
最重要的是，我在自己的村子，卻看到了樂賢村的景象，而這樂賢村的景象跟我們村子竟然是重合的！
所有房屋的位置都一樣，甚至村子的形狀，大小，水井的位置，農田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是巧合？去他媽的巧合！怎麽會有這種巧合？！
我隻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霧氣散去的越來越多，壯兒死死地拽著我。
“林語兄弟，你是不是看到啥幻覺了？趕緊清醒過來啊！
現在這裏這麽邪門，你要是不照顧我的話，我真的就不知道咋辦了！”壯兒雙手拽著我的胳膊，帶著哭腔，語氣中盡是哀求。
我能聽到壯兒的聲音，可剛要說些什麽，就被腦海中的嗡嗡作響打斷。
這到底是為什麽？我們村子和樂賢村有啥關係？這兩個村子為啥會如此接近？
什麽是巧合？什麽不是巧合？
我爹去樂賢村是巧合麽？我爹被留在那裏是巧合麽？我們遇見陳正，陳正又幫了我們是巧合麽？！
看不透了！我真的看不透了，當意識到兩個村子竟然一模一樣的時候，我精神真的近乎崩潰了。
而耳邊，再次傳來了嘈雜的女人聲音。
吾求你生生受苦，屍骨難留！
頭痛欲裂，劇烈的疼痛之下，我隻能咬著牙狠狠敲擊著。
壯兒想要拽住我，卻又不敢有太多動作，隻能在我耳邊一直說話。
“林語兄弟，我看到了，霧氣散了不少，村子能看清了。
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任何變化，你看到的都是幻覺！
村民們狀態不太對勁！你趕緊振作點！他們還等著你救命呢！”
當！
壯兒的這一句話，好似腦海中的一座鍾被敲響，那嘈雜聲音，那劇烈疼痛，全都好似潮水一般褪去。
村民們張大嘴巴，低著的頭緩緩抬起，最後抬到近乎扭曲的高度。
在他們臉上，黑霧朦朧。
太陽穴上，青筋暴起，最為詭異的是，每個人的頭發都好似失去了引力一樣，在輕輕浮動著，好似被什麽東西拖起來了一樣，尤其是頭發長的人，看著極為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