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道出當年事
此時的村子,如今的環境,出現什麽手印腳印,人影等等東西,都不值得讓我詫異。
但是這些手印腳印很特殊,我湊到了跟前,輕輕皺眉,仔細端詳著。
“你也注意到這些痕跡了麽?痕跡周圍一點灰塵都沒有,就像是**滲入了地下一樣,有潮濕的感覺,挺奇怪的。”壯兒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我點點頭:“陰氣久聚,入地三分,相傳如果非人之物長期以相同的姿勢停留在某個地方,日積月累,便會在地上留下痕跡。
就如同水浸入土壤,染料沒入紙張。
從痕跡來看,手印腳印的分布很特殊,手指尖跟鞋尖兒保持一個方向,是以怎樣的姿態留下的呢?”我說道。
地上的痕跡對陰氣聚集來說已經算是很深了,隻是在這種犄角旮旯,陰暗之處,我一直沒注意到 。
直到現在,才偶然瞧見。
壯兒這個人雖然傻乎乎的,但是對細節的觀察非常敏銳,之前我家院牆上麵出現的兩張人臉,也是壯兒發現的。
“好像是這樣的姿勢……”我念叨著,然後在這片痕跡的旁邊又找了一個地方,坐在地上,蜷縮著雙腿,雙手輕輕放在地上。
“就是這樣的姿勢!才能留下這種痕跡!”我肯定的說道。
緊接著,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了一個畫麵,那天晚上,張峰拿著好多錢,突然出現在我床邊。
我當時狠狠踹了張峰一腳,起來的時候,發現房間角落位置,好似有個蜷縮的人影。
隻是當時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張峰身上,被他弄的又驚又怒,那一閃而過的人影,自然便疏忽了。
此時想起來,結合著地上的痕跡:“有什麽東西,存在於我的房間中很長時間了,一直蜷縮著坐在角落之中看著我。”
手印腳印,全都正對著我的床,由此可以判斷出,我睡覺的時候,這東西就蜷縮在角落,靜靜凝視著。
而從痕跡深度來看,這個東西已經坐在此處凝視我多長時間了?一年?兩年?甚至更加久遠?
這個蜷縮的人影又是誰?為什麽在角落裏盯著我?他現在……還在我的房間麽?
我環顧四周,並沒啥發現,隻能先將這個問題放在一邊。
手中拿著畫卷,直接奔著張峰的車子走了過去。
壞人的事情,隻有壞人心中最清楚。
樂賢村的事情,也隻有樂賢村的人最明白。
起初我覺得陳正說的是一句廢話,但越是想這句話,就越是覺得恐怖的很。
難道說他早就算出了今日的景象,這句話,是在給此時的我指引方向?
壯兒如此恰到好處的出現,恰到好處的來保護我,恰到好處的告訴了我這些話,真的是巧合麽?還是說這是陳正多年以前便安排好了的?
若不是恰好看到了封九宮這門術法,想到了陳正在書中給我留下的話,我根本不會想這麽多。
站在張峰的車前,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當年在水仙村偶遇陳正,吃了他那碗小米飯,真的是巧合麽?還是冥冥中某種安排?
若不是巧合,豈不是說明,當時陳正知道了我爹會遭遇什麽,並且特意在水仙村等我?
“壯兒,你爹,水仙村陳正……是水仙村的原住民麽?”我問道。
“我沒有小時候的記憶,不過聽他念叨好像不是,是後來搬過去的,具體是啥時候我也不知道。”壯兒撓頭道。
果真不是麽?
之前我一直都很排斥詢問張峰,即便他似乎總想告訴我什麽。
因為我覺得他沒實話,反而會混淆我的判斷。
但是現在,陳正給了我一個新的思路,有些事,必須由張峰來告訴我,至於信不信,信多少,便需要我自己判斷了。
最精明的謊言,往往是七分真,三分假,樂賢村民皆是說謊高手,如此簡單的道理,他們總是明白的,而我要做的,就是從張峰話裏,選出這七分真。
如往常一樣,我重重的踹了車門一腳:“開門,別裝死。”
車門緩緩打開,張峰嘴角帶黑色血跡,看來是剛用符籙治療過。
他看到我手中抱著的畫卷,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呈現出淡淡笑容。
“孩子,你終於願意把這幅畫交給我了,我真高興。
如果你早想通的話,村長那個老東西就不會死了。”張峰雙腳緩緩探出,坐在車裏,踩在地上,像個上位者一樣,用手絹輕輕擦拭著自己的嘴角。
“你說話放尊重點。”我冷聲道。
張峰的態度變化不是錯覺,他似乎覺得將我拿捏住了,說話的語氣越來越狂妄。
從最開始的卑微,到現在的有恃無恐,是什麽讓他呈現出了這種變化?
是因為村子裏的變化麽?覺得不斷發生的死亡已經將我的內心擊垮了?
張峰搖搖頭:“我對你有虧欠,所以一直和顏悅色,至於其他人,他們憑啥?
你看看我現在,豪車,在市裏還有豪宅,我已經不是跟你們一樣的農村人了,身處上流社會,是真正的頂層。
一個賤民,憑什麽贏得我的尊重?”
說完之後,張峰用雙手摸著汽車的車身,仿佛在把玩一件極端精美的藝術品。
“你這是覺得將我拿捏住了,所以連裝都不裝了麽?”
可張峰瞬間又換上了一副悲傷的表情:“我所說的虧欠,每個字兒都真心實意,你既然願意出來跟我這個將死之人說兩句,我也願意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然後你再決定要不要燒了這幅畫。”
看著他變臉如翻書一樣,我突然覺得後背發涼,這老小子的狀態有點不對勁啊。
這精神分、裂一樣的架勢,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麽?
“這幅畫到底是咋回事兒?你怎麽會對我們家的事兒知道這麽清楚?你說你老婆的死跟我爹有關,為啥這麽說?”我問道。
張峰看了一眼車中的箱子,歎息一聲:“其實當年樂賢村的人讓你爹去偷神像,多多少少心中也是有虧欠的,我老婆是個善良的人,甚至想著偷偷給你們家送點東西,讓你們家的日子能過的好一點。”
說到這裏,張峰劇烈的咳嗦,口中的蟲子再次噴了出來,歪歪扭扭的蟲子,落在地上之後化作黑煙陣陣,惡心至極。
而劇烈的咳嗦讓他每句話都顯得非常吃力,花費了很大的時間和精力,張峰才將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講清楚。
按照張峰的說法,當年他老婆一路打聽著,找到了我們村子,剛到村口,就發現我爹一臉鐵青,神神秘秘朝著山裏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的身邊,跟著幾個男人,是我們村的村民,也全都低頭不語,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嚴肅,仿佛遇到了什麽天大的難事兒。
在這種凝重的氣氛之中,每個人眼神裏,卻又帶著幾分堅定,仿佛是做出了什麽驚人的決定。
張峰的老婆覺得這些人很古怪,想要湊上去搭話,但最終沒敢露麵,隻是在村子裏等著,尋思等我爹回來。
目送著我爹一路去往了山上的樹林之中,等了足足半個小時,突然聽見了山上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天空中成片的烏鴉聚集過去,在那片樹林上方盤旋。
張峰老婆一聽這個動靜,也嚇得頭皮發麻,但強烈的好奇心驅動下,她卻還是屏住呼吸,往山上走去。
而話到此處,張峰的瞳孔劇烈顫抖,緊攥著雙拳,那枯木般的身體輕輕抽搐起來。
“到了山上,我老婆卻瞧見了,你爹吊在樹上,身上插著十幾根削尖了的棍子,雙手抱在胸前,夾著一幅畫。
那血染紅了畫軸,然後從高處往下嘩啦啦的淌,在地上匯的跟條小河一樣,所以我跟你說,你爹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我老婆親眼看到的!你們村的人,都是一群被妖邪附了身的家夥,他們明明什麽都知道,但是全都在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