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死百事消
剛子嬸兒想要打我又被強行攔住,隻能坐在地上發泄。
王明嬸兒看我的眼神帶著些許埋怨,卻一句話也不說。
村長的訓斥,村民的阻攔,都讓我更加確定了,村裏人有啥事兒瞞著我!
為啥!人命關天的大事兒,為啥沒人罵我,為啥沒人恨我!為啥沒人拽著我的領子大嘴巴抽我?
我倒不是賤骨頭,隻是覺得,村民們出現這種發泄性行為,才更合理一些。
可是連個罵我爹的人都沒有,越這樣,越疑惑,我心裏也越難受。
可這種情緒沒持續多久,棺材中發出來的細微聲響,便讓我全身汗毛豎起。
瞬間警覺了起來,衝著村民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壓著嗓子問:“聽見了沒?棺材裏麵兒有動靜!”
村民們也瞬間安靜了下來,連剛子嬸兒都強行止住了哭音。
大院兒很大,兩邊擺放著紙馬紙人,金山元寶。
兩口棺材擺放中央,在空曠的院子中,聲音顯得格外尖銳,經久不息,好似不斷環繞一般。
此時的棺材還沒釘死,我緩步上前,小心翼翼的將棺材打開。
就在開棺瞬間,吱嘎響動戛然而止,而棺材裏麵的人,卻是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我打開的這一口,是王明叔的棺材,王明叔的腦袋幾乎被扯掉了,村長找人簡單縫了一下。
可是隨著這猛然坐起來,脖子上的黑線卻哢嚓嚓的全部崩開,腦袋再次歪了下來。
我覺得要是沒有那一層皮肉連著,這腦袋會直接砸在我臉上!
即便沒有真的砸上來,王明叔的猛然坐起,也近乎貼在了我身上,嚇得我後退兩步,險些坐在地上。
而也就是在王明叔坐起來的瞬間,我恍惚看見,他的表情變了……
原本臉上帶著幾分死亡瞬間的恐懼和不安,可隨著身子坐起,眼珠子晃動了幾下,嘴角也微微上揚。
他在……看著我笑!
而且是一種極度誇張的笑容,猩紅的血液,也一起順著他的脖頸傷口流淌出來。
分明是個死人,可或許是因為腦袋斷了,劇烈晃動,喉嚨之中,發出了呼哧呼哧的聲音,乍一聽還以為是粗重的喘息聲。
村民們有的驚呼,有的癱軟,有的雙手捂住嘴巴,呆呆看著棺材中坐起來的人,一句話都說不出。
我趕緊擺了擺手:“村長大叔,先把兩位嬸子帶出去吧,她倆身子弱,別再受了寒。”
說完之後,繼續凝視眼前屍體,而周圍村民也七手八腳,攙扶著兩位嬸子,一邊小聲安慰,一邊膽戰心驚的瞧瞧坐起來的屍體。
“各位別緊張,就是屍體的神經反射,甭害怕。”我補了一句。
話雖是這麽說著,可我心裏卻沒底的緊,王明叔的狀態太詭異了,即便坐起來之後,那雙眼珠子也仍在輕輕抖動,好像在掃視著周圍所有人一樣。
尤其是那個表情變化,完全不是一個死人應該呈現出來的。
跟周圍人這麽說,不過是安慰,免得引起恐慌。
也是說給兩位嬸子聽。
安撫了眾人之後,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走到王明叔跟前。
小聲念叨:“王明叔,前塵往事,了無牽掛,一死百消,前路漫長。
我知道您死的冤枉,但是您心裏要是老憎恨著,可就上不了路了。
我肯定……”
我本想說,肯定能給您一個交代,可是話到嘴邊,說不出口。
我能給死者什麽交代?給他報仇雪恨,還是幫他查明真相?
迷霧重重,我看不清,摸不到,給不了任何承諾。
所以話到此處,我隻能念上一段經文,又恭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接著手捏劍指,輕點王明叔印堂,朝後麵推了下去。
王明叔的身體緩緩向後倒,跟隨著我的力道,沒有因為傾斜到一定角度了就自行躺下。
反而如同一款能自由調節的床墊一樣,漸漸呈現出怪異的角度。
但甭管怎麽說,我的幾句話王明叔好像是聽進去了,總算是要躺下了,我心裏的石頭也稍稍放了下來。
卻沒想到,我這一口氣還沒完全出呢,身後另一口棺材之中,竟然發出砰砰巨響,就像是裏麵的屍體要破棺而出!幸好棺材的設計是需要劃動一下才能翻開,不然這強烈衝擊怕是直接要將棺蓋掀飛出去了。
聽到這聲音,我的手也劇烈抖動了一下,往前一推,接著手底下卸了力氣。
這一抖,竟讓我將王明叔的腦袋直接推了下來……
身子跟棺材明明還呈現著詭異的夾角,沒完全躺下去,腦袋卻直接滾到了棺材的角落位置。
即便如此,慘白的臉上,仍保持著笑容,目光也仍停留在我的臉上。
好似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巧合,離譜的巧合!
我終於驚呼了一聲,如觸電一樣將手縮了回來,此時我的手掌忍不住顫,甚至很難握緊。
王明叔的腦袋隻剩下一層皮肉了沒錯,但絕對不至於這麽點兒力量,就將他的腦袋給頂下來了吧!
而另一口棺材的砰砰聲還在繼續,此時我也終於看到了,王明叔的指甲很長。
大家都是農民,是不可能長指甲的,耽誤幹活兒。
這指甲裏帶著不少木屑,棺材裏麵,也帶著抓痕,剛才吱嘎吱嘎的抓撓聲從何而來已不用多說。
而這指甲,很明顯也是在人死了之後才長出來的……
此時我看著滾落在棺材角落的人頭,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
遲鈍了幾秒鍾之後,才感覺到有村民在輕輕搖晃我。
“林語,林語!你沒事兒吧,清醒清醒!”
我晃晃腦袋,深吸口氣,跌跌撞撞扶住了那口正在發出砰砰巨響的棺材。
本想將這口棺材也打開,但實在沒有勇氣了,努力回想著這些年看的那些書中的內容。
邪魅之道,千奇百怪,怨氣的表現形式,也是五花八門。
所以很多時候,精不精通玄學,不是看你背了多少書,會畫多少符。
而是要看你有沒有足夠的經驗,有沒有應變能力。
所以此時我思索著,覺得腦漿子都要沸騰了,最終想到了書中應對屍體生煞的法子。
“村長大叔,把村兒裏木匠的墨鬥幫我取過來,我記得李叔有好多銅子兒是吧?麻煩也幫我拿上十幾個。
大公雞,當香爐用的碗,全都幫我找一找!”
棺材裏麵的屍體之所以躁動,就是因為怨氣太重了,壓不住。
尤其是同時死了兩個人,這玩意兒好像會傳染一般,此消彼長的。
所以我打算用書中的七星封棺訣,將棺材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