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家喪門星
我突然想到了床底下寫著的，此處乃諸邪匯聚之所。
這句話是啥意思？結合天上的一片烏雲，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我們的房子中被下了某種術法，將周圍的某種邪氣聚集在房子之中了？
隨著那些狐狸屍體被挖掘出來，這股邪氣也呈現的更加明顯？
不對……不對……這樣一來豈不是就再次將矛頭指到了我爹身上？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爹雖然性情大變，可從未害人，更未害我，為何隨著張峰的到來，突然暴露出這麽多“惡”？
這所謂的惡，真不是張峰杜撰出來的麽？
山鬼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成為祭品，聚集邪氣。
整個村子都會在山鬼的影響下，成為人間地獄。
凝視著頭上的烏雲，張峰的話揮之不去，如果這些話是他杜撰，那此時單獨聚集在我家的烏雲又咋解釋？
想到此處，我趕緊深吸口氣，晃了晃腦袋，無形之中，我竟已順著張峰的思路去想，被張峰牽著鼻子走了。
得暫時不去想頭上的烏雲，得跳出張峰的思路！
我將注意力放在了地上這些怪蛇上。
書中講，怨氣聚集地，不散化妖異。
這種“妖異”會以各種形態出現，黑貓，赤蛇，蜈蚣等等。
可以說是陰邪之氣在真實世界的投影，就像是鬼可能會化作生前最為恐怖的樣子一般。
初次看到這些蛇的時候，我也沒反應過來，此時才猛然醒悟。
包括當年樂賢村的那些蟲子，其實也並非凡塵之物，乃是陰氣所化。
隻是那些蟲子的邪氣更重，已經化作真正的有形之質，對現實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
這些蛇則不會，看著恐怖，卻並不會主動發起攻擊。
此時我家外麵的院牆上，層層疊疊的，皆是猩紅的手印痕跡。
這些手印痕跡當中，卻有兩攤不規則的血跡，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正如壯兒所說的，血液勾勒出來的，是兩張麵孔，五官依稀可以判斷！
看似不規則，可一旦接受了這是兩張人臉的設定，就會覺得越來越真實。
這是剛子叔他們的麵孔，全都呈現猙獰的表情。
從這兩副麵孔，我腦海中呈現出了剛子叔他們的鬼魂一臉猙獰，麵孔貼在我家院牆上的畫麵。
全身汗毛也下意識豎了起來。
村長被我叫停，有些發懵的問道：“小子，咋了？”
“剛子叔和王明叔怨氣太重，心有不甘，貿然下葬的話，怕是沒法安息。
到時搞不好會連累幫忙的人。”我說道。
我所說的幫忙人，包括但不限於抬棺材的，挖墳的，搬屍體的。
將自己心中所想跟村長一一道來，村長有些摸不著頭腦。
“小子，我倒是也知道，長蟲這玩意比較邪性，村兒裏也鬧過不少關於長蟲的傳說。
但是你說這玩意兒是啥怨氣所化，也太離譜了吧？怨氣還能化成活物？”
我則是雙手捏手印，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兒，正好將一條紅彤彤的蛇圈在裏麵。
下時間，小蛇劇烈掙紮了幾下，竟然化作了黑色的霧氣，朝著四周散開。
看到我這個舉動，周圍的村民皆是嘩然，我看到他們的眼神中，竟然不約而同的呈現出了興奮之色。
是我誤解了麽？他們興奮個什麽勁兒？
沒等我納悶，有人已經拍手讚美了起來：“臭小子這些年沒白學啊，你瞧瞧，真有能耐，蛇直接就沒了。”
村長也驚呆的說不出話。
我無奈：“這是小把戲而已，蛇本來就不是實物，等會兒中午到了，其實自己也會消失的，隻是現在看著唬人。”
然後繼續跟眾人解釋：“如我剛才所說，這蛇不是活物，在特定的環境下，怨氣的堆積會有不同表現。
書裏還記載怨氣能化作猴子一類的人形生物呢，不過特別少見罷了。
跟特定的方位五行有關，每個方位，皆有五行排列。
木氣之地，怨氣聚集，易出蛇鼠。
火氣之地，則是易出毒蟲。
金氣……”
沒等我說完，村長便擺擺手將我打斷：“哎呀，你說這些我也聽不明白，你就跟我說該咋辦好嘛。
這屍體還在大院兒那邊放著呢。”
村長口中的大院兒，是我們村裏專門騰出來的一個用來堆放屍體，燒紙人紙馬祭祀的地方，村中人死了，如果有停屍的需求，都要放到那兒去。
“大叔，你先過去，我處理一下這外麵，等會兒就過去。”
“成吧，你自己小心點兒哈。”村長念叨一聲，招呼著村民走了。
我則是凝視著上方的一片黑色雲彩，深吸一口氣。
怨氣化作小蛇，這個倒是小事兒。
天空久聚不散的一片暗淡，卻讓我心慌。
到底是怎樣的氣息，能影響天色呢？
祥瑞之地，會有祥雲如霧，風水稱之為龍脈聚集，可那是山河聚氣，方能影響天色。
而這樣的黑雲壓頂，是否預示著某種巨大災難降臨呢？
我看了張峰他們一眼，平日裏他們倒是很安靜，我跟村民們說話的時候，也不會打擾，就是在車裏坐著。
一副很識趣的樣子。
不過我覺得張峰今天的態度有點古怪，跟我說完那番話之後，他明顯變得得意和囂張了許多。
是我的錯覺麽？
張峰或許知道我們家的一些事情，畢竟我們家發生的一切，都跟當年的樂賢村息息相關，但我不想去問，他嘴裏沒實話，隻會幹擾我的判斷。
重新回到房間，我這張床算是徹底不能睡了，剛才壯兒匆匆忙忙將我喊出去，都沒來得及好好瞧瞧。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黑色**裏，是因為床箱已經完全腐爛了，包括床底下的地麵，都出現了一個小坑，坑裏麵全是黑水。
仔細嗅，還帶著些許臭味兒，這也是陰氣怨氣聚集的一種表現。
拍了一下比我高一頭的壯兒的肩膀：“你之前不是說幫我幹活兒來著？”
壯兒憨憨一笑，一拍胸脯：“就是，你有啥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提。”
“給你兩張符，你幫我把外麵的血手印擦一擦，不然看著怪嚇人的。
我現在去大院兒瞧瞧。”
壯兒點了點頭，拿上符紙，喊了聲包在我身上之後，就直接衝了出去。
我則是來到大院，此時大部分村民都已經去幹活兒了，隻有幾個村民在操持著剛子叔和王明叔的白事兒。
剛子嬸兒是個身材魁梧的女人，嗓門也大，有啥說啥。
原本正在大院兒裏麵嚎啕大哭，看到我進來的瞬間，直接站了起來，衝上前直接奔著我的胸口狠打了一拳頭。
“都是你們爺倆，一家子喪門星，害死了我家男人，以後我可咋活啊！”一邊兒哭著，雙手還在朝我胸口胡亂拍打。
王明嬸兒則是跪在地上小聲抽泣，看了我一眼，眼裏有埋怨，卻也沒說啥。
我低頭不語，任憑剛子嬸兒拍打。
印象裏，這兩對夫妻的感情都很不錯，是啊，剛子叔和王明叔，乃至整個村子的村民，都是很溫柔和善的人，這樣的人，家庭自然也會和睦。
縱然沒有大富貴，但他們的日子一定是美滿的。
在我爹出事兒之前，我家也是如此，父母和睦，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不知道是被眼前這悲慟的氣氛感染，還是想起了自家往事，我的眼眶不覺間有些濕潤。
至於他們的兒子女兒，全都在外地打工，我們村雖然通電了，可是通訊並不發達，得去鄰村打電話。
也不知道有沒有聯係上。
剛子嬸兒這樣，反倒是讓我心情舒暢了一些，我總覺得，這才是剛子叔他們死後，大夥兒應該表現出來的態度。
其他村民倒是有些慌，趕緊上前拉開。
村長暴喝一聲：“你這娘們咋這麽不懂事兒？我昨天咋跟你說的！你咋答應的！跟孩子有啥關係，衝他撒啥氣！”
剛子嬸兒瞬間無比憋屈，直接坐在了地上，捶胸砸地，以發泄自己心中的萬千委屈。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了棺材裏麵，發出了一陣吱嘎吱嘎的聲響，好似有什麽尖銳物體，在裏麵狠狠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