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探查、安排
“說說他們家的情況。”
葉靈修一邊走入屋內，一邊說道。
“是。疑犯王岩，其父名叫王五，是四十年前守國之戰的傷退老兵。”
“右臂被敵人砍斷，左腿被飛箭貫穿，落下病根，經常反複，需要時常服藥才能生存。”
“據鄰裏說，王岩極為孝順，幾乎所有工錢都用來給父親看病了。”
葉靈修看著家裏的布局，居然沒有女人和孩子的一點東西，找馬漢確認道：“隻有父子倆相依為命？”
“是的，大人。”
“因為有這個病癱的老父親，錢財都用來治病，沒有女子願意這樣過活，眼看兒子年齡不小，王五才想找洪遠索要撫恤金……”
嗯？
葉靈修疑惑，馬漢怎麽不說了：“後來呢？案卷上說是洪遠打了王五，王岩見老父親被打氣不過，於是滅人滿門。”
“據鄰裏說，王五被打回來後，沒用多久便去世了。王岩連夜埋了父親，第二天便不見了。”
葉靈修吃驚，皺眉道：“王五死了？難道是被間接打死？”
“下官也如此分析，想必王岩也是如此認為，才會做下滿門禍事。”
葉靈修沉吟思索起來。
左手握住繡春刀的刀柄，緩緩地摩擦著，人也在王岩的家裏無意識地來回走動。
洪遠作為六品官員，本身又是男爵，即便毆打王五，大概率也不會親自動手。
倒不是不忍或不敢，是不屑。
貴族們的“精神潔癖”很高，始終自認高人一等，即便是欺辱別人，多半也會讓家奴或者護院動手，怕髒了自己的手。
從現場痕跡來看，沒有高手。從停屍房的屍體來看，壯年家奴倒是有幾個，隻是不敵王岩，同樣身死。
葉靈修眼睛一亮，家奴、護院。
洪遠的護院，本應出手卻沒有。
至於家奴……
“王朝，你速回錦衣衛，找案牘房撰寫通緝令，帶幾位鄰居回去敘述畫像。”
“以錦衣衛的名義發布，大致內容：第一，若確實有冤情，殺人未必償命。第二，主動投案可以減輕罪責。”
“第三，民眾提供線索者，一經確認賞銀百兩。”
“是，大人。”王朝領命，帶人策馬而去。
“馬漢、趙虎，你二人帶人通知周邊各縣郡的鄉村裏正，注意陌生人，有線索同樣賞銀百兩。”
“還有，通知周邊縣衙，讓他們告知轄下藥房，注意甄別負傷抓藥之人。”
“如果哪個縣衙發現疑犯，賞銀千兩，藥房賞銀百兩。還有，嚴查進城人員。”
“是，大人英明，王岩殺害如此多人，不可能不受傷。”
馬漢、趙虎領命而去，現場隻有張龍及手下力士留下。
僅就抓捕安排而言，目前也隻能做到這麽多了。
葉靈修相信，王岩應該跑不遠。
他沒錢，買不起馬，甚至吃喝都成問題，且有可能受傷了。
在外能堅持三兩天已是極限，隻要看到告示，甚至有可能來自首。
細節感知，開！
果然是一貧如洗，哪怕是用統子的技能，也沒有察覺到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唯一的收獲是，通過案發現場與此處對比，確認了王岩的腳印輪廓及踩踏特征。
“去撫恤司。”
大瀚王朝的撫恤司，是專門為退役士卒、軍官設計的後勤保障部門。
負責解決退役軍士的各種問題，發放一些王朝福利，當然最主要的是發放所有退役軍人的撫恤金。
到了地方，葉靈修沒時間顧及撫恤司的通傳，直接帶著人就衝了進去。
在不攔下他們，就都下班跑了。
“你便是洪遠的司計？”葉靈修看著對麵，一位留著長須的老者問道。
“是的大人，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司計老者躬身行禮。
“把你們最近幾年的撫恤金發放記錄賬目拿來，本官要查驗。”
司計老者麵露難色：“大人，根據規定，查看賬目需要有撫恤司的司長大人同意才行。”
葉靈修差點被這老頭氣笑了。
心道你們洪遠司長都特麽死了，他怎麽同意？
難道我還要等新司長上位了才能查案？
葉靈修眼神不善地看向司計老者道：“你可知我是什麽人？”
司計老者自然知道，語氣有些輕顫道：“知……知道，大人您是錦衣衛。”
“那你可知，錦衣衛有什麽權利？”
葉靈修摸向腰間的繡春刀。
果然，老者更害怕了：“可以……可以先斬後奏。我……”
“我要不先斬了你，然後自己去拿？”
“我……我這就去拿，大人稍等。”司計老者趕忙一溜煙地跑了，展現出了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速度。
僅僅片刻，老者就抱著幾個兩指厚的賬簿出來。
“大人，都在這了。”
司計老者氣喘籲籲的道。
葉靈修接過來，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細心查看起來。
現在並非戰時，每年因殘而退的士卒並不多。
更多的還是那些以往固定的人員。
想要貪墨，無非是真實存在的傷殘士卒不給，或者少給撫恤金。
又或者建立莫須有的傷殘士卒名單，虛給撫恤金。
葉靈修果然在上邊找到了王五的名字，甚至備注了其原本軍隊的名稱，參加的戰役等等信息。
與之對應的，記錄了王五每個月都有領撫恤金，且有簽字畫押。
“司計先生，你們撫恤司發放銀兩之事，具體是如何執行的？”
葉靈修看向長須老者道。
“每次都是有多名士卒，攜帶足夠數量的撫恤金前往那些傷兵家裏，當麵給他們，並簽字畫押。”
“畢竟好多傷病、殘疾士卒，都是臥床不起的，大瀚規定，不能代領，一定要發到士卒手裏。”
葉靈修點頭，規矩是對的。不對的是人。
如果代領，哪怕是親生子女，也不見得百分百會給自己臥床的老父。
“這樣的人有多少個？”
“不多，合計二十人。”
“張龍，召集這些人速來見本官。”葉靈修轉頭看向張龍，吩咐道。
“是，大人。”
張龍極速而去，因為臨近下班，直接讓人堵住了所有門口，把撫恤司內所有人集中到院落裏。
“每天去各地送銀子的人，隨我去見大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