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聞味識魂

我叫陸新,今天正好滿十八歲。

十八歲是未成年人和成年人的法律界限,也是我生與死的界限。

人常說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而我不一樣。

既然都要死了,也不存在什麽秘密不秘密的了。

我所說的,請大家不要去隨意嚐試尋找,否則帶來的後果自負。

故事發生在橫斷山脈中間地區的南部,在早年間,這裏也被稱為蠻荒之地。

在南部區域靠近笸羅角的地方,坐落著許多極具特色的原始村落。

其中有這樣一個村子。

它地點偏僻,三麵環山,山上植被繁茂,雜草叢生,外人幾乎很難找到進村的路。

這個村子就是鎖村。

自明清時候起,鎖村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村民們在此耕種、飼養家禽,過著自給自足的日子。

民間傳說中,方圓十裏八村中,總有幾個特別厲害的仙娘,誰家要是碰上點邪乎事,第一個找的就是她們。

我媽媽叫雲素,是所有村落裏公認的最強的仙娘。

凡其他仙娘處理不下來的凶事,最終都會交由她來處理。

說到仙娘,總歸會有一些神鬼問題。

現在的人往往描述鬼,都是從視覺,聽覺來講,很少談到嗅覺。

我媽修煉的功法同她們走陰通靈的那一套不太一樣。

叫《聞味識魂》,是一種已經幾乎失傳的秘術。

我媽常說,鬼的出現是有預兆的,鬼的行為受天地規則束縛。

而修煉《聞味識魂》的人能嗅到鬼的預兆和規則。

《聞味識魂》認為,嗅覺是能控製人的心靈,也能控製人的記憶的。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

我舉幾個例子,你有沒有聞到過一瞬間的童年記憶?

可能是你親人做的一道菜,也許你永遠也聞不到那個味道了,但你一旦能聞到味道,就會立馬想起小時候吃過這道菜的感覺。

又或者是你漫步在田間,突然聞到稻香或者其他花香的味道,是不是香味進入腦海的一瞬間,就將你帶回了童年時光。

亦或是談戀愛的時候,情人間耳鬢廝磨,互相感受到對方的那種獨特氣味。

如果這些都不能說服你的話,那麽聞過屍臭的朋友,可能一輩子都難以忘記那個味道了吧。

嗅覺可以影響人很多的內在方麵,比如情緒,直覺,精神,力量,執著,愛好等等。

每個人對氣味反饋的點不一樣。

有的人很喜歡香菜的味道,有的人就十分討厭。

有點扯遠了。

話說回來,大家仔細想想,所謂的靈異事件,往往都是家裏的牲畜最先察覺出來異常的。

比如貓或狗。

狗到處撒尿,標記地盤,是因為在標記氣味;

貓拉屎後要將屎埋掉,也是因為掩藏氣味。

它們對氣味的敏感度,其實是大於視覺、聽覺的。

世人皆以為它們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一些東西,隻有我和我媽知道。

它們其實是先嗅到了。

聞著味就能識魂,聽起來似乎很邪門,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凡事沒有絕對,總有例外。

我媽就是那個例外。

更例外的是,他還生了個超級例外的我。

從我記事起。

我就可以聞到下雨前的味道,聞到地震前的氣味,聞到水裏有毒的成分,聞到人即將死亡的味道,

甚至還可以通過聞別人留下的一件物品,從腦海裏還原出他攜帶這件物品時,所經曆的一些事或者是即將發生的事......

當然,還有鬼的味道。

我那個時候算半大的小子,也就十六歲。

我媽覺得幹她那行是個危險的活,沒想過要傳授衣缽給我,隻是每天交代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沒有《聞味識魂》秘術的加持,我這個嗅覺姑且隻能算作一項特異功能吧。

鎖村最早被我聞出不安的氣味時,是一個炎熱的夏天。

放學後,我約上了三個好友,一同前往竹林深處的墨玉潭遊玩。

墨玉潭不深,但卻見不到底;不大,但有黑濤墨浪。

鎖村的村民們幾乎都在這個神秘的潭水中嬉戲過。

關於它的危險,卻鮮有耳聞。

在這酷熱難耐的夏日,跳入潭水中盡情玩耍,無疑是最佳的消暑方式。

我們幾個小夥子也不例外。

阿夏站在潭水中央,扭扭捏捏了半天不肯脫衣服,被我調笑了一番,“屁大點的娃,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劉安聽了我的話,起哄似的衝向阿夏,想要扒掉他的衣服。

兩人推搡間,突然撲通一聲,濺起一片巨大的水花,仿佛將整個水麵都掀翻了一般。

楊文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咯咯直笑。

過了一會兒,他拍了拍水麵,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陸新,不好了,他們倆摔進水裏消失了。”

俗話好的不靈,壞的靈。

我平時看著我媽搞事業,耳濡目染的,深知有些話語一旦說出,就像是詛咒一般,容易一語成讖。

連忙朝天啐了幾口唾沫。

“呸呸呸,你丫的才不好呢。”我低聲咒罵著,心中卻忍不住湧起一股莫名的擔憂。

水不深,隻齊我們胸口,但水潭顏色幽深,像是一團墨水,幾乎看不見水下的場景。

我與楊文緊緊握著彼此的手,在水中緩緩前行,試圖用我們的腳步去尋找他們兩個。

這個水潭並不大,大約隻有二十平米左右。

我和楊文手拉手在這片水域中來回走了三四次,愣是啥也沒碰見。

腳下除了零散的碎石和濕潤的泥沙,便是那幽深的綠水。

若真是那麽大的兩個小孩子落了水,早該被我們的腿肚子給碰上了啊。

楊文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快一分鍾了,我們得去找大人。”

我心中也湧起了一股不安,雖然村子裏從未聽說過墨玉潭淹死人的事情,但眼前的情景確實讓人害怕。

如此詭異的情況讓我無暇多想,我連忙和楊文一起爬上岸,迅速穿上衣服和鞋子,打算跑回村裏,找大人來看看情況。

就在我轉身準備離開的那一刻,楊文突然指向潭水中央,聲音中帶著幾分驚喜,

“好家夥,他倆在那兒呢。哎呀,阿夏,劉安你們可嚇死我了。”

楊文正要下潭水去拉阿夏他們上來時。

我把他攔住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明的怪味,它若有似無,卻足以讓人的靈魂為之震顫。

我腦海裏閃出一片虛無。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阿夏與劉安兩人,宛如兩座靜默的雕塑,靜靜地矗立在墨玉潭的碧波之中,背對著我們。他們一動也不動,仿佛時間在此刻為他們停滯。

我輕聲呼喚,“劉安,阿夏?”

微風拂過,竹林隨之搖曳,發出沙沙的輕響。

在等待的這幾秒鍾裏,我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潭水中央的兩人,連呼吸都幾乎停滯。

站在我身旁的楊文也同樣緊張,他的呼吸變得沉重,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微微顫抖著,顯然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