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迂腐的大都督

初升旭日剛照到進山洞內,雨鬆青就醒了,她模模糊糊間聞到一股檀木香味,抓起身上的外袍扯到腰間,低頭一看,摸了摸後腦勺,她什麽時候把李熾晾在旁邊的衣裳蓋在自己身上了?

左右都未見人,雨鬆青起身尋找,光腳剛踩到沾滿青苔的石板上,就看見李熾拎著打理好的野兔子走了進來。

恰好陽光大燥,熹陽明豔,遠眺望過他們來時的地方,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渾濁的泥沙夾雜著流水靜靜的流淌,帶著無數山樹荊條,殘石碎片,雨鬆青不由得咽了一口水唾沫,他們這裏四麵環山,同時也環繞著流水,正是一個絕妙又絕壁之處。

他們暫且沒有危險,但也出不去。

此時的李熾隻穿著單薄的玄色內襯,隱隱約約能瞥見肌肉線條極為流暢的腹肌,束發雖然有些淩亂且碎發左右冒出,但卻給這一張冷峻俊麗的臉添了幾分脆弱感。

果然是皇家細心挑選的錦衣衛,樣貌身材都是出挑得緊。

這樣的人,難怪那個什勞子郡主不要尊嚴臉麵也要跟過來。

這樣的視覺衝擊,不得不讓她有一些天馬行空:你說這腹肌到底硬不硬呢?

“爺。”

看他拿著食物,雨鬆青揚起笑臉,畢竟泡了水的燒餅實在是難以下咽,這荒郊野地雖然沒有作料,但有肉吃,也很不錯了。

李熾一晃眼,一抹雪白的肌膚就這樣亮堂堂的呈現在他眼前,一雙玉腳白白嫩嫩,腳踝纖細修長,他皺了皺眉頭,欲說又止,又忍無可忍,“把鞋穿上!成何體統!”

“……迂腐。”

即便到這個時代很長一段時間,可她還是有著現代人的潛意識,忘了這個在這個封建社會,未婚女子若與男子過於親近都會被浸豬籠,進祠堂的地方。

雨鬆青嘀嘀咕咕罵了他兩句,不情不願的穿著這濕透了的皂靴,蹲在旁邊看著李熾又將湮滅的火堆燃起來。

李熾不像是錦衣玉食的公子哥,但也不像是寒門出來的少年,在他身上總有一種令人迷惑的氣息。

著上飛魚服時,一股子肅然冷漠,清貴逸然,生人勿進的氣息;蹲在地上烤兔子時,又簡樸從容,很是接地氣。

雨鬆青撐著下巴盯著他的熟練地手法,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兔子的美味來。

“吃一口,扣十兩。”

仙人板板!

她一顆米都沒拿到,現在就先扣錢了?

雨鬆青哼哼嘟囔,奪過他手中的兔子“我來烤!”

不就是烤兔子嗎?她還不會?

李熾幽幽的盯著她“抓兔子,洗兔子,刨兔子各十兩,先欠著。”

乖乖!

雨鬆青想一棒子敲死他,“那我昨日還給你紮針,我還沒收錢!”

“本座昨日同樣救了你一命,這筆賬怎麽算?”

涼拌!

我求著你救我嗎!

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雨鬆青咬著兔肉,憤恨地瞪著李熾,誰想這貨居然不屑撩了她一眼,淡淡道“本座不介意讓你多欠一筆。”

雨鬆青闔眼,像是咬他的肉一樣狠狠地咬著兔子肉。

阿彌托佛……不氣不氣……

等到兩人飯畢,李熾已經穿好了外袍,束好腰帶,拿著繡春刀拎著雨鬆青往山下走去。

經過一場泥石流和潰壩,山路崎嶇難平,泥濘濕潤,雨鬆青踩著李熾的腳印一步一步的踏在泥土上,可是她沒怎麽走過山路,三步一小摔,五步一大摔,整個人從白淨的小姑娘變成了髒髒的泥娃娃,膝蓋手腕沒少擦傷。

李熾本欲說她幾句,可轉頭看著她倒黴模樣,欲言又止,拽緊她的手腕就將她牽起來,可誰知雨鬆青被大力一扯,腳底踩到青苔,足下一滑,沒往地上縮,卻往他身上不可言說的地方撞去。

“靠!”

雨鬆青捂著鼻子,她現在再也不想他到底有多硬了,剛才直愣愣撞到他的腹部,鼻子內的毛細血管直接破了,雨鬆青捂著冒血的鼻子,疼的頭暈眼花。

“起來!”

李熾抿著嘴,臉頰處有一絲微紅,又是氣又是急,從懷裏掏出一張帕子就塞進她的手裏,不自在的後退一步。

她真是鼻梁碰到鍋底灰——倒黴透了!

洪水席卷過得大地,千瘡百孔。

所到之處岩石**,樹木橫七豎八,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透徹的陽光穿過葉片照在兩人緊挨的肩膀上,倒顯得格外寧靜愜意。

除了這兩人不自在的氛圍。

走了大半日,還沒走出森林,雨鬆青有一些泄氣,肚子也開始餓了。

也不知道雨簇有沒有被嚇到,不知道她爹會不會來找她,不知道綁走她那個賤人現在在幹嘛。

咕嚕咕嚕……

李熾聽見他肚子叫的聲音,轉身微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餓得倒挺快?”

哎喲!

不能說美女餓的快啦!

雨鬆青,看著李熾高挺峻拔的身姿,又揩了揩自己臉上的泥土,尷尬的一笑“上哪兒找吃的啊?”

“餓死鬼投胎。”

李熾雖然吐槽她,但還是加快了步伐,到了最後雨鬆青實在是走不動了,就賴在地上再也不肯動。

他活了二十四年,還第一次見到有姑娘像她一般能把“賴皮”二字詮釋的如此精準。

李雁如雖然死纏爛打,但還是顧及麵子,但這丫頭看似冷心冷情,實則卻是一個最恣意妄為,隨心所欲的。

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李熾幹脆把她薅起來扛在肩上,也不管雨鬆青如何驚恐失色,大步流星的就往山下遠處一戶人家走去。

他目標明確,不容置疑,雨鬆青從開始的反抗,到後麵鹹魚似的認命,總過程也不超過一分鍾。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李熾才走到這戶人家院子旁,他將雨鬆青放下來,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袖,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誰?”

開門的小哥似乎和李熾同歲,見他突兀地出現在自家門口,驚叫道“你是誰?”

李熾拱了拱手,嗓音有些沙啞,此刻卸下了大都督的傲氣,看上去很和善“昨日突發大水,我與……夫人不小心與家人走散,已在外流落一日一夜,不知這位小哥能否讓我們暫住一日,待整頓好之後就走。”

他說著,懷裏摸出了幾顆銀子。

那位小哥拿著銀子,又看了看秀氣精致的雨鬆青,又打量打量眼前這個衣著華貴的青年,掂量了片刻,便邀他們進來。

他摸了摸頭,憨憨笑道“,叫我石頭就好。我們這裏是鄉下,簡陋了一些。”但忽然又轉變了臉色,有些嚴肅地看著兩人“我一會兒給公子和娘子騰一些米飯和吃食,但請公子今日晚間不要出門,不管何人敲門詢問,都不能。”

兩人對視一眼,李熾問道“這是為何?”

石頭沉默片刻,神秘的放輕了聲音“前幾日大佛神母的生辰,已經祭祀了一位姑娘,可是……不知為何,還是發了洪水,村長說定是那姑娘是嫁過人引得神母不悅,今日晚間還要在各家各戶尋一位出眾的姑娘祭祀神母。”

雨鬆青聽著這個故事,頭有些疼,她脫口而出,問道“你們每年都會送一位姑娘當做祭祀嗎?”

石頭搖頭“不是,每隔三年才會祭祀一位姑娘,這是很久很久的規矩了。”

“那祭祀的那些姑娘呢?”

“不知道,那山洞很深,進去過的人沒幾個,那些姑娘本就是祭祀用的,可能……可能……被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