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案件至此,突然離開的方紅印成了奸殺案的重要嫌疑人。
老隊長撥通了東陽縣公安局的電話,希望對方協助調查方紅印是否回到了老家。
很快,東陽警方就打來電話,方紅印和母親確係東陽縣大祥鎮人,十一年前,方紅印的父親去世後,他隨母親離開了東陽,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通過走訪摸排,他們並未掌握方紅印回到東陽縣的線索。
這麽說來,方母去世後,方紅印離開後,並未回到老家。
好像目標明確,又好像方向全無。
就在我們想著如何搜索更多有關方紅印信息的時候,當時負責深入調查馬舒楠社會關係的同事傳來了一條信息線索。
這竟然讓方紅印的嫌疑變得不確定起來。
走訪中,一個住在附近,與馬學文一家並不熟絡的鄰居表示,曾在巷子北側的公共廁所裏看到過馬舒楠的照片。
那個鄰居表示,有一天晚上,大概九點多,他外出回去,路過公共廁所,就想進去方便一下。
沒想到,公廁裏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呻吟,又好像是咒罵。
他走了進去,看到一個男人站在那裏,褲子脫了半截,露著白花花的屁股,左手拿著一張照片,右手則在瘋狂活動,嘴裏還不斷念叨著什麽。
那個鄰居喚了一聲,那個男人立刻提起褲子,匆忙地跑了出去。
至於那張照片,則掉落在了地上。
那個鄰居頗為肯定地說:“那個女孩就是你們這張照片上的人。”
這個信息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在接下來更廣泛的走訪摸排中,也有附近鄰居表示看到過有奇怪的男人在那個公共廁所裏對著照片發泄。
至於照片中的人是不是馬舒楠,目擊的鄰居表示也無法確定。
關於那個奇怪的男人,目擊的鄰居說樣子個子不高,有些瘦,穿著一身藍色工裝服,看起來像是某個廠子的工人。
首先,這個男人擁有馬舒楠的照片,說明他們應該認識,起碼是單方麵認識;再者,這個男人對著馬舒楠的照片發泄,說明他極有可能喜歡或者迷戀馬舒楠;最後,如果他對馬舒楠的喜歡或者迷戀情緒無法通過這種單方麵的發泄得到疏解,壓抑的欲望會讓他鋌而走險,選擇更直接的方式進行達成,比如強奸,甚至強奸殺人。
因此,某種意義上說,這個男人也有一定作案嫌疑。
接下來,老隊長協調了部分警力,就那個男人出現公廁的附近進行摸排。
很快,那個叫做於澤水的男人就進入了警方視野。
時年三十歲的於澤水就住在距離那個公廁北麵的新安巷最裏麵的那一處民房。
敲開他家門後,聽聞我們是警察,他竟然拔腿就想跑,邱楚義一個飛撲,直接將他按在了地上。
邱楚義嗬斥道:“你這家夥,做賊心虛,想要畏罪潛逃。”
他趴在那裏,直呼:“警察同誌,我真是冤枉的,我什麽也沒做,真的什麽也沒做。”
老隊長示意邱楚義放開他,邱楚義這才從他的身上挪開,又讓他站了起來:“我們什麽都沒有問呢,你怎麽就說自己是冤枉的?”
他猶疑片刻,答道:“我知道馬舒楠死了,你們可能就是為了她的事情找我。”
老隊長點頭道:“看來,我們是找對人了,既然你直呼冤枉,你肯定對馬舒楠做了什麽事情了。”
他抿了抿嘴,沒說話。
老隊長繼續道:“既然你不想說,我們就隻能將你列為奸殺馬舒楠的嫌疑人了……”
他連忙否認道:“我沒有殺人,我不是凶手,我說,我什麽都說……”
接下來,在於澤水的敘述中,他竟然向我們透露了關鍵的線索。
於澤水自幼身材矮小,又比較瘦,即便成年了,也一直不敢和女**往。
上班之後,也有人給他介紹過對象,隻是見過麵之後,女方都匆匆拒絕了。
就這樣,於澤水始終沒有談成對象,這讓他更加自卑,很多個夜裏,他都是通過自我發泄的方式消化生理欲望。
不僅如此,他還偷了附近女鄰居的內衣褲。
在他家的床頭櫃裏,我們也找到了那些幹癟發黃的內衣褲。
一年前,於澤水工作的鍋爐廠倒閉了,他就來到了現在的這家橡膠廠,馬舒楠所在的第三種子站售貨站就在附近。
今年夏天,有一次下了夜班,於澤水正好看到了剛來上班的馬舒楠。
於澤水回憶道:“當時,她和另一個女的,她們一起騎車經過,有說有笑的,我一眼就看上了她……”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於澤水開始關注馬舒楠。
他打聽到,馬舒楠十九歲了,去年來到了這裏上班。
不僅如此,由於長得漂亮,身材也高挑,售貨站裏的男人們都特別喜歡她,還有人在追求她。
於澤水也喜歡馬舒楠,但是不敢有所行動,他隻能默默關注她。
他偷偷地將售貨站外麵的售貨員照片撕掉了,然後成了他的“珍藏”。
他將馬舒楠放進了自己的腦子裏,也將馬舒楠放進了自己的褲襠裏,他幻想脫光了對方衣服,然後騎在對方身上,瘋狂地**。
隻是,這是他的幻想,也隻能是他的幻想。
他能做的隻有躲在被窩裏,或者,站在公共廁所裏,對著馬舒楠的照片**。
不僅如此,於澤水還承認,他偷偷跟蹤過馬舒楠。
那一刻,我看向了老隊長和邱楚義。
我知道,我們想到了一起,那個馬舒楠向蘇金梅提到的被人跟蹤的感覺很有可能就是來源於澤水。
於澤水就是那個跟蹤者?
接著,我又將視線挪回了他的臉上。
那一刻,於澤水的表情變得有些失落,又有些憤怒:“本來,我以為她就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子,沒想到,她竟然跟著別的男人走了。”
我追問道:“你詳細說一說。”
於澤水回憶道:“那天下午,我看到她下班後,就跟著她回去了,我看著她買了點東西,然後回家了。”
邱楚義表示疑惑:“她都回家了,你為什麽不回去?”
於澤水解釋道:“我……我就想蹲一蹲,馬舒楠家的巷子口有一個公共廁所,我想,她可能會去公共廁所……”
邱楚義嫌棄地說:“你這個人真的是……”
我提醒道:“好了,你看到了什麽?”
於澤水繼續道:“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吧,有一個穿著牛仔衣服的男人過來了,他把車子停在一邊,好像在等人,又過了一會兒,馬舒楠推車出來了,她和那個男人好像認識,他們說了幾句話,馬舒楠就騎車跟著對方離開了。”
從時間和離家情況分析,這一切非常符合馬舒楠離家那天,馬舒瑤所說的一切。
我打斷了他的話:“那天是幾號?”
於澤水想了想,說:“3月9號,那天我是正常班。”
3月9號!
那個瞬間,於澤水的敘述再次將我們帶回了那個普通又幽靜的傍晚。
循著於澤水的視線,我仿佛看到了站在家門口,正在和那個男人說話的馬舒楠,接著,他們便一前一後地離開了。
我側眼看向站在身邊的於澤水,他也騎上車子,跟了上去。
從馬舒楠與對方交談,並跟隨對方離開,說明他們應該認識。
這表明,這就是一起熟人之間的預謀性作案。
我問於澤水:“你看清對方的容貌了嗎?”
於澤水搖頭道:“沒看清,但是,他的頭發很長,個子也很高。”
個子很高?
這和我們之前掌握的,出入木屋的疑似凶手的身形描述並不相符。
我點頭道:“你繼續說,你跟著他們去了哪裏?”
於澤水回憶道:“我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他們騎了挺長一段時間,直到騎到了一片林子外麵,我怕被發現,也不敢靠近,他們將車子停好之後,又來了一個男人。”
我反問道:“又來了一個男人?”
於澤水應聲道:“那個男人拉著馬舒楠就進了林子,之前騎車的男人也跟了進去。”
我追問道:“你能簡單描述一下後來出現的這個男人的基本身形嗎?”
於澤水搖頭道:“當時,距離有點遠,我感覺應該是一個男人,比之前騎車的男人要矮,其他的,我就看不清了。”
我忽然變得有些急迫:“後來呢,你沒有跟著進去嗎?”
於澤水擺手道:“我挺失望的,我沒想到那麽清純的馬舒楠會跟男人來到這麽偏僻的林子搞對象,還不止一個男人……”
我反駁道:“你怎麽判斷他們來這裏搞對象?”
於澤水語態輕蔑地說:“不是搞對象還能做什麽,這麽晚了,跟著男人跑到這麽偏僻的樹林裏,還能做什麽呢,肯定是褲襠裏的那點事了唄!”
關於於澤水所說的,我一時竟無力反駁。
於澤水還說,看到馬舒楠和兩個進入林子後,他就回去了。
之後,他就不再關注馬舒楠了。
直到前兩天,他聽同事說,第三種子站售貨站的售貨員被人強奸殺害,就在一片林子的木屋。
他嚇壞了。
他沒想到馬舒楠會死,還是被奸殺。
他知道,如果警方介入,肯定會深入調查,沒準就會找到他。
他更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