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在第三種子站後勤辦公室裏,我們見到了後勤辦的主任。

主任說,馬舒楠是一年多以前,也就是1991年春節之後來到第三種子站的售貨站上班的,她性格好,年齡小,人也踏實,大家都挺喜歡她。

主任還說,馬舒楠也算是單位的小明星了,去年年底的春節聯誼會上,馬舒楠唱了一首《三百六十五個祝福》,引得全單位的職工鼓掌。

那個節目也成了整個聯誼會的最佳節目。

聯誼會過後,大家給馬舒楠取了一個綽號“金百靈”,還有人說馬舒楠長得漂亮,身材也高挑,不應該在這裏當售貨員,應該去當歌星。

馬舒楠的人緣不錯,尤其是男人緣。

單位裏的年輕小夥子都喜歡和馬舒楠說話,即便隻是打個招呼。

我們還了解到,有兩個同事甚至先後追求過馬舒楠,隻不過,馬舒楠並沒有同意。

在這兩個同事中,那個叫做趙勝迪的男人引起了我們注意。

趙勝迪在保衛科,他是保衛科科長的侄子。

之前,他就追求過馬舒楠,馬舒楠拒絕了。

單位裏的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

在馬舒楠拒絕了趙勝迪之後,趙勝迪和兩個朋友還專門找了她的麻煩,還說如果馬舒楠不同意,就讓她滾出第三種子站。

後來,單位領導知道了這件事,就找了保衛科科長。

很快,趙勝迪就被調出了保衛科,沒多久,趙勝迪就自己離開了。

有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職工表示,在馬舒楠失蹤出事的幾天前,她和其他同事在單位外麵的巷子裏看到了趙勝迪和馬舒楠說話。

這個信息也在另一個同事那裏得到了驗證。

我認真記下了每一條信息。

售貨站是倒班製,和馬舒楠同一班的同事就是蘇金梅和彭曉安。

其中,馬舒楠和蘇金梅的關係更好。

蘇金梅也回憶道,在出事之前,馬舒楠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她問了對方,是不是她和妹妹吵架了,在此之前,由於妹妹上學的原因,馬舒楠和馬舒瑤鬧過矛盾,馬舒楠說不是這件事,然後想了想說,總是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

這條信息引起了我們的注意:“馬舒楠說,有人在跟蹤她?”

蘇金梅應聲道:“她是這麽說的。”

我追問道:“她沒有說更具體的信息嗎,比如,她有沒有看到過對方?”

蘇金梅搖頭道:“當時,我們就是閑聊,我還說她就是想太多了,她也說可能是吧。之後,她就沒有再提過了。”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聯係到趙勝迪曾經追求並騷擾過馬舒楠,且在馬舒楠出事之前的幾天曾經在單位附近見過麵,我們將趙勝迪列入了重點調查對象。

隨後,在一處錄像廳裏,我們找到了正在和朋友看錄像的趙勝迪。

對於警察的造訪,趙勝迪似乎並不意外。

但是,當我說出馬舒楠被強奸殺害的時候,他顯得非常震驚:“舒楠,死了?我前些天還見過她的,當時,她還好好的……”

我直奔重心:“據了解,你在第三種子站保衛科工作期間,曾經追求過馬舒楠,馬舒楠拒絕之後,你還找人騷擾過她,並且揚言讓她滾出售貨站?”

趙勝迪急迫地解釋道:“警察同誌,你們不會懷疑我是奸殺馬舒楠的凶手吧?”

我提醒道:“你隻需要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趙勝迪煩躁地說:“我確實追求過她,想和她談對象,我也確實找人想要弄她,但是,我隻是嚇唬她,嚇唬她而已。”

我繼續道:“有人曾經看到你在第三種子站旁邊的巷子裏見過馬舒楠,當時你們還有拉扯,時間就是馬舒楠出事前的兩三天?”

趙勝迪解釋道:“其實,我一直特別喜歡舒楠,即便我離開了保衛科,還是想要和她談對象,那天,我確實過去找過她,我的一個朋友從南方弄了一些漂亮衣服,我想要送幾件給她,她不想要,我們拉扯了兩下,她就跑了。之後,我們就沒有見過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又說道:“前些天,我和朋友去了一趟外地,昨天早上剛剛回來的,我的朋友可以作證,我也沒有時間作案的。”

隨後,我們找到了趙勝迪口中的那個朋友,他表示趙勝迪所說屬實,其間,他們一直在一起。

另外,趙勝迪還拿出了當時所住的一家招待所開具的發票。

在馬舒楠被害的時間段內,趙勝迪確實不在鹿苑縣,也不具備作案時間。

最後,經過比對遺留在馬舒楠屍體上的那枚指紋,與趙勝迪的指紋並不相符,基本排除了趙勝迪的嫌疑。

看著趙勝迪和朋友逐漸走遠,邱楚義不免有些泄氣:“本來,我還以為就此打開案件突破口呢,沒想到,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老隊長卻說:“對我們來說,也算不小的進展,起碼排除了趙勝迪的嫌疑。”

邱楚義豎了豎大拇指:“王隊屬實不是一般人,真是鑽子頭上加鋼針,厲害!”

老隊長無奈地笑了:“你這兔崽子,哪裏學來的這麽多怪詞。”

我一語點破:“前些天,邱警官在早市的書攤上買了一本歇後語大全,每天晚上都在宿舍裏研學呢,現在算是學有所成,當然要現學現賣了。”

邱楚義撇嘴道:“喂,李廣通,你這是典型的扳倒醋缸,咬了青杏了。”

我一時有些急:“什麽意思?”

邱楚義笑嗬嗬地說:“當然是,酸透了唄!”

言歸正傳。

雖然排除了趙勝迪的作案嫌疑,但是關於馬舒楠口中的那個所謂“跟蹤者”,我們並沒有任何線索,也基本可以排除趙勝迪就是跟蹤者的可能。

真的存在所謂的“跟蹤者”嗎?

還是說,這僅僅就是馬舒楠的“過度感覺”。

我和邱楚義再次找到了馬舒楠的家人,向他們問起了這個信息,馬學文和鄭鳳嵐表示從未聽馬舒楠說起過,他們甚至不知道趙勝迪追求並騷擾過馬舒楠的事情。

這麽看來,馬舒楠對於父母也是報喜不報憂。

當我們詢問馬舒瑤的時候,她想了想,說是姐姐出事前的三五天,確實發現她心情不好,有時候晚上坐在那裏,也會莫名其妙地發呆。

當時,她還問了兩句,姐姐說沒事,還讓她別總是管別人的事情,管好自己的學習。

之後,馬舒瑤就不再過問了。

至於馬舒楠的心情不好是不是和疑似被人跟蹤有關,她也無法確定。

就在我們準備進一步深挖馬舒楠社會關係的時候,負責在楊樹林附近村子走訪調查的同事有了新進展。

走訪中,一個姚姓大哥表示,前幾天的一天上午,他牽著兩條狗去林子裏遛狗,在林子裏,曾經看到木屋附近有人出現。

姚姓大哥回憶,當時,他遠遠看到有人抱著一個綠色的東西走進了木屋。

很快,對方就從木屋裏走了出來。

姚姓大哥以為是同村的丁小鎮,就呼喊了一聲,沒想到對方聽到呼喊,不僅沒有回頭,還快步走開了。

本來,姚姓大哥想要走近看一看,隻是手一鬆,一隻狗就跑開了,等他再追上那隻狗,也就忘了再去木屋。

如今,有辦案民警問起,他又想到了這件事。

關於具體時間,他想了想說,應該是3月10日的上午。

至於那個出入木屋的人,他隻能進行簡單的描述,男性,個子不高,體形偏瘦,容貌方麵,由於距離太遠,他並沒有看清。

根據老隊長的分析,馬舒楠應該就是在離家當晚,也就是3月9日晚上就被害了,姚姓大哥則在3月10日上午看到有人出入木屋。

如果出入者不是凶手,當時他必然會看到遺留在木屋裏的屍體,也必然會報警。

既然他沒有選擇報警,那麽他極有可能就是凶手。

他在殺人之後重新返回了案發現場。

另外,姚姓大哥也提到了出入者懷抱著綠色的東西,考慮到發現馬舒楠屍體時候,她的身上蓋著一件綠色的舊大衣。

因此,出入者懷抱的應該就是那一件綠色的舊大衣。

他在返回案發現場之後,再次掩蓋屍體,隨後逃離。

這也印證了凶手係預謀性作案的推測,如果是隨機作案或者流竄作案,凶手在強奸殺人之後應該不會再返回了。另外,他也不會二度掩蓋屍體,以防被人發現。

因為,即便屍體被發現,我們也無法將凶手和死者之間建立聯係。

因此,這絕對是一起預謀性強奸殺人案,凶手就是附近的居民或者本地人,他熟悉或者熟知此處的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