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那是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
當我向他問起是否見過或者認識李慧萍的時候，中年男人想了想，說：“我好像見過，但是，我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她。”
中年男人表示，那是十天前的淩晨，他在朋友那裏打牌輸了精光。
本來，朋友借錢讓他繼續玩的，他卻說不想玩了，就離開了朋友那裏，途經一處民房前麵的時候，那裏停著一輛麵包車，他竟然看到大門敞開著，一個男人在拖行一個女人。
我感覺意外：“你說，拖行？”
中年男人解釋道：“那個女人好像受傷了，滿臉是血，那個男人就拉著她的手臂在地上拖行，一邊拖，一邊罵人。”
老隊長追問道：“後來呢？”
中年男人表示：“當時，我還過去問了問，那個女人讓我幫幫她，那個男人卻說他們是夫妻，還說讓我少管閑事，我就走了。”
我補充問道：“你能簡單描述一下那個男人的外貌特征嗎？”
中年男人搖頭道：“當時，外麵特別黑，我走到那裏的時候，也隻是看到那個男人在拖著那個女人，沒有看清他們的樣子。”
後來，據中年男人現場辨認，他看到的拖行地點就是李慧萍租住的那處民房。
按照中年男人所說，老隊長簡單還原了當時的場景：
那天淩晨，李慧萍和她的丈夫發生了衝突，李慧萍被丈夫毆打受傷，隨後被拖出了那處民房，之後，去向不明。
由於中年男人所說，當時，民房前麵停著一輛麵包車。
麵包車應該就是李慧萍丈夫駕駛，他很可能將李慧萍拖上麵包車，然後離開了。
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她了。
另外，中年男人所說的時間也符合李慧萍失蹤被害的時間節點。
也就是說，那一晚，李慧萍被丈夫拖行帶走之後，很可能就被害了。
因此，那個拖行李慧萍的男人，自稱她丈夫的男人擁有重大作案嫌疑。
如果凶手就是李慧萍的丈夫，也符合之前，我們關於凶手範圍的推測。
夫妻二人發生衝突，丈夫在憤怒或者**之下殺害妻子，繼而殺人分屍拋棄，最後隱匿逃離。
在我和老隊長結束走訪，回到局裏的時候，邱楚義已經先我們一步回去了。
邱楚義詢問我們的走訪進展，我簡單說明了那個提供線索的中年男人，也提到了李慧萍在失蹤被害之前，疑似遭到了來自丈夫的劇烈毆打，她的丈夫也擁有重大作案嫌疑。
隨後，我問：“你那邊呢，調查有進展嗎？”
邱楚義抿嘴一笑，從檔案袋裏摸出一張一寸的證件照片，推到我和老隊長的麵前。
照片中的女人容貌端正，齊耳短發，穿著一件黑色毛衣，看起來樸素又端莊。
邱楚義解釋道：“按照煙盒紙片上的名字，我先後找到了位於縣城東的瑞華鞋廠和位於縣城北的大東布鞋廠，兩個鞋廠都大量向外批發零活，批發領取零活的主要是中青年女性，我分別找到兩個鞋廠負責批發零活的領活人，在她們的記錄本上，我也找到了李慧萍的名字，可以確定李慧萍在兩個鞋廠領取零活，時間和數量與她記錄在煙盒紙片上的數據基本一致。”
老隊長詢問：“照片呢，又是哪裏來的？”
邱楚義繼續道：“不管是瑞華鞋廠還是大東布鞋廠，為了防止有人冒領，每個領取零活的人都要交五十塊錢押金，另外，大東布鞋廠還要填寫一張信息表，貼上照片，這就是李慧萍在大東布鞋廠領取零活的時候，上交的照片。”
我又問：“那張信息表呢，有什麽特別的信息嗎？”
邱楚義擺手道：“就是寫了名字、性別和年齡，其他的信息都是空白。”
那天晚上，老隊長帶著我和邱楚義再次找到了李慧萍的房東和鄰居，在看過那一張證件照之後，他們確定照片中的女人就是李慧萍。
案件至此，終於出現了突破性進展。
我們不僅確定了死者李慧萍的身份，也拿到了她的照片。
那一刻，我看向了那張照片。
李慧萍為何被殺？
凶手真的就是那個自稱她丈夫的男人嗎？
此時此刻，他又在哪裏？
雖然基本確定了死者的身份，但是更棘手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這個“李慧萍”到底是誰？
結合目前掌握的信息，李慧萍應該不是本地人，僅僅憑借一個名字和一張照片，想要完全確定她的身份十分困難。
另外，老隊長也說過，李慧萍僅僅是她對房東和鞋廠的人所說或者登記的名字，這可能就是一個假名字。
次日一早的案審會上，老隊長向分管局長匯報了案件進展，同時，他也就接下來的調查方向進行了說明。
老隊長建議通過市局向各縣市發送協查通報，同時聯係電視台和報社等媒體，播放和刊登尋人啟事，希望廣大群眾能夠提供線索。
會後，我和邱楚義也按照老隊長的要求，聯係了市局，發送了協查通報，並且聯係了市報社，刊登了有關李慧萍的尋人啟事。
另外，我和邱楚義也聯係了縣裏的電視台，全天滾動播放尋人啟事。
與此同時，排查走訪仍舊沒有停止，我們重新走訪了李慧萍租住民房附近的鄰居和租戶，隻是沒有更多的線索。
在尋人啟事刊登的十天之後，一個叫做何豔茹的女人將電話打進了值班室。
她在電話中表示，她看到了晚報上有關“李慧萍”的尋人啟事，她說她認識照片裏的女人，那個女人不是叫做李慧萍，而是叫作季明麗。
季明麗就是她的表姐。
就在三個多月前，她的表姐季明麗離開了家，至今未歸。
當時接聽這個電話的是邱楚義。
接聽電話之後，邱楚義拔高嗓門，招呼道：“王隊，有線索了！”
雖然何豔茹在電話中也詢問了我們，季明麗是不是出了事，但是我們始終表示，見麵之後再告知她具體情況。
在接到何豔茹電話的十個小時之後，我們在雲安縣見到了她。
見了麵，何豔茹再次追問道：“警察同誌，我表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思忖片刻，老隊長還是向何豔茹說明了無名碎屍案件：“通過走訪調查，基本可以確定，死者就是你的表姐，季明麗。”
聽到這個消息，何豔茹無法相信，更無法接受。
她啜泣著說，表姐是一個好人，沒想到好人沒好報，不僅被人殺害，還被分屍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