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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具女屍。

準確地說,這是一具無頭女屍。

丁健大哥將三處拋屍地點發現的屍塊進行了簡單拚接,各斷端骨質斷麵在位置上大致吻合,無短缺,基本可以確定來自同一個體。

另外,拋屍使用的編織袋是同一規格和顏色,袋口的打結方式也是一致的,這也能證明袋內的屍塊大概率來自同一具屍體。

死者係女性,年齡在二十五至四十歲之間,體形偏瘦,身高在一米五五至一米六之間,死亡時間在三天至五天左右。

丁健大哥並未在屍塊上發現致命性傷口,推測致命傷位於頭部,凶手很可能重擊了死者的頭部(後腦),導致對方死亡。

凶手在殺人之後,分別從死者的後頸處、左右肩胛處、腰椎處以及左右股骨頭處離斷,之後分別裝入編織袋子運至雙疆新河進行拋棄。

關於案件性質和凶手範圍,由於暫時還未確定死者身份,老隊長也隻是做了初步分析:

其一,案件性質。這是一起惡性凶案,同時也是一起並不常見的殺人分屍案件。

關於案件性質,由於屍源還未確定,老隊長暫時無法確定究竟是因情、因仇還是因財引發的凶殺案件。

不過,結合多年的辦案經驗,以及死者係年輕女性這個因素,老隊長推測因情或者因仇的可能性更大。

其二,死者的情況。除了基本屍檢情況,老隊長結合死者的基本體貌特征,推測用於包裹屍塊的衣物應該係死者所穿,由於衣物磨損比較嚴重,推測死者的社會階層較低,生活水平不高。

其三,凶手的基本信息。在凶殺案,尤其是死者為年輕女性的凶殺案中,男性凶手的作案比例是極高的,此案中,死者係年輕女性,且凶手殺人後,做出了分屍碎屍行為,老隊長推測凶手係男性,尤其是具備一定體力的年輕男性,而女性往往受限於體力等多方麵因素。

另外,由於分屍碎屍需要一定的時間和獨立的空間,老隊長推測凶手極有可能是獨居,未婚或者離異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此類案件中,凶手的社會階層往往比較低,文化程度不高。

其四,凶手的範圍。老隊長認定這是一起熟人作案,甚至可能是親密之人之間的作案。

他的理由簡單又直接,就是分屍這個行為。

在老隊長經手的凶案之中,分屍碎屍的案件並不多見,拋開那種極端特殊情況不說,凶手在殺人之後選擇分屍的,多數出於兩種情況:

其一,掩蓋罪行,毀滅證據,也就是常說的毀屍滅跡,這種情況通常發生在熟人或者親密之人之間,凶手想要通過分屍碎屍的方式來切斷和死者之間的關係,從而達到加大死者身份被確定的難度和警方偵破的進度。本案中,死者的頭顱始終沒有被找到,也印證了老隊長的推測;

其二,報複泄憤,凶手在殺人之後,想要通過分屍碎屍的方式達到發泄心中仇恨的目的,既然凶手通過這種方式泄恨,那就說明他和死者之間必然是認識的,甚至是熟識的。

綜上,老隊長推測凶手係一名較為年輕,學曆較低,且與死者熟識的男性。

淩晨三點的案審會上,老隊長也對在座各位同事說明了初步屍檢情況以及自己關於無名女屍凶案的基本猜測。

雖然老隊長推測凶手在殺人分屍之後,為了隱匿或者切斷他與死者之間的聯係而藏匿了頭顱,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凶手拋棄了死者的頭顱,隻是受限於搜找時間和搜找範圍,我們還未找到的可能。

因此,老隊長就接下來的工作進行了安排。

當然了,當下最重要的仍是尋找並確定屍源,僅僅憑借一具被分屍且腐敗的無頭女屍,無法確定死者身份,案件很難取得進展。

老隊長安排了一組同事聯合轄區派出所民警就發現三袋屍塊的地點分別向南北兩個方向沿著雙疆新河繼續搜找,由於在之前的搜找中,已經有住在附近的村民知道發現了不明屍塊,因此,也可以發動周圍村子的村民協助搜找。

與此同時,老隊長安排了邱楚義查閱最近一段時間,尤其是一個月以內有報案記錄的失蹤以及失聯案件。

如果沒有符合條件的案件,再向相鄰縣市發布協查通告,確定是否有符合條件的失蹤或者失聯人員,如果仍舊沒有進展,重點排查來南疆縣的外來人員。

剩餘警力則被老隊長分為三個小組,就發現屍塊周邊的村子進行走訪,尋找線索。

案審會結束之後,老隊長讓大家先行休息,天亮之後開始工作。

其他同事離開之後,我和老隊長走在最後,見我不說話,老隊長問我:“又想什麽呢?”

我說出了心中的困惑:“如果凶手和死者都不是本地人呢,凶手又是在外地殺人分屍,將屍體拋入雙疆新河呢,這個案子是不是可能就會成為懸案?”

老隊長沒有回避:“不是可能,而是基本就是懸案了。”

我追問道:“那該怎麽辦?”

老隊長拍了拍我的肩膀:“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們可以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而為,就像你說的,如果凶手和死者都不是本地人,凶手又是在外地作案,分屍之後拋入南疆縣,就現在的實際條件,破案難度非常大,再加上屍體沒有頭顱,屍源無法確定,嫌疑人無法圈定,作案現場也找不到,一個三無案件,談何偵破呢!”

見我有些失落,老隊長又說:“當然了,你說的僅僅是所有可能中的一種,眼下,我們的調查方向仍舊是死者、凶手或者案發現場至少有一項與本地有關,理論上說,隻要符合其中一項,偵破就不會陷入僵局。”

我點了點頭。

老隊長囑咐道:“不必悲觀,也不要樂觀,不管有多少種可能性,都需要一一確定,很多線索和信息也是在走訪調查中出現的,站在原地的假設永遠比不上邁開腳步的驗證。”

說完,老隊長就推門離開了。

麵對著清冷的夜,我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凶手和死者是誰呢,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麽,必須用殺人的方式進行解決?

我從口袋裏摸出那瓶風油精,擰開瓶蓋,輕輕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