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渾天道人
日上中天,熱辣辣的陽光炙烤著蘇靈風的身軀。
白月族中近乎所有的族人足有兩三百人之多都簇擁在大木屋前,圍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一處由藤木搭建的高台上,蘇靈風正被五花大綁,捆縛在一根粗壯的木柱上,他身後的木柱頂端飄**著一麵金蠍圖案的大旗,迎風招展,呼呼作響。
蘇靈風赤膊上身,露出一片通紅的紋路,那正是火羅門的大羅真火符,符咒在陽光的照射下耀出一片赤色的火光,映的人目不能睜。
他的身前便是那位頭發灰白的老者,此刻那老者麵上戴著一副獸頭的顱骨麵具,那獸頭長有一對衝天長角,形似雄鹿,卻是大漠中獨有的異獸荒牛,象征著不屈與堅強。
那少年站在老者的身邊顯得意氣風發,一雙鷹一般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台下眾人,而阿古娜則站在老者的另一側,她仍舊黑紗覆麵,眼神茫然看不出有什麽表情。
老者正慷慨激昂的向著台下的族人說著什麽,說到激動的地方便高高揮動拳頭,引發台下族人一聲聲群情激奮的呐喊。
蘇靈風明白這老者便是這白月族領袖人物,定然是族長無疑,而阿古娜和那少年也一定是這老者極為親近的人。
老者一通說罷,台下兩邊便響起一陣震懾人心的鼓聲,卻見兩個精壯漢子揮舞著鼓槌,身上的肌肉暴漲,敲得震天響,令人聞之熱血澎湃,很是鼓舞士氣。
一通鼓罷,老者伸出兩掌做下壓的動作,示意眾人安靜,隨即便有人雙手捧上一個銀質的盤子,盤子當中擺放著一柄寒光四射的彎刀,那刀的樣子與先前阿古娜所拿的差不多,都是鋒利無比,寒氣逼人。
老者拿起彎刀,將刀倒握在手中,隨後便有人將他兩隻衣袖一點點的挽了起來,果然小臂上也有一個金蠍的刺身顯得格外的顯眼。
卻見他倒握利刃,一步步向著蘇靈風走去,用一隻手掌按上了蘇靈風那起伏不定的胸膛,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幾百雙眼睛定定的望著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冰冷的刀尖輕輕的落了下來,向著蘇靈風胸口割去,他暗自雙拳緊握,隻把丹田氣海中的氣息暗自運轉開來,隨時便放手一搏。
卻不料,就在對方刀尖快要劃上自己胸膛的時候,四下裏忽然間一陣呐喊聲,震天價似的響,直把周圍草木也震得瑟瑟的響。
老者臉色大變,忙收回了彎刀,回頭向四處望去,卻見不知從哪裏忽然來了數百號人馬自四麵八方將白月族的所有族人均圍在當中,直圍了個水泄不通。
卻見這些人均是赤膊漢子,每個人都異常結實,筋肉發達形似鐵塔一般,每個漢子的**皆騎著一頭凶狠健壯如同小山一般的惡狼,這些狼的體型卻也不知道要比中土的狼大了多少倍,各自呲著匕首一般的獠牙,目光凶狠的盯著白月族的族人,長長的舌頭吐得老長,涎水滴淌在地上,到處彌漫出一陣腥臊氣味。
看到這些如凶神惡煞般的人,白月族每個人的臉上都浮上一陣陣的驚恐的神色,那些鼓手也再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高舉著鼓槌的手也在不停的發抖。
這些漢子每個人的手臂上都有著一個金燦燦的金蠍圖案,他們手中的大刀幾乎都沾滿了斑駁的血跡,看來都是些狠辣嗜殺的角色。
“哈哈哈!”
驀然間人群中發出一個得意的笑聲,那些精壯的狼兵隨即羅列兩邊讓出一條道來,隻見三個人並排向著蘇靈風的方向走來,中間的一人身穿黑色的異族長袍,頭裹族巾,年齡看似與白月族這老者相仿,麵容倒看似和善,長相並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隻是膚色黝黑,卻是大漠異族的特點。
左邊一人卻是一個少年,腦袋尖小,身形卻魁梧異常,看其長相就算和蘇靈風比也相差不遠,一經走上前來,那一雙蝙蝠一般的小三角眼就從來沒有離開過阿古娜的身子,直在她腰身和胸脯上不停的掃視著,嘴角尚且掛著**笑。
右邊的一個人卻讓蘇靈風感到十分好奇,此人年紀也與老者相仿,隻是其打扮卻是中土道人的扮相,他身穿一身赭色道袍,一手撚著一根拂塵,皮膚黑如煤炭,偏偏又長了一隻酒糟鼻子,一張黑臉上隻有鼻頭是一個紅疙瘩,要多別扭有多別扭,一雙眼睛倒是不小,卻又長了兩條八字眉,當他看到了蘇靈風之時,目光中激射出兩道光彩,忙趴在身邊老者的耳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了什麽,隻見的那老者咧開嘴來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笑個不停。
看到這三人,白月族中的每個人都是各自低下了頭來,好似看到了什麽可怕的瘟神一般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白月族那老者收了彎刀,趕忙一路小跑奔下木台迎上了三人,隨兩手按胸深深的躬身大禮。
黑麵道人和麵善老者相互望了一眼,兩人的眼中隨即露出得意的笑容。
隨後阿古娜與那台上的少年趕忙也到了老者身後,雙雙半跪行禮,低下頭去畢恭畢敬。
對麵的小腦袋少年看到阿古娜半跪在自己的麵前,不禁激動的直搓手,忙自伸出一張蒲扇一般的大手撫摸在阿古娜的下巴上,並將她的頭抬起來,喉嚨不停的蠕動著,舌頭時不時舔一舔自己幹裂的嘴唇,眼睛眯的隻剩下兩條縫,恐怕若不是這麽多人在場,他早已經向著阿古娜撲上去了……
阿古娜的眼神中充滿了厭惡的神情,可是卻並沒有抗拒這猥瑣少年的動作,任由對方擺布。
蘇靈風看在眼裏心中不由大為驚奇,這些白月族的人為什麽如此懼怕這幫人,這幫人難道有什麽來曆不成,難道這些人此刻前來也與自己有關?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便忽然聽到白月族的老者向那對方那麵善的老者嘀哩咕嚕用異族語言說著什麽,說時不停的彎腰鞠躬。
麵善老者身邊的黑麵道人卻聽不下去了,用一口標準的中土話語向著白月族老者慍怒道:“我說阿那摩,你是老糊塗了還是沒記性,早就說了以後對我們隻說中土話,下次再這樣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阿那摩聽罷隨即不停的鞠躬道歉,說道:“對不起上神,是我糊塗了,原本我女兒在中土將那小子帶回來了,我等要將他的玲瓏心挖出親自給上神送去,卻沒想到你們居然親自來了,隻願上神能夠看我白月族可憐履行先前的諾言,隻要我們找到玲瓏心交給你們,便放過我們這些可憐的族人!”
黑麵道人笑了笑流出滿口黃牙,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渾天道君說話當然算數,不過今日卻有變數,那玲瓏心暫且不能取出,我要留那小子的性命,將他帶回金蠍穀有大用處!”
阿那摩忙一禮道:“既然上神這樣說了,那這小子就聽憑上神發落!”言罷轉身吩咐自家兩個族人漢子將蘇靈風從那高台上押了下來。
那渾天道人盯在蘇靈風的麵上看了他好半晌方道:“小子,我等你的心等了二十年,今天終於到了圓夢之時了!”
蘇靈風默默運起觀聽之法,這才感到對方的修為不過是幻化境,卻不知道他先前是中土哪門哪派的奸邪之徒,被逐出了門派趕到了大漠當中,又不知道用了什麽花言巧語和手段竟然混進了這些異族當中,竟還有如此的地位。
看到蘇靈風半晌不語,渾天道人便一揮手示意將他帶到一旁由幾個狼兵扭住胳膊,小心看管起來。
蘇靈風眼見這些壯漢倒沒什麽可怕之處,就是那麵善老者與渾天道人阿那摩這幾人倒是有些威脅,自己雖然已是突破了驅物境界,可是畢竟孤軍一人,不能貿然采取行動,眼下也隻能見機行事了。
渾天道人吩咐那些狼兵小心看管蘇靈風,當即轉向阿那摩道:“你這一次確實立了一件大功,所以我和鬆長老商量封你為我巫月族的白月長,繼續為巫月族效力,這可是件極為榮耀的事哦!”
阿那摩聽了渾天道人的話,登時臉色大變,抬起頭來,隻用布滿震驚和憤怒的表情望著渾天道人和鬆長老道:“你……你們,你們不是說隻要我們找到玲瓏心就放了我的族人嗎?為……為什麽要將我們逼上絕路?”
渾天道人卻不以為然的一拂袍袖道:“阿那摩,你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了,能為大突巫月族效力是你們這些族人的福氣,就算今日我們放過你們,說不得哪一天又會被別的族群或是中土之人所滅,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你……你們……”阿那摩踉蹌的站起了身子,用一隻顫抖的手指著麵前的鬆長老與渾天道人道:“你們……你們欺人太甚,說什麽為你效力,還不是因為我們白月族的上古妖元,若不是為了這個東西我白月族的族人早就被你們趕盡殺絕了!”
“好大膽子!哼哼!”鬆長老冷笑一聲道:“阿那摩,你是不是忘了幾年前令夫人的下場了?老實告訴你們,你們今天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若不然今日就將你們悉數滅族!”言罷鬆長老便一揮手,兩個壯碩的狼兵大漢便拖著幾個白月族的婦女兒童拖到了人群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