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夜入金光閣

三人趁著街道上人還不太多,便尋到了一家門樓氣派的客棧,火鴉上人這一次也把家底近乎拿了出來,身上備足了銀兩,三人要了一間寬敞的上房,吩咐那店小二準備了些吃食,便緊閉上了房門。

畢竟火鴉上人和火雲叟這一對師兄弟形象也太奇怪了些,一個瘦高挺拔,一個佝僂矮小,再加上蘇靈風這個翩翩少年,這三人的組合實在太過招眼。

這間客房倒是極為寬敞幹淨,正當中一張寬大的八仙桌被擦拭的纖塵不染,火鴉上人坐在桌子旁招呼蘇靈風前來,用茶水蘸著手指在桌麵邊說邊畫道:“蘇小友你且來看,進了靈雲禪寺的山門之後便是香禪院,這裏一般用來接待外邊拜佛的香客,香禪院之後便是禮佛院,這裏是存放日常禮佛用具,也是供僧人居住的地方,過了禮佛院再向後順著一條山路向上約莫二裏左右的路程,便是那深宗院的所在,此處用來存放佛寶經文,而那金光閣便在深宗院中一處山中湖泊的正中間,是一座三層高的木質閣樓,閣樓最頂端時常會有金光放出,那裏是存放曆代高僧舍利之處,至於那《廣法大德真經》具體存放在何處,就要我們三人前去細細找尋才行了!”

蘇靈風自幼讀書便能過目不忘,詳盡的記下了火鴉上人所交代的一切事宜,心中也不由佩服他的手段,想必這些都是由他那群火鴉所探尋得知的。

火鴉上人繼續道:“那靈雲禪寺中也是高手如雲,雖然淨善與淨空兩個老禿驢不在寺中,可尚有靜慧和尚坐鎮,其下弟子也都不是泛泛之輩,你我隻有三人,因此為了穩妥起見,傍晚時還是扮作香客混進去為妙。”

“這個法子不錯!想必喬裝一番,諒那些小和尚們也看不出什麽端倪來!”蘇靈風聽了不禁拍手叫好。

三人一邊吃飯喝茶一邊商議,一天的時間轉眼便過去,漸漸地便見窗外日頭西沉,灑下一片紅色的晚霞。

“二位前輩,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該出發了?”蘇靈風望著窗外的夕陽,按捺住自己一顆早已激動不已的心問道。

火鴉上人點了點頭,他和火雲叟一起換上了在那成衣鋪中買來的粗布衣衫,扮做了家丁老奴的樣貌一路跟隨蘇靈風身後離開了客棧,順著街道便向那金庭湖畔行去。

三人一路來到金庭湖邊的一處涼亭之內,蘇靈風順著那波光粼粼的湖麵遠眺而去,寬廣的湖水另一端似乎能夠依稀看到靈雲禪寺那廟宇的輪廓坐落在一片茫茫的山嶺當中。

眺望遠處那如蜃景一般隱匿在一片霧色當中的靈雲禪寺,此刻是一片安寧,想到那部《廣法大德真經》已近在咫尺,若此去能夠順利得到那曠世經典,自身修為便能更進一步,破去陳太真那九轉縛魂鎖,為爹娘討回公道,想到此處心中一陣激動與不安。

驀然間一聲聲打雷一般的鼓聲自湖麵之上隆隆傳來,卻見數十艘快船一字排開,船手們皆赤膊上身,揮汗如雨賣力的比拚著。

湖邊上不少男男女女皆是由湖對麵歸來的香客,似是已心懷虔誠的禮佛完畢,盡皆登上岸來。

火鴉上人見狀忙上前一拍蘇靈風肩頭,輕聲道:“咱們這就登船前往吧!”

三人當下登上船艙,這遊船便乘風前行,在湖水中倒是行的極快,身在這白煙四溢的水麵之上,令人感到一片心曠神怡,此情此景宛如仙境,劃船的船夫每個都是筋肉壯實的漢子,劃起船來那船槳揮舞如風,沒過多久靈雲禪寺那恢宏的金字招便在岸上的山石之上迎風招展。

船舟劃過這宛如翠玉般的水麵,終於來到靈雲禪寺那巨大的山門前,門的兩邊分別屹立著四金剛神像,皆是依山開鑿,壯觀以及,三人拾階而上,在那宏偉的大雄寶殿禮拜一番,當即便隨著諸多準備夜宿的香客吃完了齋飯,尋來了接引的小和尚找了間寮房閉門準備起來。

透過窗外,蘇靈風望到遠處半山腰上那深宗院的殿堂遙遙可見,卻見一座閣樓半遮半掩隱匿在雲霧當中。

漫長的一天,蘇靈風隻感到好似過了一年那麽久,天色終於漸漸黯淡下來,直到那緋紅的晚霞完完全全的隱藏在了山澗當中不見了蹤影。

“鐺鐺!”

一聲聲洪亮的鍾聲依稀傳來,天色漸晚,寺廟中的僧人均開始隨著鍾聲大多回到自己禪房,參禪打坐去了。

漸漸地,夜已深沉,窗外死一般沉靜,沒有任何的聲音。

蘇靈風那一顆躁動不安的心卻開始不住的狂跳起來,一雙警惕的目光在窗外四周仔細掃視了一番,望著半山腰上深宗院那依稀的殿堂群落,將那副火麒麟麵具戴在臉上,隨即低喝一聲道:“我們走!”說完整個身形徑直化作一道清風,直向窗外竄了出去。

火鴉上人和火雲叟則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三條身影近乎足不著地,疾風一般直向那深宗院的方向疾縱而去。

三條黑影悄無聲息,閃電一般已是穿過數間寬闊的禪院,便來到一處山路。

隻是這江南之地的山峰卻比不得北方大多的崇山峻嶺,看樣子則更像是一座寬廣的青翠石塬。

這條山路蜿蜒而上,直通向內寺當中的深宗院,正與火鴉上人那些火鴉探知的一般無二。

蘇靈風乘風飛縱,身在最前方,身後的赤練古劍也自綻放出忽明忽滅的光芒,隻是心中想起這靈雲禪寺中那位頗為神秘的靜慧和尚,心中也不知怎的心頭忽然隱隱浮上一陣不安,隻是當他想起自己爹娘當年的慘狀,眼前縱然是刀山火海,如今他也是顧不得了。

當即他便全力催動體內那股有些躁動不安的氣息,越過內寺那重重高牆,直向深宗院疾縱而去。

自從他步入驅物境界之後,這禦風飛縱的手段對他來說根本不在話下,隻把自己體內輕靈之氣操控到了極限,施展身法起來,直如青魚入水,靈動至極。

更何況這禦風的手段卻要比驅物之法簡單了許多,自然輕鬆以及。

不知不覺間三人已是疾縱了數裏的路程,每個人的心中都是一陣感歎,這靈雲禪寺果然不愧為名門大派,單是這香禪院與禮佛院便是極為廣大,禪房多的數不過來,各種殿堂錯落有致,當真是恢弘大氣。

又疾飛一陣,三人終於飛出了禮佛院,眼前便是一片廣闊的山澗湖泊,整個湖麵在月光的映襯下,**漾出一片波光粼粼,整個湖泊當中處處佇立著極高的金身佛像,露出水麵有座有臥形態各異,莊嚴肅穆。

湖泊的正中央高高屹立著一座山石,那山石之上則聳立著一座閣樓,單眼望去有三層高低,也不知道是何時所建,透著一股古老而又莊嚴肅穆的氣息。

三人直到這座閣樓的腳下方才止住了身形,當即眼神相互會意,紛紛原地禦風拔起直向那閣樓上飛縱而去。

蘇靈風身影一閃,如清風掠過,當先落在了閣樓第一層外的走廊當中,他信手一招,將赤練古劍召在手中,小心翼翼的透過窗欞向塔內張望。

火鴉上人與火雲叟也迫不及待的趕到丁逸的身後,當即輕輕一拍他的肩頭道:“怎麽樣?你看到了什麽?”

蘇靈風搖了搖頭指了指閣樓當中,壓低了聲音道:“裏邊除了有一處燈光之外,隻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咱們還是先尋找大門才是!”

火鴉上人也不多說,一隻枯手隨手一翻,掌心上便閃爍起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焰,那火焰瞬間便化為一隻火鴉自他掌心中振翅飛起,徑直繞著這閣樓飛了數圈。

隨後火鴉上人探掌而出將那隻火鴉收了,向兩人道:“隨我來!”

三人一陣風似的繞到了這座樓閣的背麵,隻見兩扇沉重厚實的木門緊緊的關閉著,兩扇門的正中間篆刻著一尊金剛佛的圖案,一扇門一半,這圖畫也不知出自誰人之手,筆筆精妙,篆刻的細致入微,那佛陀的袈裟上每一個紋理都異常清晰。這尊金剛佛威嚴莊重,雙目微閉好似俯瞰天下蒼生,令人有心生肅穆,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不過蘇靈風卻知道這尊金剛佛的圖案雖然畫的精妙絕倫,不過比起自己手中那《摩訶地藏經》中的大地藏王菩薩本像還是差了不少,如果單看眼前的佛教還覺得非常之精美,可腦中那大地藏王菩薩本像一經顯現就知道這尊金剛佛便沒了神韻,了無生氣了。

“這佛像被繪的如此莊嚴,想必一定是出自那畫聖之手,普天之下除了他再沒有其他人能夠有這樣的功力!”火雲叟眼望金剛佛不禁一陣讚歎,蒼目中也不由一片向往。

火鴉上人拍了拍他忙道:“師弟,現在可不是禮佛之時,還是想辦法進到這金光閣中才行!”

火雲叟這才回過神來,當即飛身上前,探出手掌抵在門上,暗暗運起法力,猛地一推,口中低喝道:“開!”

卻不料這一扇厚重的大門竟然是微絲未動。

三人一陣麵麵相覷,每個人的心中不由一陣驚懼。

蘇靈風如何不知,火雲叟一身修為再怎麽說也是幻化的境界,別說麵前是一道厚實的木門,就算是一座巨大的頑石也能被火雲叟這一推掀的滾在一邊,可就是這樣的木門卻動也未動。

“這金光閣果然古怪!”火雲叟口中嘟噥了一句,一時也被激起了好勝之心,忙將雙掌同時抵在大門上,運起八成的功力,周身竟隱隱騰起了赤色火光,那一日陸一平、悟真和尚和何慕晴三人與火雲叟苦戰,在此之下仍將陸一平打至重傷,並且全身而退,如此的修為按理說不可能就這樣會被一道木門給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