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火吞童子

火鴉上人放出的火鴉,一經到了外邊,周身的火焰便自熄滅,除了渾身赤紅色之外,其餘便與其他烏鴉一般無二,尋常人也極難察覺和注意到,火鴉上人告訴蘇靈風這些烏鴉身體滾燙會噴吐火焰,且飛行極快,一路上更不會擔心遇到鷹隼之類的天敵,且一日便能飛到遙遙南海,半日便能飛到碧落劍派和靈雲禪寺,其後這些火鴉便隱匿在暗處隨時觀察三大正道和煉血堂竹山教的動靜,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這些火鴉與火鴉上人靈犀相通,第一時間便能知曉。

“我們這兩個老骨頭終於又能大展一番拳腳了!”火鴉上人一陣摩拳擦掌,麵露喜色不由讓火雲叟搬出了珍藏的佳釀,你來我往與蘇靈風喝了個天昏地暗。

接下來的幾日,蘇靈風都潛心居住在火羅門洞府當中,火鴉上人也是說起了當年與煉血堂與一眾旁門的恩恩怨怨。

據火鴉上人說,火羅門先前也算是中州浩土當中一個數一數二的門派,後來在其中一任門主火徒子的帶領下,聯結當時的煉血堂與竹山教眾人就像現在一樣,與碧落劍派、靈雲禪寺和龍鷲宮展開陣勢拚死相爭,那一戰慘烈異常,火羅門與三大正道的弟子都死傷遍野,尤其是火羅門中的弟子近乎全部死絕,那一戰當真是殺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可萬萬沒想到煉血堂與竹山教早已暗自勾結,為的就是滅了當時極為鼎盛的火羅門的威風,在火羅門與三大正道苦戰之時卻袖手旁觀,並不施以援手,以至於門主火徒子被三大正道圍攻,戰至氣竭,後被現任靈雲禪寺方丈淨空法師一掌斃命,從此之後火羅門便一蹶不振,隻剩下火鴉上人和火雲叟師兄弟二人苦苦支撐。

蘇靈風聽得頗為感慨,他這才知道原來火羅門中人尤其是那掌門火徒子也算是光明磊落的俠義之士了,後來蘇靈風又聽說原來火鴉上人和火雲叟都是那門主火徒子的親傳弟子這才恍然,自從上一次自己沒有對火鴉上人痛下殺手之後,他就看出來火鴉上人倒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人,並不像那些正道中人口中所說的但凡魔道中人便都是陰邪、惡毒、嗜殺成性的魔人。

這幾日身在火羅門中,每日便與火鴉上人和火雲叟二人飲酒,體內的血氣也越發通暢,不在碧落劍派當中,倒也落了個清淨,他也實在不願再見那些道貌岸然之輩一眼。

除了飲酒之外,他也曾想嚐試修煉一番,可想起田觀海的話,倒也不敢再輕舉妄動,畢竟越向上修煉,入觀想之法便要引出體內那七煞之氣,萬一若是那《摩訶地藏經》加持之力當真不夠那將是萬分凶險的一件事,蘇靈風此刻不敢有絲毫的閃失,一旦被邪煞之氣吞噬了神魂,那不就正好落入了陳太真的掌握之中?

因此他隻有潛下心來靜靜的等待著。

就這樣一直到了第九天夜間,蘇靈風還在石榻之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隻見火雲叟腳步如風一般來到了蘇靈風身邊,萬分激動的道:“那些火鴉有消息傳來了!”

九天當中蘇靈風一直就在苦苦等候著這個消息,攪擾的他心緒不寧,夜不能寐,當下一骨碌翻坐起身來,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麽樣?怎麽樣?”

火雲叟麵含笑意的點了點頭道:“師兄說昨日清早,三大正道都近乎傾巢而出,直奔煉血堂所在的血靈之淵,不過煉血堂卻並沒有動靜,想必也早已得到風聲,離開了血靈之淵想辦法去尋找竹山教了。”

“靈雲禪寺現在如何?”蘇靈風十分掛心此事,趕忙問道。

石室外卻聽到火鴉上人信心滿滿道:“放心吧,除了傳聞較為神秘的靜慧和尚沒見到之外,那淨空和淨善兩個禿驢也跟隨者一眾弟子去往了血靈之淵,他們沒有找到煉血堂的人,這會都在不遠的烏雲嶺仔細搜尋呢!想必那煉血堂不敢和三大正道硬拚,便躲在了暗處,想辦法聯合竹山教去了!此時我們不下手更待何時?”

“太好了!”蘇靈風翻身下了石榻,興奮的重重擊掌,向兩人道:“兩位前輩,那咱們事不宜遲,快快出發吧!”

“想必你還不知那靈雲禪寺在何處,就由老夫來打頭陣吧!你們進跟著我便是!”火鴉上人言罷,便將手中赤色鐵杖橫在臂彎間,口中念叨一陣,那鐵杖霎時間火光大盛,懸在當空,這鐵杖名曰天火杖,卻是火徒子生前得意法器,乃是火雲山中赤鐵金石經由高溫熔岩淬煉,後被火徒子打造,窮盡法力渡於這天火杖之上,修為若是幻化境界者驅動,能感應施者法力,可將杖中蘊含火靈之息隨意幻化發動攻擊。

火鴉上人駕馭起天火杖來,隻化作一道熊熊火光向著洞窟外疾縱飛去。

火雲叟則踏上一口熊熊燃燒的火焰大刀,飛身踏上去,眼望蘇靈風道:“蘇小友,我來斷後,你跟上火鴉師兄吧!”

蘇靈風點了點頭,徑直打開丹田氣海,祭出那赤練古劍,耀出一片炫目赤芒,隨即將自家體內輕靈之氣向上一引,整個人便如一道赤色閃電一般緊追著火鴉上人飛縱而去。

“好劍!”火雲叟雙眼一亮,忍不住一聲讚歎,當下也再不遲疑,腳下催動那口火焰大刀徑直追著二人飛去。

…………

三人破空疾飛,襯著漫天瑪瑙般的星鬥好似三道流星一般劃破天幕,三人你追我趕足足飛縱了一整夜,終於到了中州浩土西南方的一處鎮子。

“前方便是中州重鎮關州鎮,乃是中州浩土之上數一數二的大鎮,規模就算比起大些的城池來也不遑多讓!”火鴉上人按落了天火杖,落在關州鎮郊外一處山嶺之上,此處便能將關州鎮全貌盡收眼底。

蘇靈風如今已年方十七的年紀,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城鎮,整個鎮子亭台樓閣密密麻麻一間挨著一間,接連成片,少說方圓也有四五十裏,鎮子的另一邊卻是一片寬廣如鏡的湖泊,左右兩邊竟望不到盡頭,正前方便是一片朦朦的山影,火紅的朝陽正好自那片山影中升起,直把那湖麵照耀的波光粼粼,**漾著金色的霞光。

火鴉上人用手一指遠處那片山影說道:“那靈雲禪寺便在這片金庭湖南岸的關山之中,唉可惜咱們趕路趕了整整一晚,現在天亮了,怕是不好下手,若被看見咱們施展驅物法術,被引起人群**,到時候驚動了靈雲禪寺那幫禿驢可就麻煩了!”

蘇靈風心中雖然早已被興奮之情所充斥,隻要能夠得到那部《廣法大德真經》自己的修為便又可以更進一步,到時候就可以擺脫陳天真的掌控,為爹娘討回公道,隻是凡事急功近利反倒弄巧成拙大有可能發生,畢竟對方可是同為三大正道之一的名門大派,而自己現在卻容不得有絲毫的差錯,此時一旦失敗,今後想要再得到那本曠世經典可就難上加難了。

細細思忖良久,蘇靈風點了點頭道:“火鴉前輩所說不錯,不如這樣,咱們就先到那城鎮當中,混跡人群,等到深夜之後再動手!”

一旁的火雲叟也是連連點頭表示讚同道:“蘇小友這辦法好,咱們在這關州鎮中尋間客棧,順便給蘇小友講講那金光閣在靈雲禪寺中的具體方位才是!並且以蘇小友現在這身打扮可不行,萬一被認出了樣貌,讓那些禿驢傳到了碧落劍派上被那些牛鼻子知道了,那蘇小友的處境便十分危險了!”

三人主意已定,便向著城鎮中緩步行去。

這關州鎮不愧為中州浩土上數一數二的大鎮,此刻日頭還未曾完全自遠處的關山中升起,街道上販夫走卒就早已忙碌了起來,開始為一天的生計而打拚。

街道上一家成衣鋪內走出一個少年郎來,卻見他衣裳鮮亮,風度翩翩,麵容白淨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出門遊逛,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煥然一新的蘇靈風。他原本就生的一副書生那俊秀之氣,先前一直也未曾注意過自己的儀表,現在不得已要喬裝一番,沒想到卻是顯現出了那頗為俊秀的麵容。

不過這件光亮華麗的衣裳穿在他身上,自己卻怎麽都覺得別扭,不過當火鴉上人與火雲叟二人見到了他如今的打扮不由紛紛的翹起了大拇指讚道:“真沒想到,蘇小友可真是一表人才,英氣俊郎倒真像極了一位俊秀的公子哥呦!”

蘇靈風沒好氣道:“我說兩位前輩,您二老也就別再寒磣我了,我自己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火雲叟哈哈一笑道:“誰說的,我覺得這身行頭才適合你,我曾記得我們火羅門中先前有位修為高絕的門主,據說他也是少年之時樣貌出眾,功法絕倫,還別說真的和你有許多相似之處,他被人稱為‘火吞童子’當年也是中州浩土上一個響當當的名號,不過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依我看這一次到那靈雲禪寺中,你倒是可以用這個名號,不然與我們火羅門在一起沒有名諱可不行!”

蘇靈風點了點頭道:“也好,不過這倒算晚輩高攀了!”

一旁的火鴉上人自懷中掏出一副繪有火焰麒麟的麵具遞給蘇靈風道:“把這個麵具收下,晚上到了靈雲禪寺後戴上它!”

蘇靈風接過了麵具,看到這麵具上那副麒麟圖案畫的栩栩如生,通體燃燒著熊熊火焰,正昂首向天威風凜凜,不由讚道:“好畫!”

火雲叟笑道:“這是火鴉師兄很早之前托畫聖杜淩雲所繪,以便自己隱藏身份所用,現在自己也用不上,正好你能用到!”

蘇靈風忙收好了這副麒麟麵具,心中也對火鴉上人處事之道感到佩服,“火鴉前輩考慮事情果然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