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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叭裏傳來臨近火車要開行的提醒聲。為什麽當初那麽急匆匆地趕到火車站。為了這個該死的時間,我還與司機大吵了一回。司機為了多拉乘客一點不顧及他人的感受。超速,打電話成了家常便飯。每次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總是提心吊膽。

既然是一次沒有任何目的地地出行,我為何還這樣與自己較勁呢?哎,多麽荒唐的舉止。

在這些川流不息的人群裏,他們忙忙碌碌,他們肯定都是有方向有目的的,而我呢?我隻想做一次與世界上所有的人不一樣的旅行——

沒有前進的目標也沒有方向,任隨火車的車輪將我帶到遠方;隻要是遠方就夠了。不管那裏是天堂還是地獄,是死亡還是生機,是喧嘩還是寂靜?

我隻想到達,直到火車停下為止。但我想這個地方要很遠很遠,遠到可以讓我聞不到任何我熟悉的氣息,在那裏,讓一切的陌生使我的生命變得興奮和難忘!

我要讓陌生擊碎所有的過往。我要重新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存在過的人。

而如今我的遠行就是世界上從來沒有過的存在!前麵好像有一股無形的魔力牽引著我,而後麵也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動著我。

我的這次無以倫比的看似荒唐的出行,我不知道它的力量是從何而產生的,是什麽時候產生的,而又在哪一刻得到了真正的應充!

我想把兜裏的火車票取出來,確認我要到達什麽地方,可我不想這樣做,一點都不想。我隻是牢牢記住了火車開行的出發時間。因為我不想錯過這一次特殊的旅行,或者難忘的旅行!

一次在生命的緯度上可能綻放出火花的旅行。

我定睛看了看進站大樓中央頂樓上的時鍾,我與火車開行的時間做了一個時間差:還有半個小時火車就要出發了,我開始興奮起來,為了一種看似絕望中的希望!

看著人們排著長隊魚貫而行,我最後回頭看了看這些重新拔地而起的高樓,廣場的新穎整潔,人們毫無表情的匆忙,還有那些總不開口說話的各種交通工具。

陰沉沉的天氣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有幾座並排的樓有點像布拉格的城堡,顯得莊嚴肅穆,曆史恢宏。

我像是永別了似的戀戀不舍地一下就鑽進了檢票窗口。我的心突然墜下,就像靈魂裏的某些不知名的碎屑掉了一地!

安檢員用一器物在我渾身上下撫摸我也毫不在意,然而進站上火車的人這麽多,我擔心起來。

我能安全上到火車嗎?這像是春運一般!人多得就像螞蟻,全是黑壓壓一片。

一片接著一片。我惟一不用擔心的是我沒有行李,除了身上的一個小背包。

其實這個包我都不想帶的,覺得它就是我身上沒有任何作用的一個器官。

除了證明我是在遠行以外。

看著這麽多的人,我感覺他們都是和我一樣去擠同一趟列車的。如果是這樣,我更擔心起我的行程來!

我要確保自己這次出行萬無一失!

於是,我花了十元錢進了特殊的可以提前上火車的候車室。以前也曾經接受過這樣的特殊服務。那種像蠕蟲似的短短的小火車可以直接把你輸送到站台邊。

我進來的時候感覺異樣,別人都是背提著大包小包才進來的,而我呢?基本上是兩手空空,像一個閑得有點蛋疼的人的所作所為。

剛一進來,人們早已是擁擠著向出口走去。

時間可能有點緊了,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如此。

我看了看時間,剛好還有一刻就出發了。應該還來得及。我也不必杞人憂天。

行李確實有點多的乘客另外花錢還請了人幫他們帶提行李。這些穿著紅色統一著裝的工作人員不但拉客還為乘客提供周到的服務,不過這種服務是要收錢的。

許多人都是像搬家似的好像在離開這座城市。

一輛接著一輛的小型火車一趟又一趟地輸送著成批成批的乘客。我也不知道我是第幾批來到站台邊上的。

盡管時間已經不早了,由於是中轉站,火車從另外一個城市還沒有到達,看樣子又是晚點了!

人們個個都心急火撩,翹首以盼。

後麵來的幾批已經和上麵候車室正常排隊上火車的人融入到了一起。有的甚至還後到。現在火車晚點還沒有來他們感覺那十塊錢冤枉花了。

即使花得有點冤,但是你接受了別人的特殊服務,這就應該是公平的。

一刻鍾很快就過去了,火車還沒有來。這時,我突然發現我身旁站著一位舉止得體素雅高貴的女人。

高挑的身材就像是這座小城遺留下來的明珠。她應該不屬於這座城,她應該是從別的什麽地方飄過來的。就像夜晚乘著明月過來的某位伯爵夫人。

不僅美而更重要的是還充滿無限的魅力。

為了她,我突然覺得我的出行失去了一切意義——假如她不和我一樣離開這座城市。

我的生命大放異彩,在火車還沒有來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