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來供奉
無界大樓三樓
這裏，嬰孩的啼哭聲格外大，不時還能伴隨著尖厲的嘶吼之音，與指甲剮蹭牆壁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墨曄的腳步微頓，“你說童童需要供奉，那是什麽樣的供奉？”
他想，要是自己作為供奉人，供奉童童，或許童童就不會這樣痛苦。
可晚晚卻搖搖腦袋，“哥哥，不可以的，供奉他會折損壽命，童童說你是好人，所以不能供奉他。”
墨曄一時緘默無言，他倒不在乎自己的壽命，反正沒有記憶，終究是個無過往的人。
卻要對著一群陌生人佯裝熟絡，其實他也有些累。
所以，拿壽命去幫一下別人，又何妨呢？
他隻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人要對童童下如此毒手，明明那隻是一個孩子。
“你還要愣在這裏多久？”紅裙女人冰冷的聲音打破墨曄的思考，他微微點，示意晚晚繼續往前。
晚晚帶著他們來到一扇門前，黑色的鐵門已經凹凸變形，在門上用白色的粉筆畫著火柴人，蜷縮成一團，手微微向前伸。
而在那隻手前，一個麵帶驚恐的火柴人，正飛速遠離。
晚晚躲在墨曄的身後，指著麵前的門：“童童怕傷到人，所以把自己關在裏麵。”
他還是有些怕紅裙女人的，如果不是需要他帶路，絕不會硬著頭皮，走在最前頭。
而現在，他的工作已經完成，所以是自然地把身形藏匿起來。
墨曄給紅裙女人讓開道路，她的指尖碰到門上，微微一用力，門開了，裏麵的哭聲在瞬間停止。
漆黑的屋內，墨曄隻看見一雙赤紅的眼睛牢牢地盯著他們，那眼神時而暴虐，時而冷靜，在二者之間不斷交疊遊走。
“滾出去！”淒厲而沙啞的稚嫩童音響起。
這已經全然不像是童童的聲音了，因為音高而尖，像女孩。
可他還是在克製自己，不想傷害別人。
墨曄站在原地並未靠近，帶紅裙女人見童童的任務，大抵算是完成，現在更重要的是護住晚晚。
雖然看不見，但周圍不時吹來陰冷的風，還有晚晚害怕、驚恐的表情，無不在告訴墨曄，這裏並不隻有他們。
紅裙女人並沒有被童童的嗬斥聲嚇退，反倒走入屋內。
“我要你滾，你沒聽見嗎？！”
童童再次發起嗬斥，但下一秒，紅裙女人伸手抱住他。
忽地被抱住，童童也是沒想到。
他的神情不斷交替，與自己做著強烈的鬥爭，隨後開始掰紅裙女人的手。
可那雙手，實在太有力量，無論童童如何掰扯，都掙脫不開。
“不要怕，我在，這次我會陪著你的……”
聲音發出的那刻，童童的眼神出現片刻渙散，他記得這個聲音，是自己的母親。
但他還是選擇推開，手掰得更加用力：“出去！”
這次的喊叫聲，比先前大了不少。
墨曄看著，隨後拉住晚晚的手道：“告訴我怎麽供奉，就這一次怎麽樣？”
晚晚恐懼地看著四周，一顆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行，供奉過一次非死亡或將其轉交，就得一直供奉下去。”
墨曄沉默一會兒，還是道：“她是不會放手的，你也不想童童傷害到愛她的母親吧？”
晚晚看看墨曄，又看看屋內的二人，顯得很是糾結，他誰都不想傷害，可似乎隻能選擇其一。
見晚晚有些動搖，墨曄繼續說著。
“不用糾結，我自願的，但童童沒得選，他已經快完全崩潰了，你不想幫幫他嗎？”
晚晚咬著唇不說話，拽著墨曄的手輕微顫抖著，許久之後，他終是道：“跟我來。”
墨曄被晚晚拽到鐵皮箱前。
他鑽入櫃內，將一個瓷娃娃和明顯被燒過的香拿出。
“供奉它就可以，沒有要求，隻要有一柱香火。”
結果被燒灼過的香，墨曄伸手揉揉晚晚的腦袋，“你是不是也想這樣做？”
“嗯，但我不是人，起不到供奉的效果。”
墨曄微微點頭，將香點燃，香火的味道緩緩飄散，寧靜而祥和，讓浮躁的心變得沉穩起來。
晚晚又拿出一小塊早就幹枯的白蘿卜，放在瓷娃娃麵前，墨曄也很懂，將香放入其中。
“這樣就可以了？不需要其它的嗎？”墨曄覺得這個供奉有些過於簡單。
晚晚搖頭：“哥哥不想走得太快的話，還是不要幹其它的事，一般供奉嬰童都是有求於他才會如此，做得太多會變成求，損耗的壽命會更多。”
墨曄微微點頭，沒有繼續糾結，他隻是要童童不那麽痛苦，並不需要童童為自己辦事，所以這樣就好。
重新回到房門前，那尖利的吼叫聲已經平息不少，隨之而來的，是女人的啜泣音，一直在喊著：“對不起。”
墨曄並不想打擾她們，隻是在門外靜靜的看著，而且為了不讓晚晚被欺負，還將其抱起。
童童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明，他那雙眼眸靈動的好似會說話，盯著門外的墨曄，像是質問，但墨曄隻是微微一笑。
“你們好好相處，我帶晚晚先回去了。”
他輕聲說著，母子相聚這種場麵還是不要打擾得好，就算童童生氣，那也明天再找他吧。
可墨曄的腳剛邁出，身後就傳來童童的聲音，“別走，就你們倆是回不去的。”
童童的這一聲喊，打斷紅裙女人的哭泣，抬眸看向墨曄道：“不想死就站著別動。”
又是一句威脅，但有童童的話落在前頭，即便是威脅，也變得暖心些許。
墨曄果然停住腳，站在原地不再有任何動作，而童童他們的交談並沒有很久。
童童還是那副淘氣包的樣子，大跨步地走在前麵，手一揮：“我先送你回去。”
而紅裙女人，則站在墨曄身後的位置，兩人一前一後，剛好把墨曄包裹在其中。
等來到一樓，墨曄聽到劇烈的敲擊聲。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很是駭人，而且隨著離安保室越近，那聲音就越響，最後確定，聲音的源頭，就是安保室，那扇門已經被敲打得不成樣子。
似乎有什麽，急於從裏麵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