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哭黃河2

接二連三的事,讓建設回養羊場的行期一再耽擱,回到家麗娜又問為何呆在南家店幾天不歸,建設隻說是父親病了,看顧了兩天。麗娜說:“是氣的吧,這就是你們兄弟做的好事!”冷嘲熱諷,拈酸帶醋,又牽扯起花兒的事情來。建設隻有躲了出來,在辦公室裏發呆,百般焦急地思慮白美麗的事可怎麽了結!

正萬事揪心坐臥不安,聽得有人敲門,這麽晚了,還會有誰記得他這個白天在家,夜晚來獨坐的掛名副主任呢。

是表姐。

表姐一坐下來,就淚水漣漣。建設以為表姐知道了南家院裏大鬧的事,便說:“大姐,沒事,就那麽個事情麽。”

表姐淚流滿麵道:“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大建,你認識看守所的人不?”

“怎?”

你在看守所裏尋個熟人,將那東西拉進去好好的餓上十天半月,再結結實實打一頓,打到不會行動了才好,不會動了我伺候。”

建設急忙問:“你在說什麽!慢慢說。”

“我說那個姓吳的白眼狼!”

表姐長建設六歲,是建設少年的眼睛裏那個拖著長辮子的美麗表姐。小中專畢了業就當了小學老師,誰知結婚才四五年,丈夫就病逝了,隻留下一個女兒,孤苦的表姐歪歪扭扭竟然和一個民工好上了,還領了結婚證,這個人也失了偶,帶著一兒一女。不想幾年後,表姐的女兒又病了,得的又是多少錢也治不好的絕症,表姐哭天喊地,四處借錢,隻想將女兒的命留住,哪裏想得到,就在這最艱難的時候,那個男人卻不再回表姐的家,帶著一雙兒女沒聲息的走了。兩年後,表姐獨自一人辦理了女兒的後事,表姐的所有財產隻剩下了一套空房子。然而那個男人又在某一天敲門了,死皮賴臉要留下。讓所有親戚想不到的是,表姐竟然又留下了他。

“現在他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還一口一句:我要是實在容不下他了,他隨時走人。大建,你說我該把他怎麽樣啊!”

“大姐,你讓他走吧,心裏懷著仇恨和嫌惡,那日子可不是個滋味。”

“你可是說對了!一想到他當時那絕情的嘴臉,我恨不得就立馬讓他走!留下這樣的男人,不說自己心裏埋汰,還不夠叫人笑話。大建,你可不知道一個人的日子是什麽滋味,一回到那房子裏,就沒個喘氣的呻吟一聲,看見的隻有傷心,連吃飯的力氣也沒有了。”

“讓他走了,咱再找一個。”

“再找,去哪裏再找,到了這歲數,什麽都來不及了,離死還又早!”

“那你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冷靜時想,這樣的男人我連麵也不想見,別說是讓我給他白白養老;一到實際中,我甚至想,就是吵也有個人和我吵;恨,也有個人接著,我要狠狠的折磨他,不能讓他那麽便宜就返回來再舒舒服服吃我的,喝我的。大建,他和我同歲,對人還體貼,他倒覺得他再去找我這樣一個冤大頭也不難。哎,人一輩子,也許就那麽一回事,豬狗似的,相互湊合著、扯咬著解悶吧,誰知道明天起來會怎樣呢!再過二年,保不準我也病了,那人又跑了,或者那個東西再不跑了,就等著我死了好占我的房子。兄弟啊,你看我這一輩子活得,連根草都不如!”

表姐眼神迷茫,掛著淚珠,並不拭。

建設絞了毛巾給表姐,能說什麽呢,要表姐開始新的生活,幾乎是一種會議講話的口號,這口號喊出來會讓表姐更傷心。建設隻有無話,再添一杯茶給表姐。

表姐要走了,建設說,“大姐,你萬事想開些,我也留心著,給你瞅一個合適的人。”

“唉,不想開又能怎樣,我也實在是憋得不行了,把苦水都倒在你這兒了,自己心裏好輕鬆些。合適的,我看著人家合適,人家看著我能合適麽!”建設笑說:“那不叫合適,雙方都覺得合適才叫合適。”

“那叫和諧。要和諧,那還不得八下裏協調、四下裏平安。”

建設笑:“就是這個話,大姐就是有文化。”

母親常說表姐性情又好,又有文化,可表姐真是冤得荒,人活得怎麽就這麽悲哀呢!